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6、玉芃芃——悔不該的從前（四）
倒是玉芃芃，有些惶惶不可終日，尤其是見到雲朵回來之後，就更加的無法心安。是的，她曾經想過玉蓁蓁死，因爲玉蓁蓁太可惡了，搶走了她的爹孃，搶走了她的愛人，搶走了她的朋友，又樣樣都比她強，只要有玉蓁蓁的地方，她就黯淡無光。可當雲朵炫耀的對她說出事情經過的時候，她的心又開始不可抑制的疼了起來，從小到大的經歷開始在腦海裡不停翻騰，眼淚刷刷的往下落。
凌皓傑無故失蹤一事也很快在七星樓弟子中傳了出來，不過很巧妙的沒有傳到葉靈芸耳中。雲朵聽說之後，居然破天荒的沒有發脾氣，只是對着已經安靜了許久的玉芃芃拍着胸脯道，“這次凌帥哥回來，肯定會傷心欲絕。我再趁這個時候鑽個空子，好生安慰一番，哈哈，凌帥哥還不是乖乖投入到我雲朵的懷抱裡來？”
“是啊，恭喜你了。”玉芃芃雖嘴裡這麼說着，表情上卻沒有一絲的愉悅。畢竟玉蓁蓁死了，凌皓傑依然被橫刀奪愛，這與她初始的想法一點都不同。到底這些日子是什麼在主導着她，讓她變得這麼可怕，讓她變得連自己都快不認識了。
“喂，你爲什麼看起來不開心，難道怪我害死你妹妹？”雲朵撅着嘴，雖然當時也覺得心有不忍，可一念起凌皓傑對玉蓁蓁的重視，她的嫉妒之心幾乎可以燃遍一切，何況，又不是她親自動的手，她只是一個推動之力，是蠱人族的兇狠族民殺了玉蓁蓁的。
玉芃芃搖搖頭，這個時候她心情十分不好，並不打算接雲朵的茬兒。可雲朵卻似乎喋喋不休起來，不知是不是也是心裡帶了些許的不安，“你以爲我願意殺人嗎！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外，不也是無計可施了嗎！當初你也同意了的，不然我怎麼會……”
“算了，別說了，”玉芃芃擺擺手，後擡起頭，眼神落在窗外的藍天上，“只是不知道，二師兄如今人在哪裡呢？”
玉芃芃提起凌皓傑，倒是讓雲朵安靜下來。半晌，她一甩手，不聲不響的離開了玉芃芃的房間。玉芃芃關上門的時候，眼淚再度刷刷的落了出來，她雙手合十，閉目喃喃道，“蓁蓁，你別怪我，我也不想這樣，今天的這個結局，我如何都沒想到……我真的沒想過讓你死，我只是想讓你把那些都還給我而已……”
程思蕪和傅墨軒不復所託，儘管風花飛幾個離開的時日並不長，可在他們的指揮領導下，破天樓藏經閣已經修葺的七七八八了；儘管破天樓如今還是“破”天樓，但是看着這些進展，風花飛難得舒展了眉頭，破天荒的對傅墨軒和程思蕪道，“這些日子，屬實辛苦你們二人了。”
“大師兄說的哪裡的話，”傅墨軒當真有些受寵若驚，畢竟若是從前的風花飛的話，什麼時候說過這樣貼心又哄人的話，“這都是我二人該做的。”
受寵若驚的又何止傅墨軒一個，程思蕪也是訝異的瞪大了眼，半天才回道，“三師兄說的對，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風花飛看了一圈，本來平淡的臉色，忽的又蹙起眉來，“葉靈芸身爲大師姐，怎可不親自監工，爲破天樓出些力氣？”
看來風花飛還不知道葉靈芸的處境。程思蕪有些爲難的看了看傅墨軒，見後者也只是攤開手，唯有她開口道，“回大師兄的話，因大師兄和蓁蓁雙雙離去，掌門與玄舒、舜英兩位師叔擔心大師姐亦會追隨而去，所以將大師姐困於結界之中，由玄舒、舜英兩位師叔輪流看守……”
“大師兄！大師兄！”程思蕪這邊話音還未落，而另一邊，早已響起了葉靈芸激動帶着些尖銳的呼喊聲。幾人隨聲回頭一瞧，葉靈芸已經激動的向這方跑了過來。幾日不見，她倒是消瘦了不少，面色也蒼白的緊；愈發近了，才發現，她的眼眶也是青青的，想必已經幾夜睡不好。
“大師兄，你總算回來了！”葉靈芸好不容易跑到風花飛身邊，便立即掛在風花飛的背上，生死不肯下來，好像這般的話就沒有人能分得開她二人一樣。風花飛儘管鐵青着臉，但是看到這樣憔悴的葉靈芸，居然沒有開口說一句難聽的話，也沒有將她生拽下來。程思蕪與傅墨軒訝異的對視，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風花飛這趟出去，別的收穫暫且不說，怎麼心腸似乎變得軟了許多？難不成玉蓁蓁有這般強烈的傳染力，弄得風花飛漸漸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玉芃芃一直在不遠處提心吊膽的望着這一方，畢竟風花飛回來的時候，只有一個人，這她也是聽說了的；而如今，風花飛只不過多帶着個凌波而已，並未見玉蓁蓁或凌皓傑的出現，難不成，雲朵真的把玉蓁蓁害死了？可如若真那般的話，風花飛怎會這樣神采奕奕的站在這裡？如若玉蓁蓁沒事的話，那她現在又在哪裡？
玉芃芃的疑問並沒有持續太久，程思蕪早已經忍不住了，她已經等了太久，可凌波都好好的站在那裡了，玉蓁蓁與凌皓傑卻還沒有回來。再三攥了拳，她鼓起勇氣問風花飛道，“大師兄，不知二師兄和蓁蓁……如今在何處？”
風花飛沒說話，主要是葉靈芸壓得太緊，弄得他額頭上都滲出了些汗珠，表情也冷冷的。他微微望了望後面，見玉蓁蓁和凌皓傑居然不在。他們兩個沒跟着回來，那是去做什麼了？念及此，風花飛搖搖頭，一言未發。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回答在程思蕪看來，卻是天打雷劈一般。她捂住胸口，很快便紅了眼睛，在傅墨軒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咬着嘴脣問風花飛道，“大師兄，你說，你說！他們兩個……究竟怎麼了！”
程思蕪的聲音很大，以至玉芃芃都聽得一清二楚。她本正在擦拭藏經閣檐柱上的青磚，可因爲程思蕪的這聲滿是哀傷的詢問，手一抖的工夫，布子掉在了地上。她死死的望着不遠處，緊緊的盯着風花飛的口型，難不成，難不成雲朵真的害死了玉蓁蓁，還連累了凌皓傑嗎？如果真是那般的話……玉芃芃腦海裡不停浮現着打小與玉蓁蓁在一起的片段，剎那間淚如雨下，那麼，是自己害死了他們嗎？是自己的嫉妒心，把他們從天堂拖到了地獄嗎？
玉芃芃餘光瞥見玉蓁蓁拋下凌皓傑幾個往她這邊走過來的時候，忙收回視線，專一的做着自己的活計，好像就算外面翻了天，也與她無關一般。玉蓁蓁越走向玉芃芃，心就揪的越痛，只不過幾日不見，玉芃芃的身形卻愈發的纖弱，想必這些日子一定受了不少累。帶着這樣的痛心，玉蓁蓁上前，拉了拉玉芃芃的衣袖，見她轉頭之時，眼神中流露出的驚喜與訝異，玉蓁蓁開口，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和，“姐，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玉芃芃接連點頭，眼中閃了絲淚光，後搖搖頭，想將這悲傷情緒拋走，“這一路可順利？看你滿面紅光的樣子，可是修爲又有突破？”
玉蓁蓁望着玉芃芃，聽着她種種關心的話語，心裡溢過一陣陣的溫暖。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她從前缺失了二十年的情感，只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這異世，讓她體會到了。帶着感動，玉蓁蓁點頭，後道，“姐姐放心，路上雖然有些小波折，可總算也是因禍得福
。對了姐，雲姑娘她……”
玉蓁蓁三緘其口，但見玉芃芃帶着一副迷惑的樣子開口道，“雲朵倒也真是奇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已經有些日子不見她了，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許是怕程師姐給她太多任務，偷跑去玩了吧。”
玉芃芃這樣說的時候，雖一直笑眼望着玉蓁蓁，但實則心裡打起了小鼓。雲朵的確離開了已有一段時日，而且是奔着害死玉蓁蓁去的；如今玉蓁蓁完好無損的回來，不但沒有任何事情發生，而且還學會了御劍飛行，誰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如今玉芃芃就是有心問雲朵，也尋不到她人了。
“姐，”玉蓁蓁忽的拉起玉芃芃的手，認真的看着她。這倒是弄得玉芃芃更加緊張，笑容都在臉上愈發的僵硬。不過直到玉蓁蓁的話出口，玉芃芃才重新將心放回肚子裡，“其實雲姑娘……已經回了家去，恐怕有段日子不會過來，姐你還是多多和程師姐接觸，畢竟從前都是好姐妹，千萬別有了齟齬纔是。”
“蓁蓁你放心，我和程師姐一直是好姐妹，和雲朵一起的時候，我也經常規勸她，”玉芃芃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繼續問玉蓁蓁道，“不過這倒奇了，我一直在破天樓與雲朵一起，都不清楚她的行蹤，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玉蓁蓁發現自己真是關心則亂，沒辦法，唯有實話實說道，“你我親姐妹，我便與姐姐直接道明罷。其實在半路上，我與大師兄御劍之時……曾遭雲姑娘偷襲，從而掉落在一處名爲蠱人族的地方……”
“雲朵……雲朵偷襲你們？”玉芃芃臉上滿是震驚與無法置信，後又搖頭道，“不可能的，雲朵雖然平時人傲慢無禮又目中無人了些，可她的品質該是沒有問題……蓁蓁你會不會弄錯了？你怎麼可以確定是雲朵呢？”
“姐姐莫急，聽我繼續道來，”玉蓁蓁搖搖頭，見玉芃芃緊咬着嘴脣繼續聽下去，才又道，“首先的一點是，雲姑娘襲擊我們的時候，身處隱結界之中，並且以雷系法術作爲攻擊；自然了，隱結界和雷系法術不能作爲唯一的標準，當時我也並沒有一下就懷疑到雲姑娘身上。我與大師兄落入蠱人族之後，陰差陽錯的正趕上他們的蠱神祭祀，於是我與大師兄便成了他們的祭品，要先被煉成蠱人，之後供蠱神吸食靈魂。好在最關鍵的時候，二師兄趕了來，將我與大師兄救下……”
玉蓁蓁將當時的情況全數說與玉芃芃聽，幾乎一字不漏。直到說到前任聖獸白虎的魂魄爲救她，與她融爲一體，她如今擁有白虎之力的時候，玉芃芃的面色忽的一凜，這倒是嚇了玉蓁蓁一跳，忙問道，“姐，怎麼了？”
玉芃芃這才意識到，她居然把心中所想就這樣表露出來了，她忙搖搖頭，後改爲一副關切的模樣，摸了摸玉蓁蓁的臉，這才道，“我着實是嚇着了，那你身體中的白虎之力，不會與你產生排斥嗎？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玉芃芃愈是這般，玉蓁蓁便愈是感動，她紅着眼眶搖搖頭，後對玉芃芃道，“姐。放心，我好得很，白虎之力在我體內很安穩，而且特別神奇的是，擁有了白虎之力後，每次我受傷，傷口都能很快的自愈，這便是因禍得福其一了。”
“那其二？”此時此刻，玉芃芃開始心裡的那種愧疚已經消失殆盡，反而再度被嫉妒與憤恨填滿。
“這也正是我能夠確定此爲雲姑娘爲之的原因了，我們在蠱人族休息的那一夜，遇上了曾經的異獸之主，”玉蓁蓁忽的放低了聲音，謹慎的望了望四周，才又悄悄對玉芃芃道，“雲宿。他向我們坦誠了雲姑娘的事情，還以遺失已久的火系最高秘籍《煉獄焚天》作爲道歉之物，送給了我。”
“好妹妹，這個你可留不得，”玉芃芃的嘴角都在抽動，渾身僵硬的答玉蓁蓁道，“這是逍遙派的東西，你可交給掌門，讓他定奪了？咱們畢竟不是從小就在逍遙派修行，而是半路出家的，想必掌門不會那麼輕易就……”
“姐姐放心，”玉蓁蓁搖搖頭，後對玉芃芃道，“關於此事，我與大師兄已經對掌門說過，掌門也答應，將這本秘籍送給我，讓我安心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