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有點被嚇一跳。
無聲無息出現，一無所知，被觀察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對方出聲才猛然驚覺——什麼時候站我身邊的？！
但奇怪的是，轉頭看到她的時候，江莫卻奇妙的生出一種，她就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感覺。
“你怎麼看？”暗黑系文學少女語氣平淡，伸手指了指牆上的照片。
“第一反應是假的，第二反應，還是假的。”
面對詢問，江莫稍稍一頓，隨後解釋道：“比如這張圖，被人提在手裡，小狗一樣大的蟑螂，考慮到地球當前的空氣氧氣含量、重力，以及昆蟲的生命結構，都不足以支撐這麼大的蟑螂活下來，所以我判斷爲假。”
少女歪歪頭，“這張照片出現的年代還沒有PS等修圖工具，爲什麼不認爲這隻大蟑螂的生命形態已經獲得了改變呢，比如進化。”
“第一，沒有修圖軟件不代表就不能照片作假了，據我所知，最原始的底片加底片就能做出這種效果，第二，進化後的蟑螂想變得那麼大，外觀至少有改變，不說其內部，就說那纖纖細腿，想要撐起那麼大的身體怎麼說也得結實個三四倍吧。”
“是呢，所以是假的，說得很好，我記得你是二年生的江莫，我是三年生，白曼殊。”
“白學姐。”
“叫我曼殊就是，不用太客套。”
雖然白曼殊這麼說了，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又柔和而又溫暖，但她的臉上實在是沒有任何笑的意思，讓江莫也不好太過熱情，再說，他本也不是那種熱情的人。
白曼殊沒在意這個學弟的心理活動，越過江莫，從書架上隨意抽出了一本書，順便問道：“部長要過一會兒纔來，不介意和我聊聊嗎？”
“沒問題。”
“嗯。”
示意江莫坐好，隨後抽了個椅子坐在江莫的身旁，她如是問：“你對怪異怎麼看？”
“怪異，就是，奇奇怪怪的事情或者東西吧，比如都市傳說，學校怪談之類的，不過我個人覺得很無趣，甚至有點無聊。”
“像學弟這樣心思敏銳，且判斷力與常識都在線的人，確實會對都市怪談嗤之以鼻。你說的都是現代的怪異，互聯網的上古時期，還沒有現如今那麼豐富多彩，貼吧，論壇纔是網民們的棲息地，爲了供大家消遣娛樂，咫尺的蓬萊鬼話、撲貓的鬼話連篇、貼吧的靈異吧、未確認生物吧等，應運而生，成爲當時的主流。”
“原來如此。”
感覺好像什麼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不過比起那些看似奇奇怪怪，實則漏洞百出的怪異事件，江莫對其背後故事的感興趣程度確實要高於怪異事件本身。
隨後彷彿意識到什麼，江莫問道：“現代的怪異？那麼你想說古代的嗎？”
“當然，單純研究現代的怪異其實暫時沒什麼價值，真正有價值的，在於研究古代的怪異，或者說，志怪小說、神話。”
不緊不慢的，白曼殊放開了擋在書面上潔白的手，露出‘山海經’三個字。
兩隻蘿莉把腦袋湊了過來，瞄了一眼後一起撇嘴，“古代怪異才沒有意思呢，神神鬼鬼的，哪有現代怪異好玩有趣，上次那個接到電話就會死，還有會從電視裡爬出來的怪異故事好恐怖好刺激，我好喜歡呀！”
“你覺得呢？”也不着急反駁盼兮與嫣兮，白曼殊微微側頭，看向江莫。
迎着她的視線，江莫感覺到一絲有趣。
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純粹的趣味了，以往任何事情，他都覺得很累，活着呼吸空氣都累，實在是莫得辦法，人活着必須要呼吸。
上一次這般主動讓他產生動腦興趣的情況，記憶都模糊了。
“古代的神話傳說、志怪小說，它們的價值無非是透過誇張的表象看歷史的真相；但我認爲不妥，志怪神話其本質上是宗教迷信，受玄學風氣影響很重，與佛、道二教的傳播有極大關係；成分據我所知又駁雜，地理博物類、雜史雜傳類、傳奇神話類，等等，想獲取這些東西在歷史上的價值，史書不好嗎？看這些亂七八糟的幹嘛。”
江莫毫不留情的對學姐所認可的東西進行了駁斥。
本以爲白學姐多多少少會露出些不爽的表情來，但出乎意料的，江莫發現，白曼殊那張冷淡平靜的臉上，卻是緩緩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她的淺笑，並未如同柳千歲那般光芒四射，如浴春風，正相反，白曼殊的笑，很有一種如同誤食了上癮的毒藥一般，帶着死亡的迷幻感。
很有暗黑系的詭異畫風。
指尖捲起烏黑長髮，白曼殊翻開了手中的山海經，“很好，這本山海經想必你有所耳聞吧。”
“大名鼎鼎，自然知道。”
不僅知道，江莫前世還有過一陣粗淺的瞭解。
照例，白曼殊問了一句：“你怎麼看。”
“唔……神書？史書？地理書？宗教書？不，應該說是百科全書，一本古代的百科全書，但是年代久遠不可考，內容乍讀起來又過於玄幻，所以當百科全書看的少，拋開民族榮譽等加成，對其認知爲一本虛構的神話志怪書纔是多數，隨便上街抓一個人讓他讀這本古人著作，得到的感想多半是——古人的想象力好豐富。”
靜靜的聽完，白曼殊掩嘴輕笑：“呵呵，看樣子你還蠻瞭解，我最近翻一本小說，裡面的一個觀點經過我考察後覺得很有意思，你也來說說吧，從這本山海經中能看出來，我們的祖先，堯舜禹三位關係似乎並沒有宣傳的那麼友好，反而相當惡劣呢，比如說，舜帝流放了堯帝，而大禹又逼死了舜帝。”
“哈？毀三觀了，這是從山海經中看出來的嗎？”
“唔，算是推論出來的，這就是怪異研究部的活動內容哦。”
“我貌似有點明白社團被取締的另一個緣由了，不過在此之前，願聞其詳。”
江莫坐直，倒要看看一本難被認可的山海經，如何把堯舜禪讓，舜禹禪讓這莊千古美談給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