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英身死！
如此一來，考覈的局勢已經變得越來越明朗。
本來這次四個天才，人們都在討論，誰會進入前三，畢竟前三都會有豐厚的獎品。其中人們最爲關注的，自然是龐英和楊霄這兩個一起報考凌霄門之間的爭鬥。
這時兩人爭鬥已見分曉。
基本上此次考覈的狀元，榜眼，探花，都已經定下來了。因爲其中藍冷報考的是逍遙宮，基本無人能和他競爭。楊霄報考的是凌霄門，內部消息傳出，鄭龍已經答應免試加入蒼茫山。他們之間對於名次的鬥爭，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只看最後誰能排名靠前。
但關鍵的問題是，凌霄門只招收取得頭名的男弟子。
這對楊霄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但他擊殺了龐英，讓不少人對他充滿信心。
至於鄭龍，當然也有可能。但他已經加入了蒼茫山。對他來說不會以命相拼，所以人們不會考慮他。
現在人們開始猜測的，是心高氣傲的藍冷，會不會讓出頭名給蕭陽。那樣的話，自然皆大歡喜。但就藍冷那種孤傲的天才，讓出頭名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怎麼樣怎麼樣？我賺了多少？”
柳晴兒這幾天沒有跟着自己的母親，而是和家族裡那個背地裡開賭場的尖嘴下人每天混在一起。
這時她叉腰站在一張桌子旁邊，一隻腳踩在凳子之上，兩眼放光地問着尖嘴小子。
尖嘴小子快要哭了出來。
從一開始，柳晴兒就開始把錢押在這個叫蕭陽的身上。
從第一關開始，柳晴兒就賺了五萬黃金。
第二關，蕭陽的賠率明顯下降，但她還是賺了三萬兩黃金。
等到第三關的時候，帝都各大盤口對於蕭陽的賠率開始提高。柳晴兒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身上所有錢，也就是十萬兩黃金押在了楊霄身上！
賠率一賠五！
柳晴兒玩了幾天發現，這賭博原來竟然這麼好玩。其中不僅有對這次考覈最終結果的猜測，對狀元，榜眼，探花的猜測。更有各種新鮮玩法，比如猜測誰能殺掉誰。誰會被誰殺，誰會在第幾天退出，誰是死掉還是重傷。
又是毫不猶豫地。
柳晴兒把所有錢都押在楊霄身上……
“他會殺掉龐英！”
“他能殺掉鄭龍！”
“他完全能將藍冷玩死！”
於是，她把除了楊霄之外，所有人都買了一遍會死在楊霄刀下……這讓尖嘴小子喜出望外，以爲大小姐在這裡賺的錢，終於要讓自己回本了。
可是……
這種玩法賠率驚人！
這時突然爆出龐英死在楊霄手裡的消息。
尖嘴小子幾乎要傾家蕩產……
“大小姐，您贏了五十萬兩黃金……”
尖嘴小子哭着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天才！”
柳晴兒仰天長笑，頗爲豪放，拍了拍尖嘴小子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本小姐看好你，回頭給你些賞錢！”
“不敢不敢……”
尖嘴小子冷汗涔涔。
還好很
多人並不像柳晴兒這般看好楊霄，所以他算下來還是小賺一把的。
突然柳晴兒眼冒精光說道：“接下來，就看大叔能不能拿到頭名了……如果能拿到頭名，我是不是能賺一百萬？”
尖嘴小子嚇得癱倒地上。
……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
這一天的夜裡，天空之中已沒有星星，似乎一切在爲一場即將到來的風雨做着準備。
楊霄和鄭龍皆睡不着，躺在山丘之上，看着夜空。
殺戮之中難得的安靜，讓兩人不忍開口打破。
看着天上烏雲中偶爾鑽出來的月亮，今夜月亮沒有滿月，卻是差一點就要滿月，看着那缺了的一塊，楊霄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道：“本以爲滿月纔是最好的，今夜的月亮看起來更有一種孤傲的氣質，是因爲身邊的星辰都被烏雲遮住了麼？還是那殘缺的一塊給了他一絲蕭索的意味？”
鄭龍一怔，也擡頭看去。
楊霄笑道：“像不像你？”這時天上黑雲飄過，殘月似乎不甘被其遮掩光芒，想要反抗，也可能是黑雲來到身邊襯托的效果，剎那間殘月變得更加明亮。卻片刻之後還是被烏雲遮住，過了好一會兒才露出頭來。兩人看着，不由都想到自己的處境，頓時心中有種悲涼之感。
鄭龍咧嘴一笑，道：“我倒更喜歡當個滿月。”眼中露出精光，鄭龍志比天高，自然追求完美。
楊霄莞爾道：“可惜世上的事情皆不能完美。就像你所修煉的殺伐之道，現在看起來威猛無比，實則卻並沒有放開所有桎梏。”
“噢？”
鄭龍眼神灼灼地看向楊霄。
楊霄若有所思道：“想要滿月，卻不能滿月。我們尋道，不就是追尋這個麼？因爲滿月而努力，那殘缺的一角，就是道之所在。因爲有追求而有動力。那到底是滿月好，還是殘月好？”
鄭龍聽得滿頭霧水，撓頭道：“你經常這樣子麼？”
楊霄哈了一聲，道：“很奇怪麼？我一個人的時候，經常會想這些問題。我們入道尋道，就像釋宗所說的紅塵試煉，然後看破紅塵，方成正果。而這殘缺的一片月，應該就是紅塵壁障。你沒看破，所有還有桎梏。”
鄭龍渾身一震，若有所思，喃喃道：“我以爲我已經殺破了。”
楊霄笑着繼續道：“道是殺不破的。既修人道，首先做的應該是入道。就像這輪月一樣，陰晴圓缺總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能看破，便是看破，強行殺破，會讓自己停滯不前。”
鄭龍低頭沉思，苦澀問道：“蕭兄是在說外面傳聞我的經歷麼。”
楊霄不語。
鄭龍漸漸收斂眼中隨時帶着的殺意，他看着夜空雙目之中露出緬懷之色，幽然道：“不錯。外面傳聞我殺盡領養我的父母一家是真的。”
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楊霄面無表情，沉聲道：“我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母是誰。從我記事以來，我就被兩個乞丐領養。聽他們說，我從小就被人遺棄。因爲我不能修道。”
楊霄心中一驚：“不能修道就被人遺棄？”
鄭龍點頭嘆道：“你想象不到。燕國是一個人人修道的國家。在那裡的級別沒有唐國這麼
繁瑣，什麼貴族，平民，奴籍。在燕國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修道之人，一種就是螻蟻一樣的凡人。從生下來看你不能修道，你就會被人鄙夷，被人拋棄。恰恰我正是那個不能修道的人。”
楊霄的確很難想象燕國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國家，不由有些愣神。
“於是我就被自己的生父遺棄，然後被兩個乞丐收養。說起來，我得感謝他們救了我的命。因爲那時候我都快餓死了。如果沒有他們收留，我已經變成了街邊的屍骨。”
“然後呢？”
一旁的楚靈兒也湊了過來，聽到鄭龍的這般經歷，滿臉不忍。
鄭龍面無表情地看了楚靈兒一眼，看到那張天真無邪的臉龐時他眼中閃過濃濃的悲慟，道：“當時和我一起被領養的，還有一個女孩子。那時候我六歲，她五歲。我以爲，被乞丐領養也不是什麼壞事，起碼能吃飽飯，起碼不用死。可當我們到了他們那個乞丐大院才發現。像我們這樣的孩子，裡面很多。我和妹妹進去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吃一頓飽飯。就被他們一起打斷了腿！”
“什麼？”
楊霄和楚靈兒頓時變色。
鄭龍悽慘笑道：“因爲這樣可以更容易博取別人的同情，每天可以多乞討一些錢財回來。他們領養了很多被遺棄的孤兒，用來這樣賺取錢財。而這些孤兒的性命，他們卻從來不顧。有的孩子得了病，他們都捨不得給吃藥，我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病死……我們曾經想過逃跑，但卻被他們抓回來毒打一頓，之後我們白天出去乞討，晚上會被鐵鏈鎖起來。如果誰想逃跑，就會三天沒有飯吃。那個乞丐大院就像是一個地獄，臭氣熏天，幾乎每天都有人死。”
夜空之下，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從鄭龍嘴中以一種近乎平靜的狀態講出來，楊霄和楚靈兒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時候我發誓。如果有一天我能站起來，我一定要去當一個修者。殺光這些畜生。後來我碰到了我的恩師，我回去把那個大院裡的人全部屠戮乾淨。才發現原來他們是燕國一個魔宗門派用來斂財的團伙。而我也因爲得罪了這個門派而逃離燕國。”
說完這些，鄭龍平靜的眼神看着楊霄。
楊霄有些不知所措。
後面的事情不用再多說，自然可以想到。楊霄沉默一會兒，才苦笑道：“我也是個孤兒。還好我被一個勢力不錯的世家收養，雖然從小也受人欺負，但卻沒有你這麼慘。”
兩人有着同樣的經歷，一時間感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很多。
楊霄輕鬆地將自己的兒童時光說了一遍。
鄭龍驚訝問道：“你是楊霄？”
楊霄摸摸鼻子苦笑道：“鄭兄不會拿我去領賞吧？”
鄭龍故意道：“說不定呢。”
“少俠，你很值錢麼？”楚靈兒盯着楊霄，大眼睛一眨一眨問道。
楊霄和鄭龍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三人坐在冰雪山谷之上，一時忘記了各自的處境，開始談笑風生。這時夜空又是一朵稀薄的雲彩飄過，將那殘月遮住，卻遮不住殘月的光輝。
滿月，殘月。
突然楊霄虎軀一震，眼中爆出精光，叫道：“我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