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就在少年和紫衣女子相擁的那一刻,追月看見他們身後不遠處,有一名青衣女子,靜靜地扶着樹,站在那裡,眸光含淚的看着逆。
隨後畫面一閃,卻見到天都的碧玉殿,好多人,大家都是一臉緊張,交頭接耳,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那名少年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不言語,紫衣女子似乎故意躲着他,悄悄的站在門口,那個青衣女子卻站在少年身後。
“這是怎麼回事?”追月轉頭看着出雲,鏡像裡沒有言語沒有聲音。
“上官傑在除魔行動裡,被欲魔附體,將青青當做紫蝶,與她有了肌膚之親。當年的師尊做主,欲將青青嫁於上官傑。”出雲說着,頓了頓,“正當要舉行婚禮之際,魔界再次大舉進攻天都。”
“那後來呢?”追月丟下玄天境,做到出雲身邊,蹲下來,託着腮,認真的看着他。
“魔界有備而來,天都將玄天劍法的最高境界雙劍合併交給青青和紫蝶,希望他們可以除魔衛道,不想他們爲了上官傑,心有芥蒂,爲情所困,不能做到心神合併,於是被魔界大敗,天都浩劫……”
追月和幽雲都默默不語,看着眼前的火,閃耀着黃暈,映在臉上,顯得很溫暖。
“那後來上官傑……”
“在那場大戰中,上官傑的師尊爲了保住天都,寂滅……紫蝶因爲反噬重傷不醒,沉睡在晴川潭底;青青爲了救上官傑,被殺。她死的時候,肚子裡的孩子,已經三月有餘。”出雲說得風輕雲淡,隨即他一甩袖子,玄天境一下子變成一個白色光球,緩緩飛來,頃刻便鑽進出雲的袖子不見了。
追月聞言,心下便覺得憋得慌,一陣陣揪心的感覺。她半晌,才輕輕嘆了一口氣,坐到地上,不再糾纏着。
“那他後來怎麼成了血魔?”幽雲突然出言。追月還沉靜在這段情殤裡,不想一向冷冷的幽雲也開始好奇,不急對着他笑笑。幽雲自覺失言,立馬低着頭,退回剛纔臥的位置,蹲下不敢擡頭茶。
“上官傑看着身邊的人,個個都爲他而死,痛不欲生。於是來到魔界,和魔君做了交易他答應入魔,永生永世爲魔君差遣,條件便是魔君放棄這次進攻天都。後來他便成了血魔。魔界除了煞和羅剎,他是罪的魔君信任的護法。”出雲的聲音一貫的波瀾不驚,似乎將這則纏綿悱惻,驚心動魄的情愛故事看成白水一般。
“好慘烈!沒想到天都還有過這樣的愛情故事。”追月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感嘆了,“那晴川寒潭下面的紫蝶一直還在?”
“是,晴川本該在那次仙魔大戰之際枯竭,但是隻因爲沉睡在下面的紫蝶仙長,她的淚化作了晴川新的源頭。”出雲伸出手指,慢慢摩挲着自己的指甲。原本散開的如歌長髮,今晚被束起,只有幾縷輕墜在眉前,伴着那顆淚痣,傾倒衆生。
“哎,那她還會醒麼?”追月玩着手裡的衣帶,好奇道。
“會,只是,能夠喚醒她的人,現在卻成了魔。”出雲說着,站了起來,定睛看着追月身後。
“什麼?”追月發現不對勁,隨即轉身看着身後的結界邊際。發現那裡站着一個渾身暗紅的人影,眉目模糊不清,身形卻是站着一動不動,低着頭。
出雲緩步走到結界邊,追月見狀先是一驚,隨即也跟了上去。來到結界處,卻見出雲凝眉不語看着那人,追月也好奇的轉眸看着那人。
“你來了。”出雲的語氣好像是許久未見的舊友。
良久,那人影才擡起臉,看着眼前的出雲。追月定睛一看,正是玄關鏡裡看到的那個少年。
“呀,你是上官傑……”追月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想剛纔故事的主人公,現在就站在就自己面前。上官傑看了追月一眼,微微點頭,遂轉身看着出雲道:“她……還好麼?”
“你何不自己去看看。以你的功力,去晴川也不是太難的事。”出雲此刻的話語,第一次讓追月覺得他不再是那個冷若冰霜的妖孽男子。
“我去?就現在這模樣?”上官傑說着,往後退了一步,頓時他站在玄光結界金色的光線裡。追月這才能夠看清楚來人的全部。
上官傑的雙手如鷹爪一般彎曲蒼老,赤紅色的指甲尖銳的朝裡彎曲着,依舊清俊的臉龐,只是從脖子開始,他的皮膚都如魚鱗一般,反正黝黑的光,時不時還有血液從鱗片裡滲出。
追月驚訝恐懼的看着上官傑,他見追月如此表情,不禁苦笑道:“你看,連你的徒弟都被我嚇到,我還怎麼去見她。”
“你的傷,剛纔是不是我出手太重了?”出雲欲上前,破開結界替他看顧傷口。不想他卻後退幾步避開,低頭道:“不礙事,我這樣的人,活着,死了,又有什麼區別,更別提這點傷。或許多流點這些污穢的血,才能洗清我的罪孽。”
出雲凝眸,“玄光鏡此刻,可以借你一用。”
上官傑聞言,猛然擡眸看着出雲,神情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出雲見狀,隨即從袖中掏出一枚如雞蛋般大小的珍珠球,放在掌心,遞給他。
默默不語良久,上官傑突然伸出那雙恐怖的手合掌閉眸,心中默唸。不同於剛纔的赤血之潮,一串銀色的咒符在他脣間飛出,頓時,那珍珠蛋幻做玄光鏡,浮在他的眼前。上官傑放下端於胸前的手,深深吸了口氣,才緩緩睜開眼。
只見玄光鏡裡,暗黑幽深的水,無邊無際。如果不是知道前情,追月一定以爲那是一成不變的水。漸漸的,暗黑色的鏡面有了一絲淡淡的藍色,追月趕緊瞪大了眼睛注視着。一副水晶棺漂浮在深藍色的水底,四周空無一物,棺內,紫衣少女,雙手平放在胸前,身邊擺放着一圈淡紫色的小花,連她的鬢角也綴着一朵。面容栩栩如生,櫻脣紅潤,杏眼輕闔,一副安詳靜謐。
追月看着,隨即轉頭看着身後的上官傑。他此刻眼波平靜如水,臉色淡然,甚至還透着些許甜蜜。
“她還是那麼美,那麼純淨。”上官傑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出雲也靜靜地看着,脣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甜意。追月看得有些晃神。不想上官傑卻發現了追月的眼神,隨即輕笑。出雲不明所以之際,上官傑將玄光鏡已經幻成原狀,送回出雲手中。
三人正不知說什麼,此刻卻聽的一個聲音輕蔑且嬌柔的說道:“呦!沒想到血魔護法兩千年來,還是如此癡情不悔。”
追月猛然拉住身邊的幽雲的毛,出雲仍舊是那樣的處變不驚,淡然的看着不請自來的人。上官傑似乎已經料到,語氣十分不屑的回敬道:“人和妖還是有些區別的,上官癡情,六界皆知,不許赤練女領前來再次言明。”
“你!……呵呵,上官傑,別忘了,你已經不是人了,你是魔。”赤練一身血紅衣裙,在賀蘭山的詭異氣氛裡,更顯得妖異無比。
“那又如何,至少我曾經是。”上官傑薄怒,“怎麼,這次任務,我魔界勢在必得。難道妖域覬覦,也想來分杯羹?”
“只怕上官護法不想執行魔君命令吧,我看剛纔,你們同門情誼十分融洽。”赤練說着瞟了瞟出雲和追月,“不如讓本領主替你們動手。”言罷,赤練便伸手,將一隻手臂瞬間幻做一條巨大的蛇形,朝追月攻來。追月一緊張,腦子裡不知爲何,只記得那些反覆抄寫臨摹的咒詞,隨即一個默唸,便閃現出無數個分身。
“要你管!”上官傑正欲出手阻止,不想追月來此一招,頓時和赤練一起停在那裡。出雲看着眼前的追月,妖冶的眉狠狠挑動,鳳眸圓睜。
追月看着衆人表情不對勁,隨即低頭,發現自己的分身術,只將上身分離出去。下半截依舊站在原地未動。追月一拍腦門,尷尬的笑了笑,對着眼前生氣、呆愣的衆人道:“不好意思,我是覺得你們吵得太嚴肅了,出來緩解下氣氛的。”
追月此刻真是想挖坑埋了自己。她知道出雲此刻臉色肯定不好,隨即轉身對着幽雲笑笑,以免冷場,不想幽雲卻也丟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哈哈,堂堂出雲尊者的徒弟,就是這般資質和修爲?”赤練見狀,又開始冷嘲熱諷的挑釁。突然卻見空中浮現一把金色的浮塵,對着正在狂妄大笑的赤練一頓耳光。看着追月和其他人目瞪口呆,不明就裡。
“本尊的徒弟,再不濟,也輪不到一個妖孽來說三道四。”出雲一旋手指,浮塵瞬間變化作靈力金光,在空中散去,“這只不過看在妖皇數百年與我仙門毫無衝突的面子上,給你的一點教訓。即便是妖也要學會管住自己的嘴,還不快給我滾!”
追月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上官傑也有些轉過不來,看看赤練,又看看追月。
“出雲尊者,數次見面,還未仔細討教過,怎可就這樣走了,豈不可惜。上次在白玉宮匆匆一戰,仍未過癮,不如今日,本領主再討教一番。”赤練一臉盛怒地捂着臉頰。她心中暗想,此刻她便真正要去偷襲追月,已經中了三世幻心的極致情蠱之人,還能不亂陣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