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看了看韓元昌,確定對方不是無理取鬧(雖然也不可能)之後,終於還是問道:“這法律,沒有什麼交流的吧?你看無論是蔡國,還是齊國,甚至是晉國,他們學習我們的法律,也不過就是去書店買幾套法律大全,修改後,就能用到自己國家。
而你們劉國從建國開始,就實行法治,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韓元昌很鄭重的回答道:“賢王,請恕我冒昧,我們兩邊都是法制,而法制的核心卻不是法律,而是一種‘絕對的公平’。
但核心相同,結果卻截然不同;安陽的法律和劉國的法律,可以說各走一個極端。
因此,我想邀請安陽法律方面的人才,去劉國做客,共同交流法律的核心和未來。”
“哦……”李賢語氣拖得長長的,許久許久,一口氣即將耗盡,李賢才很果斷的說道:“不需要!”
李賢早就不是當初茫然彷徨的小小少年了,如何不知道這韓元昌的真正意思——想要從根子上了解安陽的法律呢。至於所謂的“交流”,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掩飾罷了!
安陽的法律,和現在瀛洲一般國家的法律,有一種本質上的差別。
無論是劉國,還是一般國家的法律,都是規定——不能做。
而安陽的的法律,卻是一種引導,引導衆人——應該這樣做!
一種是限制,是約束;一種是促進,是教育!
劉國的法律,束縛了劉國幾千年沒有變化,而且每況愈下。
安陽的法律,輔助安陽在短短四年時間裡,奇蹟般的崛起!一個又一個富可敵國的商業集團,猶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而且這種發展速度,還在不斷加速、越來越快!最重要的是安陽的商人,他們在本能的維護安陽的利益,這就難能可貴了。
所以,安陽的法律和劉國的法律相比,從內容到形式、到最終體現,都走向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極端!
所以,劉國宰相考慮很久,終於在這次修真大會結束後,準備邀請安陽的司法部人才,去劉國交流。
只是李賢一眼就看穿了劉國宰相韓元昌的小把戲,直接拒絕!
韓元昌見李賢拒絕的如此乾脆,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顯然這在韓元昌的預料之內。能做宰相的,哪一個不是臉厚心黑口不對心的老狐狸!
就在李賢拒絕的瞬間,韓元昌就立即說道:“或許賢王不需要劉國的法律,但劉國卻需要安陽的法律。懇請賢王降恩。
只要劉國法律改善,保證爲安陽的商人提供更加優異的經商環境。”
這是誘/惑、赤/裸/裸的誘/惑,李賢……心動了!像這樣“懂事”的國家,要珍惜。所以:
“既然你們這樣有誠意,那本王也不能小氣!這樣吧,本王派遣安陽最優秀的司法人才,出使貴國!”
“最優秀的?”
“是的,最優秀的!說來還是你們的老熟人呢,就是安陽現在司法部部長、公孫無傷!”
“我……日!”劉國宰相韓元昌恨不得跳起來,掐着李賢的脖子狠狠地摔打一圈,我說你做事不能這樣沒羞沒臊啊!
公孫無傷當初幾乎就是被趕出劉國的;後來劉國也發佈很多很多的優厚條件,想要將公孫無傷挽回。但顯然,失敗了。
可李賢現在主動派遣公孫無傷回劉國交流,就有點……不地道了!
是,劉國很想讓公孫無傷回去;但你李賢這樣做,就有點嘲諷的味道了,而且還是毫無掩飾的那種。
但李賢也有說法:“哎,年前,公孫就對我說想家了,正好,趁機讓公孫回家看看,你不會拒絕吧?”
韓元昌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我……當然……熱烈歡迎!”
“那就好。這樣,明天出發吧,明天一起乘船離開。”
“啊?坐飛機不是很快嗎?”
李賢難得正經起來:“當初,公孫無傷是坐船離開的!明天,安陽也會用萬噸戰艦,將公孫無傷送回家鄉!
這是屬於公孫無傷的榮譽!也是公孫無傷應該得到的榮譽!”
韓元昌默然,聽了李賢這話,韓元昌沒有心情去思考:公孫無傷以這樣的方式回到劉國會帶來怎樣的影響;現在韓元昌感受到的,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震撼。
震撼中,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羨慕!
而後,就是一股深深的憤怒!李賢這是在打臉,打劉國的臉,打完左臉打右臉,啪啪響的那種!
…………
第二天,韓元昌面色發黑!大清早的,安陽日報就刊登了這樣的信息:劉國邀請公孫無傷回國交流法律,賢王以萬噸戰艦護送公孫無傷回國。
報紙刊登之後,碼頭上已經是人山人海;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陽的人越來也多,或者說百姓已經漸漸向安陽城這個前所未有的城市聚集了。
人多了,看熱鬧的也多,而公孫無傷、劉國、韓元昌之間的關係,也就被傳開了。
“聽說了嗎,當初公孫無傷就是被趕出劉國的!”
“聽說還被揍了一頓呢,披頭散髮的。”
“當初污衊公孫無傷的人,就有劉國的三公:太師李有文、太尉劉雲濤,以及眼下的這位劉國宰相韓元昌。”
“賢王真有魄力,竟然要用萬噸級戰艦護送公孫無傷回國,想想就熱血沸騰啊!不知道劉國人會不會氣哭了?”
“會不會哭我不知道,但聽說劉國宰相韓元昌臉色已經鐵青的發黑了!但話說回來,賢王這一手可真的是高明啊!”
“噓噓……小聲點,韓元昌過來了……”
韓元昌臉色鐵青、真的發黑了!作爲一個元嬰期高手,周圍的“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實際上安陽的百姓怎麼會不知道這種情況呢,這些話就是說來寒磣人的!
不一會,就有一個長長的安陽官方車隊出來,白色的車身,噴着“安陽”二字,這是安陽官方車輛的代表色彩。這一排機車的車身上,除了“安陽”二字之外,還多了“司法部”三個字。
公孫無傷從車上下來,周圍立即爆發無數歡呼。安陽官員的名聲很好,尤其是公孫無傷等主要的、做實事的官員,名聲堪稱明星。
公孫無傷受到的歡迎越熱烈,韓元昌臉色就越難看。
不遠處的民用港口上,已經有一艘小型接駁船隻停靠,上面飄着安陽海軍的旗幟;遠處的海面上,有數艘大船,在波濤中巍然不動。
“竟然是……兩艘萬噸級戰艦,還有三艘五千噸級別的護衛艦!”韓元昌倒吸一口冷氣,這五艘軍艦,是安陽最近兩個月以來生產的新軍艦,作戰能力未知——但以安陽的發展速度,想來只會更加強大。
之前,安陽的軍艦都是越造越大;但這一次軍艦並沒有增大,反而造出了小一點的、五千噸護衛艦。對此,韓元昌很有一些警惕。
一行人上了接駁船,再來到軍艦上;艦隊立即啓動了。
韓元昌站在艦艏,感受着腳下傳來的轟鳴和強大的動力,看着眼前被翻開的海水,心中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慨、震撼。只有登上戰艦,才能體味到戰艦和民用船隻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根本就是老虎和貓的差別!
同樣,公孫無傷也站在艦艏,感慨萬千。
“有何感想?”韓元昌主動搭話。
“自豪!”公孫無傷張口就是這兩個字;但下一刻,公孫無傷又急速低落,繼續說道:“還有三分遺憾、悲傷和憤怒。”
韓元昌忽然無語,看着浪花出神;許久,終於說道:“是我的錯!”
公孫無傷忽然瀟灑起來,揹着手向後走去,遠遠留下一句話:“多謝你的錯誤!”
韓元昌聽了這話,張了張口,終於還是一個字沒有說出來。是啊,要不是自己等人的錯誤,就不會有今天的公孫無傷。
不說別的,因爲主持安陽的法律工作,公孫無傷已經名傳萬里。但是,公孫無傷名聲越響,劉國的名聲就越臭大街!人們提起劉國,第一個反應就是:哦,就是那個驅逐了公孫無傷的國家啊,我記住這個國家了!
看看吧,同樣是法制,安陽和劉國卻完全是兩個世界!
尤其是在安陽這裡忙碌的韓元昌,每每聽到這樣的話語,總是會沉默無言。
在安陽見得多了,感悟的多了,韓元昌也知道,想要讓公孫無傷回到劉國,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
尤其是李賢這一次,動用五艘軍艦,安陽現在一半的海軍力量,就爲了送公孫無傷回家,就這一手,就足以讓公孫無傷“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這就是李賢的高明之處,收買了無數人心,也震懾了無數賊心。
…………
茫茫的大海上,三艘軍艦急速前進,這樣的日子,已經快要一個月了。不用說,這就是郝有才的艦隊。
甲板上,不少士兵翹首企盼,希望能第一時間看到陸地。
而吳越兩國的人,已經開始出現焦躁現象。
說來好笑,吳越兩國的人,自詡從小就生長在水面上,但到了安陽的軍艦上,卻還是鬧出不少尷尬的事情。
首先,也是讓吳越兩國最覺得沒有面子的一件事情,就是——暈船!有些人在河流和湖泊內還行,到了大海上,卻開始暈船了。好在都是修真者,吳越兩國的精英也確實是有幾分真材實料,很快就調整過來。
但有一樣卻是最難調整的,那就是“孤獨”。在大海上漂泊一個月的時間,一開始的壯觀已經開始退去,展現在衆人面前的,就是一個枯燥、單調、危險又孤獨的世界。
平常的生活範圍,就只有甲板;唯一的樂趣就是看海浪、釣魚等。
尤其是吳越兩國的太子,平時都是錦衣玉食,眼下頓頓都是魚肉,吃的都想吐了。軍艦上,綠色的蔬菜十分珍貴,有些士兵不捨得吃,當盆景養着了。
“再堅持一下,預計最多再有三天的時間,我們就能回家了!”軍艦上,郝有才對士兵說道;當然,這句話也是對吳越兩國的人說的。
吳大千和魚愛先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撼和疲憊。
震撼,自然是這一趟史無前例的航行,真的有八萬裡之遠!
而疲憊,卻比較複雜了,不僅僅是海上航行的疲憊,更多的是心神上的疲憊——安陽看樣子很強大,那麼,我們去安陽,該如何?能如何?這些政治上的問題,纔是讓兩人疲憊的真正原因。
忽然,就在這時候,瞭望塔上有士兵高喊,“我看到船了,是軍艦,是我們安陽的軍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