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一聽厲輕恬要借的居然是清巖,臉上笑容頓時一凝,隨即又問了句“你要借什麼?”他真的以爲自己是聽錯了。
厲輕恬朗聲道“我借的就是他,你的師弟,齊清巖”
清虛笑容有些苦,道“厲少宮主不是在說笑吧?”
厲輕恬一本正經的道“當然不是了,清虛師兄你借不借?”
清虛看看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的清巖,聽厲輕恬說的這麼堅決,看樣子是來真的了,可是借什麼的都有,借人可就稀罕了,暗道“小師弟真是吃香啊,堂堂天火宮少宮主竟然都……唉”他是大感爲難,這種情況真沒遇到過,微一尋思,才道“厲少宮主,你對我這師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如果得罪你了,我就替他向你賠罪,可這借人……”
厲輕恬截口道“清虛師兄,你多慮了,我和他沒什麼誤會,我就是想借他。”
清虛苦笑道“不知你借他又有何用?”
厲輕恬看了清巖一眼,淡淡的道“也沒什麼大用,就是想讓他陪我在這嵩山走走看看,清虛師兄,說了這麼多,你究竟借不借?”
她只問清虛借不借,也不問清巖願不願意,清巖在一旁聽的火起,可有不好發作,只能悶聲生氣,就看大師兄如何對付這個刁蠻丫頭。
清虛能有什麼辦法,遇到厲輕恬他也覺得頭痛,再看清巖臉色不善,暗道“這可怎麼辦?這丫頭究竟要幹什麼?”尋思片刻,厲輕恬卻又催促道“清虛師兄,你想好了沒有,這人你借不借呀?”
被她逼得沒法了,清虛只能硬着頭皮,道“厲少宮主既然開口了,貧道當然……當然要借了。”
清巖聞言那是驚駭之極,他沒料到大師兄就這麼輕易的把自己出賣了,驚叫道“大師兄……”
清虛截口道“師弟,你就陪厲少宮主在四處走走,這也沒什麼大礙,厲少宮主,我的師弟就交給你了。”
厲輕恬早已是喜笑顏開,眉飛色舞,也不顧清巖的神情,謝道“多謝清虛師兄,你真是個好人”
清虛笑呵呵的道“不用謝”暗道“小師弟,你就委屈一下吧”
此時的清巖委屈的想哭,狠狠的看着清虛,同時傳音道“大師兄,你怎能這麼幹”
清虛只裝作沒聽見,還吩咐清巖要照顧好厲輕恬,千萬別出意外等等無聊之極的話。
清岩心裡恨啊,又聽到厲輕恬叫他道“清巖道長,走吧,清虛師兄已經把你借給我了,你現在該聽我的了”
清巖本想說聲“不去”卻聽大師兄傳音道“小師弟,不可意氣用事,你就陪她轉轉,她不能平白無故的就來找你,應該是有原因的。”
清巖聞言心裡一動,一想也是,大師兄果然是大師兄,狡猾的很。隨即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不過臉色依舊不好,被人借走確實不好聽,陰沉的臉,就和厲輕恬一前一後的走了。
清虛打發了厲輕恬,覺得額頭都有了一層冷汗,苦笑一聲,眼睛忽然一亮,又道“聶師妹,既然來了,就請進來說話吧”隨着他的話音落下,院外又走進一人,黑衣素顏,正是聶心蘭。
聶心蘭其實早就來了,她只是沒想到清巖這邊會如此熱鬧,人來人往的,見此情況,她就遠遠的躲在暗處,想等到沒人的時候,再來找清巖,好容易安靜了,她剛要舉步,厲輕恬卻又突然出現了,她不得不又停了下來,心裡奇怪,厲輕恬怎會來到這裡?
就在她奇怪之際,又聽到厲輕恬竟是來“借”清巖的,這讓她驚詫之極,她看清巖那副模樣,顯然是十分的不願意,可又不知爲何居然答應被借了,看到清巖和厲輕恬離開,聶心蘭突然感覺很不舒服,彷彿失去了些什麼,心裡竟是隱隱作痛。
她本想悄然離開,誰知清虛發現了她,就只能現出了身形,來到了清虛身前。“清虛師兄,你好”她輕聲說道。
清虛見她臉色有些蒼白,眼裡光彩黯淡,全然沒了昨晚的精神,心中頓時恍然,暗暗嘆息一聲,微笑道“聶師妹是來找清巖的吧?”
聶心蘭點點頭,卻不說話。
清虛故作不知的道“那你來的正不巧,清巖剛剛離開不久,聶師妹你是晚來一步了。”
聶心蘭聽到“晚來一步”身體竟是微微一震,臉色越發蒼白,輕聲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清虛見此心有不忍,明知自己多言只會誤了聶心蘭,偏偏卻說道“不過,清巖曾對我說過,如果聶師妹來找他,就要我轉告你一件事。”
聶心蘭神情一動,忙道“什麼事?”
清虛微笑道“他說等嵩山事畢之後,就可以和你一起回家了,讓你安排一下,好有個準備。”
聶心蘭聞言,臉上喜色頓顯,眼裡光彩閃動,道“好,我知道了,多謝清虛師兄。”
清虛見她方纔還臉色蒼白,神情憂鬱,而聽完自己這番話後,登時神采飛揚,滿臉喜氣,心裡不覺又是一嘆,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對了,還是錯了?
不過見她高興了,清虛也很欣慰,微笑道“聶師妹,你有什麼話要對清巖說的嗎?”
聶心蘭臉上飛起淡淡紅暈,低聲道“我沒什麼話,清虛師兄,你告訴他,我會等他的。”
清虛笑着點點頭,正欲再說之時,太白矮仙的獨特童音又在遠處響了起來,“清巖,我又回來了”
他的聲音剛剛傳到清虛耳朵裡,人就已經到了院中,他是興沖沖的來了,見他清虛又道“清虛,清巖呢?”隨即又發現了聶心蘭,不禁一臉驚奇的道“咦清巖不會變成了一個小姑娘了吧?”
太白矮仙的形象特殊,聶心蘭早聽師傅講過,知道這位前輩行事作風有些古怪,頗有點玩世不恭的味道,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見他看向了自己,雖然說話不太靠譜,但畢竟是前輩人物,忙強忍住笑,恭聲道“恆山派定逸師太門下,弟子聶心蘭拜見前輩。”
太白矮仙見人家對自己畢恭畢敬,又想到自己剛纔說的話,老臉也不禁一紅,忙打個哈哈掩飾一下,然後才道“原來是恆山派定逸師太的高足,哈哈哈,是我誤會了,哈哈哈……”笑完之後,雙眼一掃,又問道“清巖呢?跑哪去了?”
清虛笑道“前輩來的不巧,他出去了”
太白矮仙追問道“去哪裡了?我去找他回來。”
清虛見他如此着急,忙問道“前輩爲何如此焦急?”
太白矮仙礙與聶心蘭在旁邊不便說話,只道“反正是急事。”
清虛明白他的意思,而聶心蘭也是心思靈巧之人,忙道“清虛師兄,既然清巖不在我就告辭了。”說完又向太白矮仙道聲告辭,隨即轉身向外走去。
她剛到院門,一人也從外面走來,二人正走了個對面,幾乎同時駐步一看,聶心蘭見來人一身白衣,面遮白紗,頓時一怔,隨後才道“恆山派弟子聶心蘭見過百里師叔。”說着就是一禮。
來人正是百里冰,她打量了一下聶心蘭,和聲道“聶姑娘不必多禮。”
聶心蘭聞言忙道“晚輩不敢當師叔如此稱呼。”
百里冰道“你我又不同派,師叔之稱我也不敢當。不如我就叫你心蘭,你稱爲我姐姐如何。”
見她語氣親和,平易近人,聶心蘭喜道“這是心蘭的榮幸,百里姐姐。”
百里冰微笑道“心蘭妹子,你怎會來此?”這其實她最想知道的。
清虛見百里冰突然出現,心裡暗叫糟糕,又看百里冰和聶心蘭一見投機,成了姐妹,更是暗暗叫苦,再聽百里冰頗似隨意的問到聶心蘭,他暗道“這百里姑娘好厲害啊”
聶心蘭被百里冰這麼一問也是一愣,在她猶豫之間,清虛忙道“這位聶師妹,是我小師弟的故人,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夥伴,沒想到十多年後,會在嵩山相遇,今日聶師妹是來找清巖師弟敘舊的。”
聶心蘭也道“清虛師兄說的正是,我和石頭,不,清巖從小就認識,今日我就是找他商量些事情。”
太白矮仙聽了不覺低聲自語道“從小長大的,不就是青梅竹馬……”
清虛聽他說的直白,就看了他一眼,太白矮仙立刻住嘴,而聶心蘭也聽到了他的話,臉上又是一紅,這種神情,就是瞎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百里冰自然更明白,不過她倒是語氣平淡的道“原來如此。”
聶心蘭哪知道其中緣由,只以爲百里冰是隨口一問,也不以爲意,又和百里冰說了幾句,才翩然走了。
等到聶心蘭離開後,太白矮仙又問清虛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出來個青梅竹馬?”
清虛苦笑道“這……”這委實不好解釋。
太白矮仙急道“這,這是什麼意思,清巖呢,究竟去哪裡了?我好不容易纔把百里師妹帶出來,這小子怎麼就沒影了”
這個更難回答,百里冰也在等清虛說話,清澈的雙眸也有了疑問,看着清虛,靜等着答案。
清虛從來沒有這般苦惱過,支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小師弟,是跟人出去了。”
太白矮仙問道“跟誰?你說話怎麼這麼不痛快,說明白點。”
清虛只能實話實說了,道“是天火宮的厲少宮主。”
太白矮仙一怔道“你說的是厲焱。”
百里冰聞言眼裡異彩一閃,頗爲驚慌的道“是厲輕恬嗎?”
太白矮仙雙眼一翻,道“厲輕恬,就是厲天遠的那個女兒,清虛,清巖是和厲輕恬出去的?”
清虛點頭道“就是那個厲姑娘。”
清虛一說,百里冰眼裡閃過些許憂慮,但隨即又恢復了原有的淡然,她知道清巖曾經與厲輕恬有過一次奇妙的相遇,也知道清巖對厲輕恬念念不忘過,但那都是他們定情以前的事,現在她不僅對自己有信心,對清巖也有信心,她堅信他們的感情,是不會被任何人或事動搖的,既是厲輕恬也不能,所以她心境淡然,不爲所動。
她不動,太白矮仙卻要大動,若不是害怕大叫會引的別人關注,他早就叫起來了,只見他低聲喝道“清巖在搞什麼,一個青梅竹馬還嫌不夠,又出來個厲少宮主,他這不是腳踏三隻船嗎好小子,虧我還爲他忙活着,他倒是左擁右抱,大享豔福了,真是豈有此理”
清虛連忙解釋道“太白前輩,你可是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中間另有緣故,你聽我給你……”
太白矮仙怒道“我誤會個……”
那個屁字還沒出口,百里冰輕聲道“太白師兄,你就讓清虛……師兄把話說完,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原因的。”
聽百里冰開口了,太白矮仙也就不再多說,只是冷哼一聲,臉色甚爲難看。
清虛暗道“還是百里姑娘善解人意。”就急忙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最後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一攬,道“我覺得事有蹊蹺,就讓小師弟陪她去了,早知道如此,我定不會答應的。”
太白矮仙聽後,怒氣一消,道“要是這樣就不算腳踏三隻船了,只是兩隻了。”
百里冰本就相信清巖,聽清虛說完後,心情更爲一暢,微笑道“怎能怪師兄,要怪只能怪那位厲姑娘太刁蠻了。”
太白矮仙也道“厲天遠就這麼個寶貝女兒,難免溺愛驕縱,清巖只怕有苦頭吃了”可隨後他突然叫道“哎呀要糟了”
清虛一驚道“怎麼了,前輩。”
太白矮仙看着天色,道“看這天都黑了,清巖還沒回來,這孤男寡女的,又在荒山野嶺,嘖嘖嘖,這要是不出事纔怪。”
他見百里冰淡定的恍若無事,就故意如此說道,清虛只是連連搖頭,百里冰聞言卻是忍不住一笑,道“太白師兄,你又在胡說八道。這可是佛寺,你說話可要留神。”
太白矮仙卻道“阿彌陀佛,我只是怕有人擔心,卻不願說出來。”
百里冰也不理會他,美眸望着剛剛從西邊升起的圓月,眼裡光彩流轉,彷彿看到了清巖正在做什麼,暗道“清巖,我來了,你卻走了,你知道嗎?你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