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姜毅少爺的大名豈是你這種廢人能夠稱呼的？”
當即，便有其餘侍衛站出來。
他們對待楚昊的態度與之前有着天壤之別。
紛紛面露兇惡之色，甚至看不出一絲憐憫。
楚昊眸光一瞥。
他的內心沒有怒氣。
眼神中收斂起了部分殺機。
這羣人都是生面孔，以前從未見過。
街道兩側的路人積累的越發多了。
皆懷着不同的心緒注視着這方發生的動靜。
有人很期待，也有人默默嘆息表遺憾。
“楚昊，你找我家毅兒做什麼？”姜元天微露疑色。
“讓他出來與我對峙！”楚昊沉聲吼道。
聲音沙啞而幹破，聽上去像是被扎穿了喉嚨。
這一吼讓不少圍觀羣衆面面相覷起來。
難不成這之中還有什麼隱人的秘密？
事態越發有趣起來。
但是姜家人卻尤爲的肅穆。
這次的笑話可是被看了個盡。
當年收養了一個萬月城的天才，如今卻要趕走一個萬月城的廢材。
路人皆知。
不少姜家的長老面子上都掛不住了，他們只是後悔。
“對峙？你以爲你是誰啊？”
那名手持戰戈的侍衛冷然一笑。
這可是一個表現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對此嘲諷之語，楚昊直接無視，亦不搭理。
甚至根本不屑去看這種蟲子。
若是在幾月之前他能夠一掌將這侍衛的腦袋給拍下來。
可惜，天命如此。
如今的他與一階下囚毫無區別，只得忍受被人裁決的命運。
姜元天沉吸了一口氣，推動有力的手掌向前。
這個舉動很緩慢，卻沒有要護佑楚昊的姿態。
他僅是示意侍衛不要再說話。
當姜元天選擇出現在衆人面前時，也是代表了族中長老的意思。
這個楚昊必須與姜家斷絕一切關係。
否則日後姜家的掌上明珠姜紫月可就沒了前途。
“我家毅兒與月兒已與長老出去歷練，你不必再攪擾下去，還是早些離開吧。”姜元天語氣略微緩和了一些。
“呵……姜叔，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在裝模作樣嗎？”
楚昊聞言後明顯的愣了一下。
嘴角殷紅的血汁也都頓了一刻。
他彷彿瞬間明白了什麼。
木訥的眸子中閃爍出一絲光色。
“嗯？楚昊，這是你應與一個長輩所有的態度？”姜元天眉頭微微一皺。
誰也沒想到淪爲廢材的楚昊敢這麼和姜家之主說話。
要知道姜元天可是連萬月城城主都要敬重三分的人。
楚昊這句話一出，無疑是引起了一些姜家支持者的不滿。
“真是一個白眼狼！姜家好吃好喝的待你，你卻反過來倒打一耙，對姜家如此不敬，你這樣的人活該殘廢！”
“是啊……這樣未免太過分了！”
霎時間，便從人羣中發出輕吼聲。
引起衆怒倒是犯不着，可楚昊偏偏這麼做了。
而駐身在石臺階上的姜元天倒是有些不解。
他看楚昊的眼神也有些許詫異。
這小子大鬧一場究竟是爲了什麼？莫非是爲了索要補償？
“也罷，我姜家並非無情之人，倒是你，願你年紀輕輕日後有個好歸宿，至於月兒與你的婚禮，我看至此終止吧。”姜元天說道。
話落，在響指的一聲嘎嘣下，門後走出身披白色甲冑的侍衛。
這幾人都是姜家一等一的實力打手。
他們雙手捧起銀色光盤，面容冰冷而無情。
在楚昊眼中，這羣人像是一尊尊殺神復甦，沒有一個能用和善形容。
轉目而視，銀色光盤上面整齊的擺放着一堆藍盈盈的石頭。
這些石塊等大等小，一塊約莫大拇指的大小。
石塊不停的散發出極爲柔和的光暈。
覆蓋在上方的白布都被渲染成了海洋的顏色。
遠遠望去像是流動的碧波。
美而晶瑩，嫩而剔透。
閉眸感知，也能感覺到充沛靈力的存在，這石塊正是諸天界通用的貨幣，靈石。
“也不知道這些夠不夠，你先拿着吧。”姜元天拂動袖袍。
楚昊微微搖頭，扶着牆壁撐起了身軀。
他的視線在姜元天身上來回掃射。
整個人呆滯的杵立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陷入了沉思。
或者說有一種難以置信正在心頭作祟。
“姜叔……相處多年，你竟然覺得我是一種物質的人？”楚昊瞪大了雙眸。
那銀色光盤上的靈石雖不足五十顆，卻能夠一個凡人活過百歲，且較爲平穩的渡過一生。
然，別人眼裡姜元天甩出的可是一大手筆了。
這是一種施捨，同樣也是一種關係的買斷。
在楚昊心中，這靈石承載的太多了。
也趁此機會，他看透了世界的黑暗，也看透了人的本質。
果然，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被選擇的命運。
楚昊微微埋頭，不停的原地發笑。
當手持銀盤的侍衛靠近後，那孤寂而又蒼涼的笑聲卻逐漸陷入瘋狂，如若一個走火入魔的修士放飛自我。
“這廢物不會傻了吧？”
“我看是這個楚昊心裡無法承受這一切，畢竟誰也接受不了身處山巔與轉身跌入谷底的一幕。”
姜元天作爲當事人之一，仍摸不着頭腦。
但他們絕不是傻子，是個人都能聽出，楚昊這莫名其妙的笑聲中卻夾雜着無盡的悲涼與痛苦。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誰也不會相信一個廢人的話。
楚昊悲痛欲絕，真想殊死一搏。
至少不用活的如此狼狽與不堪。
只可惜淪爲廢材的他連一個凡人都不如，此時此刻除了大聲咆哮與哭泣又能做些什麼呢？
“還不快拿去，這些靈石可是府主賞給你的，別不識擡舉！”身着銀色甲冑的侍衛冷喝道。
幾個人如同面面大牆般立在楚昊身前。
按照先前的想法，在場的不少人都認爲楚昊會崩潰後收下靈石灰溜溜的離開姜府。
從而，也能挽回姜府的部分榮譽與說話。
然，下一刻，楚昊的舉動讓這條街陷入了死寂。
只見楚昊沉寂了片刻。
約莫彈指間，他猛地擡眸，眼神中充滿着戰火。
施捨的靈石必然是嗟來之食，這簡直是對人格底線侮辱！
楚昊無法抹平內心的怒火，選擇出手。
效果有佳！
如今雖成爲一個廢人，卻有一大優勢。
那就是先前修煉時有着着霸道的肉身力量！
只見楚昊咬緊血齒，一拳猛地橫向打去。
在路人眼中，這拳法速度緩慢而無力。
但仍出乎人意料的將面前那些侍衛手持的銀色光盤一一打翻在地。
咣噹……
喀嚓……
看似堅硬無比的銀色光盤卻不堪一擊。
摔裂成了無數塊兒並黯淡了其應有的光澤。
靈石也摔在了青石板路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聽上去像是有節奏的音節，清脆而動聽。
幾個侍衛面容不善的侍衛還未回過神來。
“這……”
別說他們，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皆不約而同的張大了嘴巴，滿目寫着驚訝。
就連姜元天本人都覺得詫異。
眼前這個少年到底是瘋了還是魔怔了？竟會做出這種舉動！
楚昊不再像之前那麼軟弱，渴求被關愛，渴求得到溫暖的回報。
那本是無神的眼眸卻變得比劍刃還有凌厲。
看久了都宛如一把把武器，根本不是一個少年能夠透出的眼神！
街道的一切彷彿都已銷聲匿跡，安靜的有些詭異。
燭火在搖曳，斷斷續續，隨時都會熄滅。
那微妙的氣氛充斥着濃重的火藥味。
來自於一個渾身帶血的少年與一羣自恃正義的“強者”。
“你！”
一個侍衛面色猛沉，神態中頓時顯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淒厲與冷酷。
他手指着楚昊大吼，當即就要揮動拳頭砸向楚昊。
拳罡駭人，帶動勁風。
空氣都被活生生砸出一個五指印來。
這要是打下去，這號稱萬月城第一的楚昊就得當場上路。
銀色甲冑的侍衛不望回頭看了一眼姜元天。
他們都是貼身守衛，自然要看主子的意思。
強行自作主張那可是會容易死的“不明不白”的。
姜元天斂去了一切情緒，面色冷漠無比。
他沒有下達任何指令。
哪怕是楚昊一氣之下掀翻了銀盤。
姜元天目光平靜，望着披頭散髮的楚昊。
他沒有表現出很憤怒的樣子，也沒有想要殺掉楚昊來泄憤。
姜元天是穩坐姜家之主的強者，是千人敬仰的大能。
這般動靜去殺一個廢物太過可笑了。
姜元天可不想幾個敵對勢力抓住把柄。
想想倒也對，殺雞焉用牛刀？
但是今日不殺，面子卻又掛不住。
一時，老奸巨猾的姜元天也很爲難。
就在情況變得焦灼時，街道的盡頭傳來了啪啪啪的鼓掌聲。
緊接着是雜亂的馬蹄聲與那整齊的步伐聲。
兩種不同的聲音匯成一種海潮，聽上去像是無盡的浩蕩大軍向此處進發。
聽聞其聲，所有人的目光幾乎是同一時間被轉移。
那路的盡頭涌入了一片黑影，乃是人潮。
走的青石子板路都在震顫。
馬蹄聲更是震耳欲聾比落雷的聲勢還要壯大。
“王家的人來了！”
“不猜也知道，王家是萬月城影響力第二大的勢力，他們肯定不會錯過這場好戲的。”
王家的出現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人羣中的討論聲此起彼伏。
楚昊眸光一凝，看向塵埃四起的那方。
“哎呀呀，這不是人上人的天才楚昊嗎？如今兒咋落得這般田地啦？”
遠方傳來女子的聲音。
但，傳入衆人耳朵後卻極爲的古怪。
宛若一個男子故意卡着嗓子發出的聲音，很是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