容嫺到底有沒有毒,黑霧就不知道了。
當容嫺擦完手將帕子扔在地上的時候,雷柱外的同舟袖袍一甩,一塊金色的令牌毫無阻隔的穿過雷柱,直接砸在了黑霧的身上。
黑霧頓時一聲慘叫,像是被金牌給吸住了一樣,化爲漩渦不受控制的飛進了金牌內。
“煦帝住手,爾敢?!”黑霧驚慌的喊出聲來,下一刻便被收進了金牌內。
黑霧:“……”這狠話撂得就有點兒沒氣勢了。
容嫺裝模作樣道:“看來朕還是敢的。”
頭頂上空,金牌完成任務,溫順的飛到了容嫺面前停下。
容嫺伸出手接住金牌,指尖輕輕在金牌上摩擦了,感受到金牌機不可察的震動了下,容嫺輕笑出聲。
她隨手將金牌扔了出去,金牌直接化爲一道流光落在了同舟的手中。
黑霧被收走,容嫺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容揚,眸中流淌着莫名的感情。
她看了眼圍着自己的雷柱,忽然伸手在胸口一拍,主意識竟直接分離出來。
容嫺主魂回頭看了眼掌控身體的一絲意識,目光幽深如寒潭,好似如看到自己身體深處。
“您助我這絲意識掌控身體,必要時可以捨去意識內的記憶,但定要保住意識本身不會消散。”無聲的話音傳入腦海深處。
被巨臉覆蓋的意識海內,驚濤捲起的蓮臺上,那絲意識凝結的人影下方,一道無形的力量隱隱擴散而開。
“崽崽放心去吧,阿爸不會讓你失望的。”
容嫺主魂接收到蒼天傳來的聲音後,收回了目光。
她這才上前兩步,蹲在了容揚身邊。
看着這張蒼白的毫無聲息的小臉,容嫺主魂重重的閉了閉眼。
還是太弱了啊,她若是能在強大些,便可直接將揚兒救出,也不用讓他承受這種痛了。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小孩兒冷冰冰的臉,但手卻直接從容揚的臉上穿了過去。
她的手頓在半空,一股淺淺的悲傷縈繞在她周圍。
容嫺主魂:“……”
容嫺主魂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眼底泛起的層層波瀾。
只是瞬間的功夫,她周身的落寞蕭瑟便一掃而光,好似從未曾存在過。
容嫺她啊,理智的可怕,永遠都不允許她身上出現失控的感情。
她要對自己有絕對的掌控,超出她掌控的東西,決不允許存在。
她再次看向地上的孩子時,那眉宇間淺淺的擔憂再也沒有了屬於母親獨有的擔憂,而是大夫對病人的擔憂。
她將能動搖她心智的感情,在一瞬間全都剔除掉了。
“揚兒,你會沒事的。”容嫺主魂嘴角含笑,語氣輕柔道。
她話音落下,化爲一道光遁出雷柱,消失在天際。
與此同時,周圍的雷柱閃爍了下,直接消失。
下一刻,鬱國公等人都齊齊奔了過來。
宗正第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容揚,以他的眼裡和修爲,自然第一眼便看到了容揚氣息全無。
他心中一顫,扭頭看向安靜站在不遠處的容嫺,第一次毫無君臣禮儀的質問道:“陛下,二太子他怎麼了?”
容嫺的氣息比以往更弱,也收斂的更乾淨,好似真是一個普通百姓,站在那裡沒有半點威脅。
她認真回道:“睡着了。”
宗正噎了一下,到了嘴邊的話卻不知該怎麼說。
二太子明明都沒有了生命跡象,陛下偏偏睜眼說瞎說。
宗正心痛的想要上去抱起二太子,卻不妨容嫺忽然伸出手,掌心的一顆散發着厚重生機的玄黃寶珠懸浮在半空中。
在他沒有看見的地方,寶珠內一個小小的神魂正陷入沉睡中。
他神魂深處根植的黑色力量正一點點的被抽離。
每抽離一絲,容嫺的臉色便蒼白一分,意識海中的巨臉便更爲震怒。
“煦帝,你想救活你兒子嗎?妄想!就讓他爲本尊的那部分神魂陪葬吧。”巨臉越發的猙獰道。
它張開嘴大吼一聲,一股玄奧的力量從它口中傳達了出去。
就在這一瞬間,容嫺清楚的感知到從天外某處傳來與巨臉氣息相同的氣息竄入到了巨臉內,巨臉竟然比之前強大了不止一倍。
意識上空的鎖鏈成片成片的斷裂,化爲精純的力量被巨臉吞噬。
隨着吞噬的記憶越多,巨臉竟然以一種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的速度化爲人形,模樣也從模樣到清晰,與容嫺如出一轍,看上去卻更加危險和強大。
如同當年容嫺當魔尊之時那毫不收斂的具有極強侵略性的感覺。
隨着巨臉的成型,容嫺的身影總會逐漸飄忽了起來,偶爾竟保不住人形,變得透明。
“煦帝,很快本尊就成了你。”那人語調張揚肆意,帶着志得意滿。
容嫺站在蓮臺上,身影時隱時現,聲音也飄飄忽忽道:“若閣下能活成朕的模樣,朕倒也願意將身體讓給閣下,畢竟這樣一來,跟朕活着倒是沒什麼不同了。”
那人臉色大變,像是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煦帝,別以爲本尊不敢直接殺了你。”那人陰沉沉說道。
說實話,用容嫺的臉做出這種表情,容嫺都有種好似在看喜劇片的感覺。
她嘴角翹了翹,直言不諱道:“你本就不敢殺朕,你寧願用這種方式慢慢的吞噬朕的魂體,與朕融爲一體,也不敢直接動手。你怕被國運擊殺,怕天地業位發現,怕被天道盯上。”
頓了頓,她看着那人扭曲的表情,十分舒心道:“既然不敢殺了朕,何必非要嘴硬的撂狠話,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口嫌體直#嗎?”
那人:“……”
那人直接氣炸了,它怒極反笑道:“容雅,你儘管逞口舌之力吧,算是本尊對你這將死之人最後的寬容。”
容嫺扯了扯袖子擋住臉,沒有說話。
那人:“……說話。”
容嫺輕嘆了口氣,似模似樣道:“朕只是感動的不能自己,沒想到閣下居然還有一副佛陀心腸。”
那人臉色瞬間黑如鍋底,帶着暴怒道:“少被本尊提極樂世界那幫禿驢。”
容嫺眨眨眼睛,似乎十分不解。
看樣子,這人與那些和尚還有恩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