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遺忘蠱
時至今日,默大王才明白當初赤松子的話是隱藏了多麼深的機緣。他說那次下山,就會有收穫。默大王本還在想着,或許那收穫指的就是得到《煉獄焚天》,可結果除了一個臨回來之時才遇到的倒黴雲朵之外,這一行可以說幾乎是與這本秘籍完全搭不上邊兒的。可誰知,就是這個倒黴丫頭,雖然大鬧了逍遙派一番,又將玉蓁蓁幾個推入此地,可她竟然是得到《煉獄焚天》的關鍵！
而且這一行雖滿是禍事,但好歹玉蓁蓁得到了白虎之力——雖然目前爲止,還看不明白她到底多了什麼,默大王在聽玉蓁蓁說了此事後,也曾仔細觀察,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這也算是大功一件;還有正在施蠱之中的凌波,如若他能完全擺脫見到玉蓁蓁就頭痛欲裂的毛病,就算是完全遺忘了玉蓁蓁——默大王看了玉蓁蓁一眼,默默嘆了口氣,關於凌波的事,他已不知道自己究竟站在哪邊纔好,一邊是純真的愛,而另一邊,卻是沉重的包袱。
“那還真是不錯。”默大王沒什麼心思的說着,如今,他倒是絲毫不擔心玉蓁蓁的修爲了,他畢竟是與玉蓁蓁簽了血契的本命獸,從這一次醒來後體內空間的擴大他便可以知曉,雖然沒幾天的工夫,但玉蓁蓁的修爲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增長了。只是這個時候,就算是說給玉蓁蓁,她也聽不進去、高興不起來的吧。
等待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玉蓁蓁抱着膝蓋坐在臺階上,看着腳下的螞蟻一行行的走過,腦海裡卻亂七八糟的,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意識。凌皓傑也與風花飛鬥夠了嘴,安靜的坐在玉蓁蓁一旁,只是心疼的盯着她看;風花飛抱着膀子,一如既往的頂着一張撲克臉,冷冷的站在兩人身後不遠處。
太陽從初出東方一直到天空中央,開始炙熱的烤着大地。凌皓傑肚子的響聲就連神遊四海的玉蓁蓁都聽得到。她回過頭,見凌皓傑羞紅着臉不停的擺手,這纔有些羞愧的對其道,“抱歉二師兄,要你和大師兄與蓁蓁一同等着。”
“沒關係沒關係,”凌皓傑都恨死了自己那沒出息的肚子,打鼓也就算了,還打的這樣頻繁這樣大聲,好像明擺着告訴玉蓁蓁與風花飛,自己快餓死了一樣。“其實我一點都不餓。真的。我真的一點都不餓。”
“笨蛋。”風花飛瞟了凌皓傑一眼,當真是有寫不上這個腦袋空空又虛有其表的傢伙。
“大王,拿些祝餘出來與兩位師兄吧。”玉蓁蓁對着肩膀上一言不發的默大王低喃了句。
默大王打了個呵欠,擺出與風花飛一模一樣的眼神白了凌皓傑一眼之後。便一躍下了玉蓁蓁的肩膀,於空中轉圈又落地的工夫,凌皓傑眼前已經擺滿了靈草祝餘。他的嘴巴訝異的都快閉不上,臉上神色愈發激動,後也不顧玉蓁蓁失落的樣子,拉着她的手臂指着那些靈草道,“這……這不是咱們在景陽鎮採的那些靈草嗎！我就說嘛,來的時候怎麼沒看到那樣大的一片靈草田！原來竟是蓁蓁你們種下的嗎！”
“蓁蓁你對我真好,我就知道你心裡頭有我。哈哈哈……”
凌皓傑還妄自在一旁明目張膽的開心之時,風花飛已經鐵青着臉走到玉蓁蓁身後,見她絲毫沒有與凌皓傑一般的情緒,又開口道,“怪不得當初葉靈芸想沒了法子的對付你。讓你採摘煉丹靈草,可竟一次都難不住你。原來你的本命寵竟有這樣神奇的空間,可以種下靈草,怪不得。”
玉蓁蓁這才發現,因爲凌波的事情,她的腦子居然都短路了,莫名的就把默大王出賣了。回望默大王的時候,默大王的白眼已經快飛到天上去,她先小聲對其道了聲“抱歉”,後纔對風花飛道,“大師兄請不要怪罪,蓁蓁的確是在那件事情上耍了小聰明。”
風花飛就算是氣,見到如今的玉蓁蓁,也說不出口那些氣話了。攤開手的工夫,他故作一副無謂的樣子,又道,“怪罪什麼,又沒麻煩着我,只不過你不該對一干衆人隱瞞此事。”
“大師兄,蓁蓁只想清清靜靜的在逍遙派修煉。本來蓁蓁已經樹立衆敵,如若再讓他人知曉默大王的事情,恐怕蓁蓁將終日不得安寧。”
玉蓁蓁的話,一直帶着某種低落,風花飛也明白她的心思,知道她和其他女子的不同之處。念及此,他道,“也罷,這件事便過去了。喂,那邊的那個,”他指的自然是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快樂的無法自拔的凌皓傑,他真不明白,明明該訝異的事情,他都完全忽略,真不清楚他腦子裡除了情啊愛啊一類的,還有沒有別的,“自言自語什麼,還不快將祝餘找個小溪洗一洗！”
“好的！”凌皓傑似乎興致很高,御劍而起的工夫,纔要離開,就聽到門吱嘎一聲開了,一臉蒼白又看似虛脫了的白虎對着幾人招招手道,“遺忘蠱已施,他醒過來了。”
風花飛幾乎迫不及待的衝了進去,本來興奮沖沖的凌皓傑卻將目光移向了玉蓁蓁,但見她只是掂着腳尖望了望屋內,本向前一步的腳,卻始終邁不出去。至最後,她對白虎悶悶道,“族長,我扶您去休息吧。”
“你……不去看他?”白虎似乎對玉蓁蓁的行爲很是不解,她曾親眼看到對面這女子爲了愛情而涕淚交零,痛苦心碎,可當他醒過來,她卻變得這樣踟躕猶疑?難道不該一個箭步衝進去嗎?
“不了,”玉蓁蓁搖搖頭,見白虎搖椅晃的出來,這才堅定的向前一步,扶着她柔弱的身軀往一旁的房間走了去,邊走邊喃喃道,“我如今,不過只是他的一個陌生師姐而已,表現的太過關心……總也是不好的。”
這是一個多讓人心疼的女子。白虎縱然年紀小,可看到玉蓁蓁如此隱忍,心裡還是跟着觸動。她微微將頭靠在了玉蓁蓁的手臂上,閉着眼睛,任玉蓁蓁引導着她往房間裡走。這樣的安心感,除了從前的蠱人族長夫人以及白色巨虎外,再沒有人能給過她。白虎現在也能明白,何以默種族的大王,也這樣心甘情願的跟着玉蓁蓁了。
將白虎安置好之後,玉蓁蓁就那麼安靜的坐在牀邊,看着白虎眯着眼睛,偷望自己的樣子。她微微笑笑,後颳了刮白虎的鼻子,沒說話。白虎卻因爲這個動作忽的睜開眼睛,定定望着玉蓁蓁,眼神中滿是掩藏不住的不捨,“你……們是不是就要走了?”
玉蓁蓁點點頭,如實道,“我們此行還有任務在身,必須儘快趕到神州大地最南方的璇璣島去。”
“那你……”白虎將被子向上拽了拽,掩住口鼻,只留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與玉蓁蓁凝望,語氣中多出不少之前沒有的猶疑,還帶着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懇求,“還會……回來嗎?”
這樣的白虎,讓人心疼;況且白虎剛剛爲了凌波,這樣的賣力氣,之前她雖做了不少錯事,可打從內心看,她是個好孩子,而且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她也希望被人疼愛。玉蓁蓁忽的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她驀地一下撲在了白虎身上,將下巴擔在白虎瘦弱的肩膀上,對着她的耳朵輕柔道,“白虎,我答應你,日後一定還會來看你的。”
“嗯。”白虎咬着嘴脣,儘管強行忍着,可眼淚還是流了出來。她忙伸出手,使勁的抹了抹眼睛,後又大聲道,“那……那就說定了！絕對不能反悔！”
“好的,我答應你,”玉蓁蓁聲音極度溫柔,她起了身,幫雲朵捋了捋耳邊的碎髮,又笑道,“絕對不反悔呢。”
凌皓傑御劍去了溪邊將祝餘洗乾淨拿回來之後,才發現玉蓁蓁直到這會兒都沒有回到凌波這裡來。他還有些納悶的時候,凌波卻指着他手中洗的乾乾淨淨、還有些水珠的祝餘大聲道,“那個,好香！是祝餘！”
靈草祝餘他還記得,嘁。凌皓傑本來不願搭理凌波,可耐不住風花飛已經快把一雙眼睛瞪出來,他唯有不情不願的上前,對凌波道,“嗯,你要吃嗎?”
凌波連連點頭,“唔唔唔”了半天。風花飛見凌皓傑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便自行將祝餘全數擄來,見凌波雙眼泛光,才柔聲道,“你這些天都沒吃東西,定是餓壞了,來,別客氣,多食用些靈草,對你身子的恢復也是大有裨益的。”
“那是蓁蓁給我……”凌皓傑纔要說什麼,突然發現自己說出了玉蓁蓁的名字,忙失口捂嘴,好在凌波沒有任何的動作與表情,依舊大口大口的吃着祝餘,他這才放了心,同時對風花飛悄悄道,“看來這遺忘蠱可是比咱們明霞洞府赤松子上仙的功力強多了……”
“別胡說八道！”風花飛可是不允許任何人對逍遙派的仙人有任何不敬,望了望凌波的工夫,他才小聲回道,“這蠱到底中不中用,還得看一會兒玉蓁蓁來了,凌波的表現才能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