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雷霆萬鈞之勢
陸青雲想到這層,心裡又有了一個疙瘩,問孫秋實:“這樣是好,可是劉書記會同意嗎?”
“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我會和他談的。”
“那一切聽孫書記的安排,我代表江東百姓感謝孫書記。”陸青雲說完深深的給孫秋實鞠了一個躬。
談完正事,兩個人又扯了一會閒話,內容無非是陸青雲來海津一年的感受,孫秋實也談了一些對海津省未來發展的謀劃,從孫秋實的目光裡,陸青雲看到了自己的差距,一個人能做到副省部級幹部還可以歸咎於運氣,而做到一個省或者一個部門的一把手只能依靠能力,沒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即使坐上去也會摔得很重,“一把手”看似風光,但也不是常人想坐就能做好的。
“時間差不多了,你隨我一起回家吃飯吧。”孫秋實看了看手錶,指針指向了五點,“這個,孫書記,去您家恐怕不方便吧,等你是我應該的,不需要補償。”
“讓你和我一起去就一起去,不要推辭了,今天家裡特地燉了一鍋老鴨煲,你不去我們可吃不完。”
陸青雲見孫秋實態度堅決,自己如果再推辭會顯得太不識擡舉,可是心裡又想着要去孫璐家,這邊是領導,那邊是愛人,選擇誰都會對另一方內疚,經過艱難的思考,陸青雲最後說:“孫書記,今天晚上我有一個很重要的約會,實在是抱歉,下次我請您和夫人一起吃飯,再帶上您女兒吧,算是我給您賠罪,今天實在是不湊巧。”
“什麼重要的約會,你知道嗎,在海津省從來都是別人排隊請我吃飯,我要是請人吃飯還沒有誰敢拒絕的,而且你是海津第一個上我家去吃飯的人,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孫秋實表露出了惱怒的神情,陸青雲心中一驚,領導不怒自威是修養,而真生氣的時候,那種威嚴會讓人無法呼吸。跟隨肖萬方的那些年裡,肖萬方一直都是和藹可親,像一個慈祥的老父親,可是一旦有什麼事情惹怒了他,那種雷霆萬鈞之勢集於一點的力量,可以摧毀一切,在陸青雲的記憶中,肖萬方發過三次脾氣,結果可想而知,他的怒火雖不能讓山河變色,可是能讓大地爲之顫抖。今天,從孫秋實的表情中,陸青雲也看出了這樣的氣場,於是他退縮了,輕聲地說:“好的,一切聽孫書記安排。”
說完,陸青雲跟着孫秋實走出了辦公室,上了省委1號車直奔孫秋實的家,“你怎麼不給你朋友打個電話,取消那個約會。”
警衛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孫秋實讓秘書先回去了,於是陸青雲坐在了孫秋實的身旁,他刻意保持着說話的距離,回答道:“已經發了短信了,可是……”
陸青雲欲言又止,孫秋實沒有問爲什麼,說:“你那朋友恐怕是生氣了,不過沒關係,到了我那兒你會覺得不虛此行。”
發給孫璐的短信一直沒有回,陸青雲哪有心思聽孫秋實說話,心裡想,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可是孫秋實在車上,打電話多有不便,到時候孫璐還會追問原因,自己怎麼說,難道說省委書記請自己吃飯,要是孫璐聽了這個理由不高興,從電話裡蹦出幾句不怎麼好聽的話,孫秋實聽見了也會生氣,況且奧迪車的靜音效果很好,手機裡傳出的聲音確定是能進入孫秋實的耳朵。
沒有另外的法子,陸青雲只能不停的發短信,還發了微信、QQ上也留了言,動用了所有能聯繫孫璐的方式,可是孫璐那邊死一般的寂靜,這讓陸青雲十分擔心,孫璐到底怎麼了?
奧迪車駛出市區之後便飛了起來,沿途的風景陸青雲並不熟悉,他雖然知道省委、省政府的大員們都住在湘湖壹號,可是湘湖壹號究竟在哪裡,裡面又是什麼樣子,陸青雲並沒有瞭解過,主要是他也不想關心,因爲他覺得這些東西他遲早都會有的。
湘湖壹號佔地一百多畝,但是大部分是山地,臨湖的一大片平原還被開發成了公園,所以實際可用面積並不大,其中零星散落的別墅都是副省級以上幹部的府邸,當然這些別墅也分了三六九等,四套班子正職都是獨幢的小別墅,副省級幹部要看崗位,比如省委副書記、常委副省長那也是獨門獨院,如果是人大、政協的一些副職可能就是排屋了。總之,在湘湖壹號看房子就能分辨出那戶人家的官位等次。
湘湖壹號既然是省委家屬大院,自然也陸陸續續建設了一批公寓樓,國內的住房政策變來變去,房產性質更是複雜,這批公寓樓的住戶之前都是副廳局以上幹部,可是房改之後就亂了,不管什麼人有錢就可以搬進來。爲了方便管理和保證首長的安全,湘州壹號打了一堵圍牆,把大院分爲了內院和外院,最大的區別在於,內院有武警24小時警戒,而外院只有普通的保安負責維護秩序,爲了便於管理從大路上又開了一條小路直達內院,這樣就繞過了人多嘴雜的外院,畢竟省級幹部進進出出,許多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就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小路兩側種滿了一溜的梧桐樹,從樹齡判斷這條路應該是十幾年前修建的,路的一旁是湘湖,一旁是青山,汽車行駛在風景如畫的梧桐路下,陸青雲卻沒有心情欣賞,連初來湘湖壹號的興奮都沒有,他心裡只有孫璐,和那頓註定要失約的晚餐。
孫秋實看出了陸青雲的焦慮,關切地說:“青雲,有些事未必如你想的一樣,陰差陽錯、峰迴路轉結局可能會完全不同。”
傍晚的湘湖夕陽已經躲到了羣山背後,微弱的光芒反射出湖面的波光粼粼,陸青雲將車窗打開了一點點縫隙,寒風吹了進來,吹到臉上,肌肉立刻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北方的乾冷是物理攻擊,多穿衣服就可輕鬆防禦,南方的溼冷是魔法攻擊,穿再多衣服都沒用。”孫秋實說起了網絡上的段子,按理說他這個年紀不會知道這樣的段子,“是您女兒告訴您的吧,”陸青雲問道。
孫秋實笑笑,陸青雲也跟着笑了,“首長,到家了。”警衛員說完跑下了車,迅速繞到了車的左邊,陸青雲見勢也很快下了車,也從車屁股後繞了車的左邊,等警衛員打開車門將手放在車頂的時候,陸青雲已經畢恭畢敬的站在了車門的後方,順勢做出了一個扶孫秋實起身的動作。
“青雲啊,我還不老。”孫秋實自己鑽出了車,說道:“我去庫房裡拿一瓶紅酒,你先進屋吧。”
聽到這話,陸青雲說:“我還是在門外等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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