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仙宗,清虛大殿。
此處乃是崑崙仙山最高的地方,也是崑崙仙宗內外運轉之中樞,宗門所有大小事務全都彙集於此,經過處理之後再一一安排下去。
“咚——咚——咚——”
玉臺鐘聲三響,必有大事發生。
不少弟子紛紛望着山頂之上,心裡滿是驚訝,崑崙仙宗已經很久沒有鐘聲響起了。
而此時,四殿三堂所有執事以上的高層全都聚集大殿中央,氣氛異常凝重。
彩雲縹緲,七色流轉。
衆人擡頭望去,只見一束靈光從天而降,落在尊位白玉蓮臺上。
天光散去,一名錦衣華服、氣質尊貴的中年男子出現在蓮臺中央,盤膝而坐,手託如玉,給人一種氣度莊嚴,不怒自威的感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崑崙仙宗至高無上的宗主……瑞木天行。
四大氏族的老祖常年閉關不出,整個崑崙仙宗基本上就是瑞木天行說了算,而且他的修爲實力也是同輩之最強,堪比法相九轉之境的強者,距離神通之境也不過一步之遙。
“拜見宗主。”
衆人齊齊上前行禮,除了歸海九澤和百里英藏兩位殿主之外,外事殿主閭丘泰乾與亦在其中,白髮蒼蒼,背影佝僂,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渾濁的雙眼偶爾閃過一絲清冷的精光。
而閭丘泰和此刻正站立在大殿中央,看來是有話要說。
“泰和長老,敲響山鍾所謂何事?”
瑞木天行聲音淡漠,透着一絲不近人情。
閭丘泰和拱手稟告道:“宗主,功德殿主百里英藏以權謀私,枉顧宗門律法,不但庇護罪人,還將出入海域的崑崙引贈予罪人……還請宗主定奪!”
“以權謀私?”
瑞木天行淡淡看了閭丘泰和一眼,並沒有盲目聽信對方一面之詞,反而轉向卓雲仙道:“關於此事,百里殿主可有什麼要說的?”
“老夫當然有話要說。”
百里英藏整了整衣衫,不徐不疾道:“老夫執掌功德殿數百年,向來賞罰分明,無愧於心,今日若是不把話說清楚,老夫的一世英名豈不毀於一旦?”
閭丘泰和心頭一緊,連忙呵斥道:“百里英藏,你休要狡辯!”
百里英藏緩緩道:“外事長老口口聲聲說老夫以權謀私,那麼老夫倒想問問,你所說的罪人,有何罪責?”
閭丘泰和理直氣壯道:“卓雲仙乃是外域修士,流落崑崙海域之後不知報效宗門,反而四處傳播異學邪念,挑起民亂,你說此人有沒有罪?該不該殺?”
“一派胡言!”
百里英藏義正言辭道:“卓雲仙雖是外域修士,可他從來沒有做出過危害崑崙海域之事!而且此人醫術高明,非但沒有亂殺無辜,反而濟世爲懷,救助了不少人的性命,在凡人之中聲望頗高。只不過他乃是劍修,生性自由,不喜歡約束,所以才甘願做凡人。”
頓了頓,百里英藏復又道:“即便如此,卓雲仙設立符紋學堂,傳播符紋之道,大大改善了不少島嶼的生活環境,別的不說,至少今年我們海域一百零八羣島的收益,高出去年三成之多。”
“你說的什麼民亂,根本與卓雲仙無關!這就好比,老夫給別人煉製了一件法寶,而那人拿着法寶去殺人,難不成那些人也算是我殺的?”
說道此處,百里英藏瞥了某人一樣:“至於爲什麼會有民亂,難道你們外事殿心裡沒點底數?還不是因爲你們外事殿在外面弄的烏煙瘴氣,最終激起凡人抗逆,你們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你……你胡說八道!”
閭丘泰和氣急敗壞,面紅耳赤!
百里英藏繼續道:“據我所知道,卓雲仙在地靈島上,率領數十萬凡人抵禦上百萬異族大軍,如此天大的功勞,若不獎賞,豈非叫人心寒?老夫身爲功德殿主,可不像某些尸位素餐之輩。”
閭丘泰和怒上心頭,漸漸失了分寸:“百里英藏,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爲自己開脫……其他的且不說,那卓雲仙殺死嚴執事總是真的吧?”
“卓雲仙是否殺人,有沒有罪,老夫說了不算,此事要問執法殿。”
百里英藏毫不避諱,直接將問題拋給了一旁的執法殿主歸海九澤,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咳咳!”
在衆人的目光下,歸海九澤乾咳了兩聲道:“事情已經調查清楚,外事殿執事嚴呂明的確被卓雲仙所殺……”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譁然之聲。
不少人面面相覷,眼中滿是震撼之色!他們根本不關心嚴呂明的死活,可一個修爲被禁錮的劍修,居然殺死了崑崙仙宗的法相強者!?這讓許多人十分忌憚!
“只不過,此事另有隱情。”
歸海九澤故意頓了頓,接着道:“嚴呂明私自外出,藏匿行跡,想要暗殺白柔母子,不料嚴呂明被卓雲仙發現後想要殺人滅口,結果卻被卓雲仙反殺……”
“絕無此事。”
閭丘泰和連忙反駁,心頭微沉。
歸海九澤淡淡道:“泰和長老這麼說,就是認爲我執法殿在說謊?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嚴執事爲何會去地靈島?爲何要藏匿行跡?爲何要暗殺白柔母子?而你們明明知道此時,爲何又知情不報?還是說……嚴呂明去地靈島,本就是你們指使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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閭丘泰和惱羞成怒,偏偏無力反駁。
這時,歸海九澤話音頓轉道:“此事嚴格來說,罪在嚴呂明,不過卓雲仙並非崑崙仙宗之人,殺死執事應當給宗門一個交代,所以老夫已經命人前去將卓雲仙帶回問話。”
百里英藏並沒有給閭丘泰和辯解的機會,忽然插口道:“老夫還有一事要稟明宗主,據瑞木豐年說,宗門這些年給白柔的丹藥有毒,還是讓小宛親自送去的,此事還需宗主和歸海殿主明察。”
“不可能,老匹夫休要血口噴人。”
閭丘泰和哪裡還顧得上問罪卓雲仙,急忙爲外事殿開脫。
瑞木天行面無表情的看着對方,眼中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閭丘二老,白柔母子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可他們畢竟是本宗的妻兒,你們如此迫害他們,真當本宗不存在嗎?”
“宗主……”
“行了老二,難道你還不知錯嗎?”
閭丘泰乾微微嘆息,而後上前拱手道:“宗主,老夫管教無方,還望宗主責罰。”
一句認錯,閭丘家基本上攬下了所有罪責。
然而歸海九澤與百里英藏非但不喜,反而微微皺了皺眉。他們一個個都是老謀深算的老狐狸,豈能不知道對方心裡所想。
這樣的情況下,越是辯解,越是惹人心煩。
“退下吧!”
瑞木天行擺了擺手,身影消失在蓮臺之上。
最終,大殿內的一場爭辯,閭丘泰和徹底成爲了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