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指而定(三)

衡山演武場上,風雲突變,林平之暴起偷襲,讓嵩山派丁勉、鍾鎮、湯英鄂等一衆高手驚的魂飛天外。而左冷禪也臨危不亂,先是以掌力劈開莫大,之後雙掌翻飛,連續推出兩掌,迎向林平之發出的劍意。左冷禪有心多發幾掌,不過林平之的劍意猶如飛火流星,剎那芳華,眨眼間便到了左冷禪身前。

其實左冷禪有些想多了,他沒必要防備着莫大,因爲莫大根本不會趁這個時候攻過來。那日林平之首次使用‘點星’,雖然出招匆忙,卻也驚豔了莫大、曉峰與宋金三人。

那日他們雖然忙着與人交手,卻也能用餘光看到林平之的交手經過,他們只看到林平之在距離他的對手還有三丈多的地方上,便驀然出手,右手一揮,彷彿甩出一道暗器,或是一記手刀,凌空砍向對手。沒等他們心底泛出荒唐的感覺,就看到流光一閃,林平之的對手雖手握兵器,作勢欲撲,但卻再也無法挪動分毫,而且雙目圓瞪,眼中充滿了驚駭。林平之的這一手無聲無息,但在莫大師徒三人的心裡,卻自覺的完成了‘噗’的一聲配音,猶如利刃侵體。

等莫大擒下劉青山,他們來到林平之與柴敬和身旁,林平之初次使用‘點星’,雖然知道這招必定不凡,且威力極大,但具體會產生什麼效果也並不清楚,因此一臉好奇的站在柴敬和身旁。莫大等三人過來時,正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像肚子的叫聲,卻又不是,因爲這聲音從柴敬和渾身上下許多地方傳來,好像柴敬和的所有經脈都在鳴叫一般。而柴敬和也是面色如土,他被林平之制住要穴,根本無法動彈,但體內經脈不斷髮出聲音,好像炸裂開了一樣,疼的他滿頭大汗。

林平之見莫大幾人過來,便伸手拍了柴敬和幾處大穴,將他制暈過去,之後抓過柴敬和的經脈,沉思不語,又出手摸了摸柴敬和身體的幾處軟骨,才滿意的點點頭。

莫大與曉峰、宋金師徒三人見林平之動作古怪,便也分別出手查探一番,曉峰與宋金最先驚呼:“這樣的根骨,怎麼能把武功練得這麼高,而且根骨還愈發的差了。”

只有莫大沉吟不語,他浸淫於《劍典》中數十年,對於頂尖高手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也多有了解,傳說先天劍意可傷根骨,壞人武功,莫大也略知一二,也同樣聽說過當年王重陽一指點破西毒歐陽鋒蛤蟆功的事蹟。不過如今見了林平之出手,繞是莫大已經在心中把林平之無限拔高,還是難以把這個笑吟吟的小壞蛋和王重陽、獨孤劍這種至高強者聯繫在一起。

話有些扯遠了,重新回到莫大與左冷禪交手的現場。所以即便左冷禪不出手迫退莫大,莫大也根本不會到他身旁湊熱鬧,萬一林平之出手失準,莫大可是哭都沒地方哭。

這一刻的畫面,就好像《風雲》中,神功蓋世的雄霸,對上了劍聖於生死間發出的至高劍術‘劍二十三’一樣。左冷禪面容猙獰,全身真氣運轉到極致,雙掌一前一後擋在身前,便是風清揚,東方不敗這等高手,在左冷禪全神貫注之下,也絕不能一招建功。不過這些都是徒勞,因爲劍意是高於劍氣一大境界,劍道至高層次的體現,精,氣,神的完美統一,虛實相間,玄妙異常。除非左冷禪將寒冰真氣催發到極致,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冰牆,否則根本擋不住林平之的這一劍。

在場羣雄,只見到林平之打出一道七彩流光,射入左冷禪胸膛,雖然場面絢麗,卻沒有任何聲息。不過場中羣雄的心底,卻都響起了‘噗’的一聲,彷彿長劍貫胸。

接着場面一靜,諾大的衡山演武場上,除了羣雄呼吸之聲,只餘下左冷禪掌風帶起的呼嘯聲。離的近的,或是耳力強的,漸漸從左冷禪身上聽到‘噗噗噗’,連續不斷彷彿炒豆子一樣的聲音。到得後來,左冷禪的體內甚至傳出‘嘎巴’、‘嘎巴’,猶如金屬斷裂般的聲音。

而左冷禪也是臉色狂變,一口真氣含在胸中,右掌自丹田而上,左掌自胸口而下,雙掌都蓄滿了寒冰真氣,不多時兩掌掌心便升起霜氣,漸漸變白,彷彿覆蓋了一層冰霜。而雙掌最後聚在胸口,林平之的劍意所刺之處,好像左冷禪要調集全身真氣,將林平之的劍意逼出去一樣。

見到左冷禪已然中招,丁勉、湯英鄂等人便緩緩收手,重新聚在一處,隱隱圍住左冷禪四方。湯英鄂高聲叫道:“卑鄙無恥,偷襲暗算算什麼能耐。”

林平之笑道:“你們若是想,大可以偷襲回來,而且我師傅可沒有趁人之危。”

隨着林平之的話語,所有人才發現莫大已經收劍而立,沒有絲毫趁火打劫的意思。衡山派與嵩山派又對罵了幾句,到得後來,便只有弟子們張口。如此幾句,弟子們也漸漸住口,凝神看向左冷禪。

左冷禪的長劍早已失了力道,插在地面上,而左冷禪本人雙腳開立,雙目緊閉,但面色卻陰晴不定,雖然左冷禪全力運功,但畢竟是在衡山地頭,他也不敢盤膝而坐。而且林平之的劍意哪是那麼好清除的,隨着左冷禪不斷調運寒冰真氣鎮壓林平之的劍意,林平之的劍意卻順着左冷禪的真氣,大肆破壞起運轉寒冰真氣的經脈。漸漸的,左冷禪便有鎮壓不住之感,臉色更差。他知道,如果控制不住這些劍意,他的寒冰真氣必然會被打散,他的武功最起碼要倒退三年。也就是說,沒有三年苦功,左冷禪絕對沒辦法重新修回大成的寒冰真氣。

莫大這時開口說道:“左師弟,你既然已經中招,咱們也就沒必要在比試了,快回嵩山療傷吧。”

李劍一則高聲笑道:“師兄說的不錯,左師兄,你還是快回嵩山療傷吧。不過別忘了咱們之前的約定,閉關之前,記得尋個出色弟子接掌嵩山派,到時我們衡山派必然到場恭賀。”丁勉、鍾鎮等人紛紛怒罵,說衡山派卑鄙無恥,出手偷襲。而衡山派弟子也呼喝起來,說嵩山派仗勢欺人,栽贓陷害,此時中招不過是自討苦吃。

左冷禪到底是大宗師身份,雖然面陳似水,但還是一擺手,止住了嵩山弟子的粗口,而衡山弟子沒了對手,也漸漸收聲。左冷禪眯着雙眼,不善的看向莫大與林平之,凝聲說道:“莫師兄,林師侄,好心計!好功夫!”之後,左冷禪身形一震,蹋前兩步說道:“不過在下還未敗,莫師兄是不是高興的有些早了。”左冷禪心中發狠,便是拼着寒冰真氣徹底廢去,今日也要一戰到底,斷不能虎頭蛇尾的去了,既丟面子又失裡子。

莫大眉毛一挑,沒想到左冷禪中了林平之一指,身處廢功邊緣,居然還敢再戰。不過此時他也不能弱了氣勢,當即開口道:“也罷,那我就再領教一下左師弟的大嵩陽神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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