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不過提了下《正氣歌》，黃子澄便引經據典起來。他說的是出處，是公子醜問孟子。
據《孟子·公孫丑上》記載，有一次，孟子的弟子公孫丑問孟子，說：“請問老師，您的長處是什麼？”孟子說：“我善於培養我的浩然之氣。公孫丑又問，什麼叫浩然之氣？孟子說：“這很難描述清楚。如果大致去說的話，首先它是充滿在天地之間，一種十分浩大、十分剛強的氣。其次，這種氣是用正義和道德日積月累形成的，反之，如果沒有正義和道德存儲其中，它也就消退無力了。這種氣，是凝聚了正義和道德從人的自身中產生出來的，是不能靠僞善或是掛上正義和道德的招牌而獲取的。
由此可以知道，所謂浩然之氣，就是剛正之氣，就是人間正氣，是大義大德造就一身正氣。這種氣很唯心。
所以黃子澄開心就好。他越開心，越相信，成功率越高。嗯……至少理論上是這樣。
這是真心話，不是朱桂有心坑人。畢竟沒有經過臨牀實驗的任何藥，它都只是理論上的玩意兒。
至於真實數據，這還要等一等，看一看黃子澄服藥的效果。
概率學從來都是歐皇的天堂，臉黑的地獄。
就像是後世傳說的ssr卡。歐皇，想什麼來什麼。但是臉黑的，抽成剁手黨，也是妥妥的非酋成就。
至於理論上的抽到機率。那玩意兒真要有用，也就沒有非酋了不是。
“黃卿。”朱標看向黃子澄。
黃子澄這人，他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留給兒子。只不過黃子澄這貨喜歡夾帶私貨。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儒家子弟就這習慣。可是大家說的好好的神秘學，你這也往裡帶私貨真的好嗎？
比如朱桂的解釋，其實是道家的定義。罡氣，道教指剛勁之氣，也指浩然正氣。罡，意指北斗星的斗柄。罡也是意形字，拆開就是四正的意思。何爲四正？子、午、卯、酉也。道家取這四個時辰時間進行修煉，得天地之間的正氣，據說能得諸邪莫侵，養生長壽。
這麼解釋有什麼不好？
不管是說朱標是陰神，所以受四正之氣剋制。還是說他死了，受不了生氣。這都是客官的，好接受的。
但是黃子澄偏偏用孟子，說的這麼唯心，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想說自己的心不正，還是說自己的心不正？
哪怕是朱標，也不喜歡人無端指責自己，當然很不開心的打斷他。
“呃--”太子的不滿看在眼中，黃子澄愣了，心傷了--太子殿下，您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您活着那會兒，臣的建言，您都會聽的。
咦？活着？
黃子澄立即明白自己犯什麼錯了。太子已經死了，已經成了陰神，他還加什麼私貨，勸戒個鬼啊！
嗯，他可不就是在勸戒個“鬼”？
而且大明初期的儒生，不比中後期。
中後朝，那是一切儒生都“知”。不知，也是這個世界的錯，是絕對不存在的。
哪怕有人在他們耳邊敲鑼打鼓的吶喊，他們也是雙手捂住耳朵，大聲反駁：“我不聽，我不聽！我知道的纔是事實存在的。你們這幫妖言惑衆分子，殺！”
就是這麼牛瓣，不和心意的，殺。自己不知道，別人知道，那就殺那人。不知道的全殺了，自然自己也就是那永遠牛瓣的了。
但是在明初，他們不敢這麼玩。因爲明初的老朱與朱棣全沒被他們忽悠瘸。這兩位是敢殺他們的。
一直到了皇帝被忽您瘸了，皇室被養廢了。信了他們的邪--皇帝殺大臣，國必亡。
他們纔敢那麼玩。
而後來我大青果的出現，以事實證明了，殺了他們，國家還是那個國家。
相反，他們拼命救我大青，大青還是亡了。
這臉打的就大了。
扯的遠了。再說那黃子澄，一時習慣了，噴了太子，他現在的大靠山。更關鍵的是太子已經是陰神了。
這汗就嘩嘩的流下來。
許多人有作死的心，是因爲他們不知道死後有什麼，但現在知道了，陰神就在面前。
又有多少人敢再大吼一聲：“老子就是懟你了。懟你也要聽着。”
過去還行。掌握了話語權的他們，再怎麼懟，都是那麼的偉光正，佔據着道義至高點，但現在不行。
人家活着，是太子，管着他。死了，是陰司正神，還是要受人管。
怎麼辦？除非是不死。
所以黃子澄一發狠，打開蓋子，一仰頭，幹了。
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但，真就這麼簡單。
“喂！你喝的太快了。裡面可是有太陽真火的。入口燒喉，入腹燒心……”朱桂慢悠悠的副作用介紹緩緩而來。
“什麼？十三皇子殿下，您是故意的！”
黃子澄想指責朱桂，但是不要說指責了。一瓶“藥”下肚，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沒有任何預兆。咕嚕一下，黃子澄倒在了地上，沒有力氣。不對，不是沒有力氣，而是身體沒有了。
他有心想看一下自己的身體怎麼了？難道身體化爲事飛灰？
但是眼也沒了。一片黑暗，以及天地翻轉的不停，那一秒鐘黃子澄像是過了一年。在含混的世界裡徘徊，既不能向前走，也不能向後退，在一個地平線不斷起伏的世界裡迷路了。
他努力想做些什麼，但是卻什麼都沒有。就好像自身已經不存在了。此時黃子澄不能說，不能想也不能動。
突然，也不知什麼地方有風。很冷，一下子就把黃子澄吹透了似的。
那感覺就像是神話話本中說的，此乃非常之道：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丹成之後，鬼神難容。雖駐顏益壽，但到了五百年後，天降雷災打你，須要見性明心，預先躲避。躲得過，壽與天齊，躲不過，就此絕命。再五百年後，天降火災燒你。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喚做‘陰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燒起，直透泥垣宮，五臟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爲虛幻。再五百年，又降風災吹你。這風不是東南西北風，不是和薰金朔風，亦不是花柳松竹風，喚做‘贔風’。自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黃子澄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成仙了，卻聽一女聲在說話：“你怎麼全與他喝了。他是凡人弱體，喝這麼多會死的……”
“哈？！”黃子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