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他應承了
對於“結束”一說,簡慈已經記不清做過多少次的心理建設了。舒榒駑襻
與沈臨風一路走來的今天,經歷的種種歷歷在目,或主觀、或客觀的各種原因,致使她總有這樣或那樣的別樣情緒,而這情緒的終點,無一不指向“結束”。
似乎只有結束,一切纔有再生的可能,否則,便是沒有出路的死循環。
結束。
多少次,簡慈敢想卻不敢做、不願做,連偷偷地說出來——只讓自己一個人聽到,都覺得百般忌諱妃。
然而在這個滂沱大雨的夜晚,在這個明朗了一些真相之後的夜晚,她心中所有的不安、委曲、疑惑、憤然……連帶着過往刻骨銘心的甜蜜、依戀、暢想、期望……都要隨着這簡單的兩個字告一段落了
。
他們,終究只是彼此生命的插曲吧。相互陪襯了最美好的一段,然後各自迴歸到各自的主旋律中去。一個在片頭,一個在片尾,自此,再無更多交集的可能性。
只是,他與她都沒有料到,在她這兩個字脫口而出以後,彼此的表相,會是那樣的平靜裾。
……
作爲旁聽者的ada,刷白着一張臉一言不發。她心中最大的疑惑終是得到了印證——簡慈與大哥的關係果然非同尋常。然而,千頭萬緒的小疑惑卻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瘋長起來——她想問個徹底,卻到底有礙於這不對勁的情緒與時機。
沈臨風嘴角的股度硬冷,這一次默然的時間比哪一次都要長。然而最終,他只是疲累地舒出一口長氣,聲音不慍不喜,
“四天以後,我們動身去美國。”
這是他與簡慈兩週前的約定。他要帶她去見沈卿來。
銀色路虎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雨夜,第三次重新啓動。
簡慈捂住胸口,覺得那裡陣陣鈍痛,連痛的模樣都可以具體的描述出來。她趕緊用另一隻手掩住了口鼻,自然而然地側身歪進後視鏡看不到的角度範圍裡。
她不確定,下一個出口的音節是嗚咽還是嘆息。
一直不主張放縱自己的情緒。
在這將近五年的磨礪中,每每她面前橫亙着五光十色或百廢待舉,她都不敢全然將感情投入其中,隨之而來的,自然是情緒宣泄上的慾壑難填。卻是這一刻,在沈臨風淺淡的一句話之後,她所有的防築與累積都潰不成軍——
“我和你,因爲他而開始。把你送回他身邊,也許是我們最好的結束方式。”
不再挽回,不再挽留,不再抗拒……
——他終於,應承了
。
這便是她要的麼。
她要的是新生,卻偏偏感覺絕望得徹底。
牙齒快將掌緣咬破,她藉着這陰暗將所有坍塌的慘像都掩起。
沈臨風一路上再也不發一言,清冷的雙眸直盯着前方。那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中指關節處,因爲肌理的緊張而再次迸裂,新的鮮紅,一絲絲滲出。
那雨夜中疾馳的車速,與某種久釀的情緒一樣,終是脫了繮。
第二天,樸勇熙隨着樸金仁動身前往美國,帶走青瓷的一紙合約和一成股份轉讓同意書。
郝仁自當是隨行同往,在美國那邊爲樸勇熙脫刑,他還有相當一部分工作必須做。
穆芳菲母子平安,地位比昔日愈發珍貴,被老博辛格里外加派人手保護了起來。不日,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即將隨着在中國結束事務的老博辛格前往日本,接着回到美國安心養胎,待產。
那個孩子,男女莫辯,卻是註定生來不凡。
有關於穆芳菲的這些消息,被老博辛格的人收去手機的簡慈,自然是無法通過短信和電話的渠道知曉。
前一晚與沈臨風的“結束”之說以後,身心俱疲的她在自己的公寓裡狠狠地矇頭大睡了一整天。沈臨風並沒有留宿她的公寓,她的客臥裡依然是欲言又止、心事滿腹,卻不敢多逾越一句話的ada。
傍晚,簡慈泡頭腫臉地爬起來,打開電腦,習慣性地登陸nsn,郝仁的對話彈窗在第一時間彈了出來。
——她知道那些有關穆芳菲和郝仁的消息,便是郝仁在十個小時前上線留言給她的。
郝仁說了很多,幾乎將她想問的都一一提前作答了。包括,他爲什麼會在助她逃走的那個下午去而復返,爲什麼會中槍。
【我後悔了,慈
。我知道沈臨風一定會把你救走,可是一旦他救走你,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你。慈,如果再次見到你之前我還能控制自己的感情,麻木而平安地活下去,那麼在見到你之後,這種念想在我根本就不可能了。想着要再次離開你,我就痛不欲生。】
明知郝仁此刻已經不在線,簡慈還是發了個笑臉加幸運草的圖標過去。接着,繼續看他的留言。
【我去而復返,想在沈臨風救到你之前先找到你。我有私心,慈,你不用爲我的手傷抱一分歉意,那是我自找的。我想獨佔你,帶你走,不理會對家族的承諾,也不理會對穆芳菲的責任……原諒我!我甚至,在沈臨風帶人來別墅的時候,設法阻止他們接近……那個時候,剛好樸金仁的人也跟過來了。他們早就埋伏在w市了,也暗裡監視我的行蹤,從日本一直跟到中國,想抓我,卻總是沒能成功。那天下午,守在你門口的山姆外出,被他們的人認了出來,讓他們有機可尋,跟到山姆到了別墅。我手上的傷,是在沈臨風與樸金仁的人火拼的時候,被流彈擊傷的。受傷以後,我躲回房間,這才知道你已經先逃了……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被樸金仁的人抓走……】
簡慈苦笑,回想着幾十個小時前的逃生險境,心頭餘悸未消。這也是命吧。她明明已經逃了,如果沒有折而復返,又怎會輕易地叫樸金仁的人給抓住?
郝仁的下一段留言,滿滿的,全是他的無奈和懊悔。看得簡慈滿眼澀意。
【慈,對不起。我說過讓你等着我,到最後,我還是把你捨棄了。請你相信,那不是我的本意。我父親……突然用穆芳菲來威脅我,他說如果我把你帶回去,他就會毀了穆芳菲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我父親,向來言出必行……我不能……我以爲我可以拋下穆芳菲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只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不能……原諒我,慈!我至今也不知道父親爲什麼突然對你那樣反感,明明之前他還表示過對你的欣賞,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你,勝於穆芳菲!可是……慈,對不起!答應我,你要好好的,無論你在哪裡,只有你好好的,我才能在和你相同的地球上,爲你默默地做些什麼……一點點也好……love~you.】
簡慈看到這裡,輕輕地吁了口氣。郝仁的留言讓她心酸又感動,隨之而來的,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郝仁,終是不會再爲了她不計後果了……雖然予他來說,這轉變來得痛苦,但短痛畢竟好過長痛。
他,會慢慢好起來吧……
回想起昨天夜裡,在樸勇熙被他一拳擊倒之後,會議室外匆匆而來他的一位隨行人員
。隨行人員神色無波地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麼,他卻即刻神色大變,周身的氣場都跟着頹然下去……
原來如此。
也是那一刻,沈臨風出了頭。
他不動聲色地來到樸勇熙身邊,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當着所有人的面警告他——“如果想要漁死網破,儘管來。你那個要求,其他人答不答應都沒有用。我,不允許。”
樸金仁知道郝仁和沈臨風都動了怒,他本向已經要到他想得的,而自己的弟弟這麼執着於一個女人,只會將之前做的毀於一旦,於是當下,他便識實務地勸樸勇熙收回那個要求。
樸勇熙氣短,嘴上還是不願認栽,只是泄憤的話纔剛出口,就吃了沈臨風狠狠的一拳。
他的手,受傷了呢。
簡慈愣神之際,臥室的門輕響兩聲,ada探頭進來,
“醒了?起來吃東西吧?”
“ada……”
“不叫我晴兒了?”ada笑意淡淡,幾分無奈。
“我……”
“好了。你是想問我二哥吧?他……去書凝那邊了。”
“哦。我只是想問我的出入境手續辦得怎麼樣了。”
簡慈合上筆記本,掀被起牀,雙腳順溜地插進拖鞋,快步洗浴間走去,動作看不出破綻。
“我洗漱過後就出來。”
ada應了一聲,垂眼,看簡慈邁進洗浴間的腳,那腳上的拖鞋,明明就是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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