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呢。
因爲就在他們茫茫四顧埋頭趕路的此刻,十個人的腦海之中竟是同時響起了同一個提示。
“6號溫族人,全體死亡,全體死亡。”
“依照生存遊戲的規定,溫族人此次遊戲被淘汰出局,等待觀察組的評估……”
提示完畢了之後,這個機械的聲音就徹底的消失,剩下的就是顧崢這幾個人大眼瞪起了小眼。
“怎……怎麼回事兒?”
這才哪跟哪兒啊,這就團滅了?
這黑漆漆的礦石區域裡邊,連個鬼影子都不曾見到,又怎麼可能死人呢?
同行的地球人怕極了,保持了一路的緘默,卻因爲這個提示而被打破。
原本誰都不認識誰的幾個人,反倒是嘁嘁喳喳的討論了起來。
看到這裡的顧崢,腦子裡卻是有一道靈光閃現。
就在他想到了幾個可能性的時候,超神星的人爲了刺激現有種族的緊張心理以及遊戲公平透明化的過程,竟然用綜合屏幕的形式,將溫族人死亡的全過程給播放了出來。
‘現在,播放溫族人最後存活的場景,請遊戲中的各種族人羣,引以爲戒。’
聲音落下,這顆資源星的中軸線居中的位置,就出現了一幕如同海市蜃樓一般的動畫場景。
一些屬於溫族人的鏡頭就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這些溫族人長得挺怪,就像是孩童手底下勾勒出來的火柴人一般的單薄。
手腳皆沒有特殊的形狀,大概是腦袋的所在……也並不存在任何突出的五官。
但是溫族人並不是毫無特點的。
因爲它們的頭顱,跟身體是完全不同的。
它們的頭顱是整個體貌特徵之中的唯一的一點紅色。
就像是以前最廉價的火柴盒裡的火柴頭,圓鼓鼓的十分的有趣。
就在地球人看到了它們的形態,竟是不自覺的笑出聲來的時候,場景之中蹦蹦跳跳的火柴人,跟着,就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就因爲那個四方形體的沖天而起,勾帶起來的火焰,引燃了毫無防備的火柴人的腦袋。
它們這些火柴人,因爲未曾碰到其他種族的緣故。
在四方體解體之後,就湊做一堆,站在平鋪開的押解空間的周圍,來研究這個立方體的內部構成呢。
可是誰成想,那些變小了的四方體得到了迴歸的指令,噴射出來的火焰,引燃了它們其中一個人腦袋上的紅色磷球,待到它們反應過來時,卻怎麼都無法熄滅了。
鏡頭內的那個火柴人,特別無助的雙手抱頭,瑟瑟發抖,其餘的人則是毫無章法的用自己的黑棍棍的手,奮力的戳着同伴的燃燒的越來越旺的頭,卻只能無助的看着自己的雙手也跟着燃燒了起來,反倒是要比那些被它們幫助過的同族,更早的邁入了死亡。
‘嘶……’
原本還笑着的地球人,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沉寂了下來。
因爲這十顆火柴人並不曾因爲這個渾身慾火的族人那旺盛的火苗而感到畏懼甚至退縮,反倒是捨生取義一般的……一起衝向了這名馬上就要被燒透了的族人的身上。
企圖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身軀,去衝散那它們無比畏懼的焰火,只可惜,飛蛾撲火,亦或是火上澆油,怕是就來形容此時的溫族人的。
這十個抱團在一起的火柴人,終於形成了一把柴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火焰之中,它們原本或是灰黑或是漆黑的棍狀軀幹,在此時,卻緩緩的變成了灰白的顏色。
隨着資源星之中一陣罡風的吹過,化成點點的粉塵,伴隨着片片的火星,消散在了這個陌生的星球之上。
‘呼’
沒有了助燃的物品,那一團旺盛的火苗終於燃燒殆盡。
將溫族人最後的璀璨,就這樣盡數帶走。
“真慘。”
“也真傻。”
不知道是誰的話,打破了地球小團隊中久久的沉默。
讓這些人第一次知曉了,什麼叫做死亡。
雖然這種死亡帶着一種莫名的滑稽之感,卻是無比的悲壯。
而溫族人那毫無保留的捨己爲人的行爲,也在地球人這個種族之中,刻畫出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唉……”
“可是,我竟然覺得有些慚愧,說實在的,我真的佩服它們。”
是啊,隨即抽取的族人,又怎麼會彼此相識呢?
只是陌生的族人就能做到這樣,溫族人就算是死去了,也依然讓人能夠記得它們啊。
這不,當超神星的直播屏幕自動的熄滅掉一塊的時候,整個星域的觀衆們,都陷入到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那些最開始關注溫族人的觀衆們還彷彿難以置信的點擊着屏幕,又不相信的自語着:“這就結束了?”
“多麼可愛的種族啊?無需食物能量的供給,只需要平時的空氣動能就能控制着行動。”
“它們本身就是消耗自身能量的短壽種族,到了最後竟是用自焚的方式結束了本就不長的性命。”
“實在是太可憐了吧。”
六號的溫族人,因爲個體造型十分滑稽可笑的緣故,觀看它們的表現的超神星人,多數都是各個種族的雌性。
而雌性從物種的構造上來看,也是最具有同情心的物種。
那近三百多萬的收看羣體,自從溫族人團滅了之後,就爆發出了一小波的怨念之意。
不少人竟是用星域幣,購買了一堆排泄物,朝着生存遊戲中代表着欄目組的吉祥物,投擲了過去。
不過一瞬間的工夫,公共綜合屏幕內就飄起了一片的刷屏便便。
讓原本對於溫族人的死並沒有多大的感覺的族羣,也關注到了這邊的情況。
“我去,那是個什麼東西?這也是種族?”
怎麼萌蠢萌蠢的。
難怪最先嗝屁着涼啊。
但是這個種族拉仇恨的能力卻是一等一的強,它們不應該出現在生存遊戲當中,而是應該出現在櫥窗裡被人帶回家的存在。
可就在這些站在高處,可以指手畫腳的高級種族們對着死去的溫族人評頭論足的時候,一直沉默着的顧崢,卻是將頭扭轉了過去,頗有些冷酷的對着自己的族人說道:“走吧!”
“沒有什麼好看的。”
“這是它們自己選擇的宿命,輪不到我們惋惜。”
因爲我們自己,也是那一撥最無助的羣體之一。
只要站在制高點之上,就能操縱旁人的性命的超神星,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碰到另外一個更加強大的族羣,將其給打的落花流水,也讓它們嘗一嘗,被人漠視,欺壓,戲耍的滋味。
壓下了心底的仇恨與不適,顧崢走的更加急切了幾分。
因爲對於人族來說,還有更爲緊要的生存大計,等着他們去完成呢。
在這十幾公里的趕路途中,除了極個別比較強壯的男性之外,其餘的人多多少少的都產生了疲憊之感。
對於剛剛補充過營養液的族羣來說,當務之急,反倒是尋找到能夠飲用的水源。
最起碼要走過這一片黑漆漆的礦石區,到更加複雜多變亦或是本土物種相對豐富的區域內,碰碰運氣了。
“往右走!”
那個方向應該是六號火柴人着陸的方向。
在剛纔短暫的鏡頭之中,顧崢彷彿看到了一抹綠色。
別管那是什麼生物,在他的眼中,綠色永遠都是生機的象徵。
再根據當時同時升起的十個四方體的方位來預估一下,一號與九號種族的銜接點如此相近的特性來判斷,六號種族所在的位置,就應該在這個資源星的居中的位置。
至於他身後的這羣人,現在已經沒有心力來詢問顧崢是怎麼指認方向的。
反正都是兩眼一抹黑,到時候若是走錯了,他們還能有一個發泄和指責的對象呢。
‘唆嗦嗦……’
大家的步伐越來越沉重,最先扛不住的反倒是那位看起來健康無比的金髮大妞。
她尋到一處稍微平緩一些的石頭面上,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邊,揉着發酸且起了燎泡的腳,說什麼都不再動彈了。
“我說顧,你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這茫茫的黑礦地帶是不是就是這個星球的表明形態了?”
若是這樣,他們前期的跋涉都是無謂的。
反倒應該學學貝爺爺,就地玩一把荒野求生的準備。
說道這裡的金髮姑娘,又垂了垂嘴角,用一種我理解你但是卻很不屑的口吻繼續說道:“若是這樣的話,還不若問問我身邊的這位兄弟呢。”
“他們這些人居住的地方就跟這片資源星差不多的環境呢。”
“人家一住就是上百年,還活的好好的呢。”
說完這位金髮大妞也不管她身側的人難不難受,反倒是轉臉就盯向了那個紅皮膚的印第安人的所在,目光灼灼的,都跟燈泡一樣了。
至於那位被點名的男人,他只是十分平靜的將頭轉向了大妞的方向,在盯着這位金髮碧眼的姑娘許久之後,才說了一句話:“你對我們印第安族人是有什麼誤解吧?”
你以爲我們願意生活在那荒涼的不見人煙的土地之上?
你以爲我們願意與褐色的岩石,缺水的黃沙以及有毒的蠍子生活在一起?
還不是你們這羣種族滅絕之人乾的好事兒?
那片富饒而廣袤的土地,所有人都清楚它們到底是怎麼來的。
說完了這句話,這位眼下抹着三色礦色,頭上插着鷹翎的男人,又將頭轉回到了原本的方向。
就好像這位美國大妞壓根就不存在一般。
這種傻白甜,旁人說啥是啥的女人,在電影的開局,若是沒人護着,怕是活不過三分鐘的。
第一次被男性忽視了自身魅力的金髮大妞,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就這樣張着略帶滑稽的小嘴,如同求助一般的轉向了契科夫與另外一個亞洲小矮子的所在,看那個樣子是想要找尋看起來相對文明一些的異性的認同與憐惜。
至於那位自動被她忽略掉的非洲裔黑人兄弟?
這不是沒辦法不是?
那哥們的打扮跟印第安大哥一樣的野蠻,一眼望過去,應該跟她身旁的這位非洲大姐是一個國度的人啊。
充分的利用了自己的美貌的大妞,成功的引起了契科夫以及小犬雄大的憐惜。
他們十分自覺的就將不識趣的印第安兄弟給擠到了一旁,一左一右的就圍在了安娜的身旁,放低了聲音,使出渾身的解數來逗引這位年輕貌美的姑娘,試圖引起她更多的青睞了。
看,這就是地球男人的本能,在多惡劣的環境下,都會不忘記繁衍子孫。
對於此,顧崢是不置可否的。
他只是將身子轉向了一直跟在他身後,哪怕是快要堅持不住了,也不敢掉隊的那幾個老弱病殘的方向。
“你們是怎麼想的?在這裡求生,還是跟着我走下去?”
顧崢剛一開口,率先回應他的不是那個將嬰兒託付給她的婦女,而是一老一少,兩個同屬亞洲板塊的拖後腿的人物。
“我們願意跟着顧老大走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對老少組合竟然還給顧崢起了一個很是江湖氣的名號。
而這兩位爲什麼會這麼的信賴顧崢呢?
這事兒還是要歸結到封建迷信這上頭。
華國人的老人家嗎,自然是還不用說了,而印度這種大國,本就是用各種神人和神蹟堆砌而成的。
在一個心智沒有發育完全,卻已經構造了基本的神學觀的少年人的眼中,顧崢就是神人。
有多神呢?
怕是跟印度神油一樣有用的神吧。
所以,這兩個拖後腿的……反倒是顧崢堅定不移的簇擁了。
再加上自打孩子託付給了她,又看着顧崢心最善良的份兒上,也願意跟隨着她的大姐,顧崢這一組還真是……一言難盡的團結了。
“沒有人了嗎?那我們是不是就要在此拆組了?”
“其實這樣也好,最起碼不容易被人一鍋端了。”
至於哪一鍋被人端了,這事兒還真不好說。
可是就在顧崢點點頭,打算帶領大家繼續出發的時候,隊伍的最末尾,一左一右的就又站上了兩個人影。
那位印第安大哥以及非洲獵豹同志,竟是心有靈犀的同時跟了上來。
雖然一言未發,但是卻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選擇了。
而就是這一選擇,讓還坐在大石頭上膩膩歪歪的三人組,頓時就驚的瞪大了眼睛。
在他們的潛意識中,還以爲這兩個人會選擇跟他們一組。
因爲,趨利避害這本就是人類的本能不是嗎?
就算顧崢再怎麼強大,在那羣拖後腿的幫助下,也是走不長遠的吧?
只可惜,現如今被剩下的竟然是他們三個了。
而當顧崢他們這羣人走的相當的乾脆,細細索索的……變成了遠處的一個個小點點的時候,這三個目瞪口呆之人才相互望望,下意識的就詢問彼此道:“怎麼辦?”
“我們真的要留下來嗎?”
而那位小犬同志,則是用手擦了擦頭上瞬間就流出來的冷汗,說出了一個頗爲無恥的建議。
“安娜姑娘,契科夫君,其實你們沒發現,這個地方不太利於荒野求生的嗎?”
“我們需要找一處更爲平緩和開闊的地段,來安營紮寨的。”
“所以,我們就往那個方向去吧。”
說完,小犬就將手指指向了顧崢剛纔離開的方向。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吊在後邊撿便宜吧。
正所謂人以類聚,物以羣分。
聽到了這個建議,這幾位還真是紛紛的稱好,自覺隱蔽的就墜在了隊伍的後方,一邊看顧崢他們的所作所爲,一邊爲自己找點得用能夠落腳的地方。
對於他們這種行爲,前方的隊伍自然是一無所知,只除了一個人,那就是顧崢。
隨着他們的前行地圖越來越完善的他,自然也看到了身後墜着的三個綠色的小點。
只要這三個人不要給他搞事情,他是不在乎多幫扶對方一把的。
進程就在這種不鹹不淡的趕路中度過。
隨着顧崢一邊前行一邊觀察着周邊的情況的時候,還真就被他發現了這黑漆漆之地的一點端倪。
一道肉眼很難察覺的物體在顧崢的視線之中一晃而過,讓打起精神的他定睛瞧,發現了這片地區裡竟然是有生物存在的。
這是一種等同於透明體的生物。
就像是水晶果凍,亦或是糯米糰子一般的大小。
因爲通體於無色的體態,它們可以通過折射周圍環境來達到僞裝自己的目的。
平時的它們很少動彈,這一行爲,更是加強了自身不被發覺的能力。
若不是眼前的這一個透明體發現了前方的岩石縫隙之中再一次匯聚起了一點小小的露珠的話,怕是它會一直待在原地動也不動的。
水分,對於這種生物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它們那晶瑩剔透的身體,之所以會有如此神奇的功效,究其原因,全是體內水分的幫助。
只可惜,就因爲一滴水,卻將它完全的暴露在了顧崢的眼中。
“有發現。”
顧崢用手勢阻止了衆人繼續前行,反倒是從身旁撿起一塊瘦長尖銳的石頭,試探性的往剛纔出現了小水滴的方向,捅了一捅。
“這是什麼?”
十分貼心的場外觀衆,就給出了顧崢壓根就看不到的正確的答案。
“哇,這不是水溶球嗎?這顆資源星裡邊有水溶球的嗎?”
“我瞧瞧啊,我剛纔用分析儀器進行照片比對了,系統確認百分之九十八就是水溶球生物啊。”
“好可愛啊,這種球球養在水分充足的仿生小環境當中,給小寶寶們觀察用,是很可愛的啊。”
“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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