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暖花開,院外的古樹發出了新芽,柔嫩的小草從地下探出頭來,一隻黃色的鳥兒在空中唱着歌。
桑子明擡頭看了看天色,今天的太陽似乎比往常明亮一些,昏黃中帶着幾分白色,照得殘破的邊城也有了幾分生機,藍天上點綴着幾朵白雲,顯然是一個好天氣。
再加上,今天乃是旬日。每月三旬,每隔十天,便有一個旬日。
這一天,桑子明難得不用去仙文閣讀書,還要留在家裡跟爺爺學習醫術。
他的家位於城東,緊靠着城牆,顯得很是幽靜。
在這樣幽靜的地方,卻開着一家醫館,名字叫“桑靈醫館”。
桑是桑子明的桑,當然,他爺爺也姓桑,大名叫做“桑長”。
所謂靈醫,是給修真人看病的醫生,因爲修真人身上帶有靈氣,所以給他們看病的醫生被稱作靈醫。
桑長的醫術非常好,在這座城池頗有名望,經常有人前來求醫。
桑長的脾氣有些古怪,每一旬只在前三天開館,一個月只開九天館,其餘的時間都不開門,不管是什麼人,就算是跪在門外,苦苦哀求都不管用。
好在來看病的都是修真人,這些人氣機綿長,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隔幾天再來,也未嘗不可。
而且,城中不止桑長一個靈醫,除了他之外,城西還有一位名叫“紅菱”的女子,開了家“紅菱醫館”。一般的刀砍劍刺或者弓箭導致的外傷,那些修真人都去紅菱醫館求治,因爲那裡收費要便宜很多。
靈醫桑長主要幫人治疑難雜症,比如說靈氣混亂,走火入魔,或者不明原因的疾患。
桑子明今年十八歲,身材有些單薄,但是眉清目秀,齒白脣紅,端的是儀表的人才。再加上性格敦厚,溫文爾雅,很容易跟人相處。
他所在的這座仙城喚作“荒谷城”,從這裡再往東不遠,有一道深深的溝壑,乃是黃昏界赫赫有名的“荒谷”,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寬。
具說荒谷裡水土豐茂,雖然很少有陽光照射,但卻生長着一些稀少的靈草,而且還是鬼影重重,妖獸縱橫的地方。
很少有人敢深入荒谷,如果在邊上走走還好,要是走到深處,定然無法返回。可是荒谷之中的確有好東西,所以每年都有無數的修真人大老遠的跑過來,去荒谷中探險尋寶,然後死在裡邊,屍骨都找不回來。
“子明,快過來幫忙,將這些靈草切碎!”這是爺爺桑長在叫他。
靈醫桑長身着青衫,長長的鬍子,幾乎要齊胸了,眉毛長約寸許,一看就是人瑞之象。
桑子明趕緊走過去,聽從爺爺的吩咐,將一株靈斛草切碎,然後收拾其餘的靈草。
靈醫桑長將衆多的靈草依次放入丹爐中,伸手托起一朵紅色的火苗,放在丹爐的下面。隨即,他又在火苗的下方,放了一塊晶瑩的靈石,然後道:“子明,趕緊扇火!爺爺教你煉丹!”
桑子明拿來芭蕉扇,一下一下的扇火。
祖孫倆一面煉丹,一面敘話。
“爺爺,您煉的是靈丹嗎?”
“哼哼,你說呢。”
“我看不是,你每次都說煉丹,可是每次煉的丹,都不知去了哪裡。”
“不是有病人經常來嗎?都給他們服用了!”
“爺爺你騙我!那些人上門求醫,有時候你只是寫個方子,就將他們打發走了;有時候,你用金針治療他們的病;還有的時候,你不用藥石,也不用金針,只是隨手摸兩把,就將他們治好了。我從未見你用過靈丹,肯定是你對自己煉製的藥丸沒信心。”
“嘿嘿,我這些靈丹,有別的用場。”
“爺爺,我聽說丹師很吃香,您如果是丹師,爲何要躲到荒谷城來?我聽說,我們所在的大明國,採用九品中正制,將所有的城池分成九等,荒谷城乃是第九等城池,這裡原先還有一座靈石礦脈,近年來靈石差不多被採光,所以很多人都已經遷走了。要不是還有人前來探險,荒谷城就要荒廢了。”
“呵呵,爺爺留在這裡,自然有我的目的。子明,這些話,你出去不要亂說,爺爺教你煉丹的事,你也不要說出去。否則會有麻煩,爺爺怕麻煩,所以才躲在這種小地方。”
“我知道了!爺爺您都交代多次了。”
“嗯,你在仙文閣學習十年,掌握多少仙文了?”
“還不到八百個。”說起這個,桑子明就有些惱火。
他辛辛苦苦學了十年,竟然才掌握八百仙文。很多跟他同時進入仙文閣的孩子,都只是掌握兩三百仙文就離開了。
仙文這東西很古怪,它跟普通的文字不一樣,它是很高深的符文,據說裡面蘊含着天之大道。修真界有一種說法,要想修煉成大仙,必須將仙文學好。
可是這東西太難掌握了!
桑子明學了一天又一天,也沒有太大的長進,往往頭一天似乎弄懂了,才過一夜,又忘個一乾二淨。
而且最讓他感到苦惱的是,很多人只學了兩三百仙文,就能順利的完成“開靈”,從而對空中的靈氣有特殊的感覺,然後便能修習煉氣法訣,從而成爲修真人。
可是桑子明卻不一樣,眼看學會了八百仙文,竟然連一絲氣感都沒有!
所以,他十八歲了,還是一介凡人,在仙文閣上千學子中,幾乎成了笑話。
靈醫桑長卻似乎很滿意,手捋鬍鬚安慰他道:“莫急,等你掌握一千仙文,必定能夠開靈,這是仙文閣的祖師爺倉頡說過的話,有時候開靈越晚,將來的成就越大。傳說仙文閣有一位大仙,名叫‘鍾仙書’,他小時候開靈很晚,直到掌握了九百九十九個仙文,才終於開靈成功,到後來他卻突飛猛進修成了仙王!”
桑子明深吸一口氣,眼睛裡滿含希冀的神光,問道:“爺爺,什麼是仙王?它比金丹真人高多少?”
“這個……修真之路很遙遠,先是開靈,然後是煉氣十三重,築基九重,金丹九重,接下來還有元嬰、步虛、合道、地仙、靈仙、天仙、祖仙、金仙,然後纔到仙王。”
桑子明聽得咋舌:“天吶,怎麼會有這麼多境界?爺爺,您今年多少歲了?有沒有完成築基?”
桑長的鬍子翹了兩下,輕哼道:“莫要多問。你先將仙文和醫道學好。這麼多年來,我已傳你靈醫基礎,還準備了一箱子的靈醫秘笈,等你開靈之後慢慢學習。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你只要好好的用功,這條仙路不管有多遠,總能一步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