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話音落地,一個紅衣少女出現在天空,居高臨下的看着天明,見天明不爲所動,她極爲可愛的皺了皺眉頭。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她,單從表面看去,一定會將紅衣少女誤認爲俏皮善良的小女孩子。
天明手掌貼上玄冰,反覆摩擦感觸其上細密的文字,那刻痕規劃方圓,不似玄冰的粗糙,應該是有人刻下的一段話吧。無視了手掌接觸寒冰時傳來的陣陣劇痛,天明改爲一根手指,沿着刻痕一筆筆的跟隨。
手掌的接觸面積太大,無法弄清那些刻痕所代表的字跡,只有用手指一筆筆沿着刻痕落下,才能知道那是何字。雖然喪失了靈覺,但觸感還在,通過接觸,他還是能感受的出來。
因爲極爲專心的做着這件事,他並沒有理會紅衣少女的到來,或許是因爲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她的來臨。畢竟他已經成了廢人,感官阻滯之下無法通過神識和氣息波動察覺異常。
紅衣少女一步落下,站在了天明身邊,天明猛的一驚,何時他在不知不覺間被人靠近至此過?他本能的做出反應,不過想到現在的狀態及處境,他緊繃的身體又慢慢的放鬆下來。對於危機戒備的本能,還是存在的。這是怎樣都無法丟棄的意識。
“龍族終於出了個活人。”天明嗤笑道,一邊用手細細的摩擦,感受那些文字,不知爲何,他的好奇心竟然變得這麼重,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去探索玄冰之字的秘密。手掌被玄冰凍出無數傷口,血液還沒來得及流出就已經凍結,那種疼痛讓手在顫抖,卻無法打動他的心。
“你已經瘋了。”紅衣少女吸了吸鼻子,做出十分可愛的表情。天明在這幾天裡大吼大叫,狀若瘋癲,龍族無時無刻不在暗中關注着他,又怎會不知道他的狀態?所以龍族都認爲他已經瘋了,他們按捺激動等了幾天,耗了幾天,就是要折磨天明的心神,讓他狠狠的絕望,此時終於迫不及待的要行動,讓他更加痛苦。
“帝戰還沒有打完吧!”天明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只是自顧自的說話。紅衣女子的道行在天明看來並不高,龍族怎會讓這樣的人來折磨自己?或許她有她的特長吧。也是因此,天明才判斷出帝戰還沒有結束,已不知延續了多久。
因爲只要帝戰結束,大帝回眸,他堂堂人族戰神,又怎會淪落此地?他在等,等帝戰結束自己解脫的那一天。
“果然瘋了!”紅衣少女極爲肯定的點了點頭,若不是瘋子,又怎會如此胡言亂語?斷定了心中的猜測,她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好,我叫藏顏!”紅衣少女笑眯眯的看着天明,“我的刀法在龍族十分出衆,所以此次由我來施行首刑,刀剮!”她得意的揚起手中那柄小刀。爭取到這件事,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努力呢。
“來,小妞,讓爺見識見識你的刀法!”天明調笑道。 _ tt kan_ ¢ ○
“瘋子!”藏顏皺了皺眉,將手中小刀遞出,捅進天明胸口,被灼燒的滾燙的血液頓時流了出來。藏顏的手法極爲老道,將小刀在天明體內停留一陣讓疼痛蔓延開來之際她緊接着朝下一劃,剖開天明的胸膛,刀順骨而走,並沒有碰到骨骼。
天明輕微的嘶了一聲,只是兩刀,那種肉體被剮的疼痛翻倍蔓延,可見藏顏的經驗何其豐富,對於刀勢的把握與敵人的痛苦掌控的火候極爲老練。
沾了一手鮮血,藏顏面不改色,神態中露出認真,將天明那塊肉割下之後丟到熔漿中,再次從另一個地方下刀。
天明神色漸漸扭曲,身體輕微的脛靡,隨着一刀一刀的落下,那種疼痛劇烈攀升。
“你這刀落的不對!”儘管額頭冷汗已經如雨而下,臉色一片蒼白慘然,天明的聲音始終平靜,當藏顏再次一刀捅進他腹部時,他嚴厲的斥責。
“啊?”藏顏一臉茫然的擡起頭來,擦了擦手上血跡,看到天明胸膛已經被自己刮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副骨架,她頓時有些得意起來,看吧,她的刀法多好!龍族中能做到這一地步的人,只有她一個!她茫然的是,天明怎會用一副老師教學生的口吻來斥責她,好像此刻她成了沒有做好的學生...竟然敢懷疑她的水平!她的心思活絡,轉變的也是極快。
“你這刀順骨而割,卻在骨頭上留下了肉絲,我觀察你很久了,你總是事後在颳去這些肉絲。但是你要知道,事後在割,人體是會對疼痛麻木的,也就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倒不如貼骨而行刀,讓人享受骨肉分離的那種極致快感豈不妙哉?在說人的血肉中存在衆多血管神經與脈絡,你應該知道,特別是痛覺神經,觸碰一下都會讓人生死不能,而這些都是彙集向腦海的,所以你下刀處,應該是自下而上,不是自上而下,如果從下面往上割,一點點割去那些痛覺神經,會讓人充分感覺到痛覺神經傳遞給腦海的痛感,而你自上而下,首先就切斷了痛覺神經,只能讓人痛一下罷了!”哪怕已經成了這種樣子,天明說這麼一長串話仍然不喘息一下。
藏顏的雙目漸漸明亮,“你真厲害!”她興奮的說道,崇拜的看着天明。“下次來,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的!”
說着她在天明的腸子與五臟中翻尋起來,不時將內臟扯掉,丟到熔漿中去。
天明的身軀不由自主的抽動。
他的嘴脣烏青,臉上比雪還白。他仍然堅持在玄冰上摩擦,弄明白那到底是些什麼字。
“你果然是個瘋子呢!”藏顏說着從那些內臟中找出一物,拿到了手中,“哪有你這樣的人,還教我怎麼去做,不過我要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咦?你的心怎麼是這個樣子?這根本就是一塊爛肉嘛,真噁心!”
天明的精神微微一震,他俯下頭去看自己的心。他知道他的心已經死了,兔小妖也說過,可是他從不曾看見,不知道人體的生命之源,自己的心臟是什麼樣子的。
藏顏突然擡頭,伸出二指插進他眼眶內,二指一屈,便將他的眼珠子摳了出來。
還是沒有看到。天明嘆息。
藏顏用力一扯,便將他的心臟拽了下來,看着這塊腐爛的肉,她皺了皺眉。“竟然爛成這個樣子了,只有一根血管還是鮮活的,有鮮豔的血在流動,真不知道你是怎麼還活着的。”她說着將之丟進熔漿中,幾乎是觸碰到那片火海的剎那,那塊爛肉便成了灰。
天明茫然,自己死去的心臟上,怎麼會還有一根流動着血液的鮮活血管?
這時他終於全部弄清了玄冰之上的字跡之痕。那是一段話。
“我要活着,我要找到光頭。”
天明瞬間明白,是兔小妖刻下的!曾經的她,也是被綁在這裡,受龍族折磨。而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咬牙在不化的玄冰上苦苦刻下這一段被她當時視作信仰的話。
這裡,也是她曾經呆過的地方!天明黯然神傷。他想起了自己所看到的兔小妖的記憶,只是他,從不曾認真去走完她的一生,於是對她的很多記憶都不瞭解,都是模糊。他怎麼能這樣!
內心的悲哀讓天明幾欲死去。
“你的心這噁心,哪有點心的樣子?”藏顏一邊割去天明身上的血肉,一邊視若無睹的開口,顯然這種事她做過很多次,早已習慣。“我曾經剖開過一個女妖的心,她的心鮮活跳動,像是有生命一般,那纔是心啊!我現在想起來都在感嘆,你不知道我看到她的心時有多激動,我幾乎朝聖一般顫抖着一點一點割去她的心,當時我都要流淚了,這樣的心都讓我碰到了!”她說着嘖嘖感嘆。“那個女妖,很頑強,只是她幹嘛要偷學龍族的神通,獲得龍族的傳承,我很佩服她的,那麼痛她都咬牙一聲不哼,可惜她沒有死在我手裡,後來來了一個背景很強硬的女人,將她帶走了。”
“你...你說什麼!”天明大腦一片空白,她說的,是兔小妖啊!是兔小妖曾經在這裡受過的苦難,是她對兔小妖殘忍的所作所爲,竟然,如此可怕!將她的心一點一點割碎,她怎麼能做的出來!天明心中升起難以遏制的殺機,空洞而血肉模糊的雙眼狠狠瞪向無動於衷的藏顏,他想要殺了她,不,殺了她都無法彌補她在兔小妖身上的所作所爲!可是現在,他連殺了她都做不到。
藏顏還只是一個未成聖的人,這樣的存在,他本可以隨手抹殺一片的啊!他是那麼的無力。
不管在他身上如何施爲,他都可以平靜面對,可是他們怎麼能這麼對待兔小妖!
若阿姚感受到他的殺機,一定會幫他殺了藏顏的,可是,阿姚始終不曾出現,天明明白,暗中,有阿姚無法對抗的高手注視着這裡,令阿姚本能的選擇了隱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