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義之所在

眼見對方一劍刺來,王浩卻不閃不避,任由保鏢乙的劍刺穿了自己的肩膀,然後繃緊肌肉夾住劍身,手中的刀卻狂風暴雨一般向保鏢甲劈去。保鏢甲被王浩的瘋狂下了一跳,頓時抵擋的手忙腳亂,章法全無。

保鏢乙見同伴危急,急忙想要將劍抽出來再刺,可他的劍被王浩夾住,竟然抽不出來!趁這個機會,王浩長刀連劈,最後一刀砍掉了保鏢甲的一隻手!保鏢甲捧着斷手在地上打滾,慘叫聲差點衝破屋頂。

保鏢乙被王浩的瘋狂嚇住了,王浩轉過來面對他時,這個傢伙嚇得連劍也不要了,連連後退,最後轉身就逃!王浩也不管他,只是放鬆肩膀,將那柄劍抽了出來,任由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好像傷口不是在他身上一般!又用刀指着胡猛道:“胡前輩,金燕兒我要帶走了,你有什麼意見嗎?”

胡猛也被王浩的豪勇嚇的夠嗆,連連搖頭,表示沒意見。王浩回頭又對金燕兒說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金燕兒也被王浩感動了,能因爲一句承諾而不惜以命相搏,可見他和自己哥哥的交情不一般,於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兩人再不說話,並肩向外走去。胡猛不敢再對王浩說什麼,卻對金燕兒叫道:“嫣紅,你也知道你的情況,你要是離開,性命必將不保!”

可金燕兒聽了他的話之後,不但沒回頭,反而緊趕了幾步,追在王浩身後。王浩卻停住了腳步,問金燕兒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說清楚了再走!”

金燕兒道:“王大哥,我一會兒都等不了了,只想儘快離開!這事我們出去再說好嗎?”

王浩想了想,點頭道:“也好,我們走吧。”

兩人離開了怡紅院,在金燕兒的帶領下,來到了柱子的住處。柱子住在一處看起來像貧民窟的地方,四周都是矮小髒亂的房屋和街道,行人也都是面黃肌瘦,衣衫襤褸。金燕兒身上的衣服雖然看上去不算華麗,但也比這裡的人要強得多了,而且她本身又絕色美女,行走在這個地方,給人以說不出的彆扭。

可金燕兒自己卻覺得很舒心,好像連哥哥的死都已經忘記了,臉上帶着甜甜的笑容,嘰嘰喳喳地給王浩講述她和柱子在這裡的生活經歷,什麼在這裡捉過蟲,在那裡摔過跤之類的,不管是甜是苦,一點一滴都成了美好的回憶。

進了柱子的家之後,金燕兒先讓王浩坐下,自己卻忙忙碌碌地收拾起這個家來,一邊收拾還一邊嘟囔道:“我哥老是這樣,把家裡弄得又髒又亂的,也不知道收拾一下。每次我回來給他收拾好,用不上幾天就又變得又髒又亂了。……哥哥總說要賺錢把我贖出來,可他哪知道,胡莊主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他這輩子也別想賺夠贖我的銀子,還不如娶房媳婦,給我們金家傳宗接代。……我本以爲我就是做婊子的命了,我也認命了,只要哥哥能過得好,我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可沒想到,哥哥他……”

王浩坐在那裡,靜靜地聽着金燕兒的嘮叨,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感覺。這就是這個時代的窮苦人家,不但要受窮,還要面對官府、有錢人、小吏、地痞、盜匪、天災等等的威脅,哪天丟了性命,一點都不用驚奇。

漸漸地,天黑了下來。金燕兒終於收拾完了這個破敗的家,雖然不至於一塵不染,但也乾淨整齊了很多,看上去給人以溫馨的感覺。王浩稱讚道:“燕子,你還真是個難得的好女孩,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也就罷了,連家務都做的這麼好,將來誰娶了你,那纔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金燕兒悽然一笑,說道:“王大哥,我雖然還是個清倌,可也是從怡紅院出來的,最好的命運,也不過是嫁給個有錢人做小妾,每日裡被主婦打罵。……算了,不說這些了,王大哥,天已經黑了,你必須馬上離開這裡。胡莊主在你面前丟了那麼大的臉,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手下的打手有好幾百人,你一個人是對付不了的……”

王浩打斷她道:“我要走簡單的很,那你呢?聽你的口氣,你是不想跟我一起走了,爲什麼?”

金燕兒悽然道:“你不是想知道胡莊主爲什麼說我離開他就會死嗎?我現在告訴你,自從我被賣進怡紅院之後,就被逼服下一種藥丸,叫做‘快活丹’。這種藥丸吃下去,會讓人感到飄飄然的很愉快,所以才叫‘快活丹’。可是這種藥丸是有毒的,只要你吃過一次,以後就得經常吃,不然就會說不出的難受。我見過好幾次,有人犯了錯,胡莊主不打她不罵她,只是不給快活丹吃,她們就難受的撞牆,恨不得立刻就死了。最重要的是,這種毒藥沒有解藥,只能不聽地繼續服用。而這快活丹又只有胡莊主纔有,所以他從來不怕手下人背叛他。”

王浩聽的大吃一驚,這不就是毒品嗎?可隨即他又覺得不對,現代的癮君子們,都是面黃肌瘦,滿臉病容,可金燕兒吃了好幾年的快活丹了,表面上看卻健康的很。

快活丹到底是種什麼藥物,王浩無法揣測,他更加震驚的是,金燕兒既然明明知道離開就會死,又爲什麼會跟着他離開呢?

對於這個問題,金燕兒只是笑了笑,說道:“我當初被賣進怡紅院的時候,就想着讓爹孃拿了錢之後我就自殺。我那時雖然年幼,也沒讀過書,但也知道對女人來說,貞潔比性命更重要。可是我第一次自殺不成,胡莊主就威脅我說,要是我死了,他就把我的家人都殺了!我沒辦法,只能行屍走肉一樣地活着。後來我爹孃死了,哥哥就成了我唯一的牽掛。現在我哥哥也死了,我還活着幹什麼?難道去給那些男人糟蹋嗎?”

王浩看着這個才十三歲的小女孩,心中不知道是鍾什麼滋味。在現代社會,這麼大的女孩,只怕還什麼都不懂呢,而眼前這個孩子,卻比成年人的思維還成熟!連面對生死抉擇的時候,都顯得那麼平靜自然。這讓王浩怎麼能不感慨萬千?

沉默了半晌,王浩才說道:“燕子,像你這麼美貌、善良、聰慧的女孩子,是上天賜給人間的恩物,你代表了人類最美好的一面,所以你不能死!我曾經對你哥哥發過誓,以後我就是你親哥哥,有我在,我就不允許任何人動你一根頭髮!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找到解藥,就算胡猛沒有,這個世上還有很多名醫,一定有人能治好你。現在你跟我走,先找一個地方藏起來,然後我就去找那個胡猛!”

金燕兒搖頭道:“王大哥,謝謝你的誇獎,可是我還知道,越是像我這樣的女子,就越是沒有好下場。我跟在你身邊,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就像現在,要不是我,你也不會惹上胡莊主。王大哥,你……”

王浩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你不用說了,我要告訴你的是,自從我經歷了你哥哥和整個商隊覆滅的那場大禍之後,我就認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該做的事,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一定要做!對你哥哥的死,我一直愧疚在心,如果再保護不了你,我還不如死了算了。你現在就跟我走,我是你哥哥,所有的事就由我來做主!”

說着,也不管金燕兒是什麼意見,拉着她就向外走。可他們剛走出大門,周圍就突然亮起了火把,將這個巷子照的纖毫畢現。接着胡猛的聲音傳來:“想走?不覺得太晚了嗎?姓王的小兔崽子,還有嫣紅這個賤人,我今天就讓你們知道,我北地神槍不是好得罪的!來人,給我放箭!”

胡猛的話音剛落,無數箭矢就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王浩一見不好,立即回手抱住了金燕兒,腳下一蹬,兩個人就像炮彈一樣竄回了屋中。可即使如此,王浩的背上還是捱了兩箭。

王浩將兩支箭拔了下來,扔到一邊。金燕兒驚慌地道:“王大哥,你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王浩笑道:“我沒事,我練的功夫有些特殊,傷口會自動止血復原。先前我肩上捱了一劍,不也連藥都沒上,還不是好好的!”

這一點王浩倒是沒撒謊,在綠洲上和馬賊火拼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一點。《烈日神功》的內力,能讓受傷的部位自動收縮,擠壓住傷口,連血液也比正常人凝固的快。這就讓王浩有了拼命的本錢,以傷換傷,吃虧的永遠是別人。

這時,胡猛又在外面叫道:“你們兩個以爲躲在屋子裡就沒事了嗎?還是想等我們一個一個地衝進去你好各個擊破,拖兩個墊背的?我告訴你們,沒門!老子不傻,纔不上你們的當呢!你們不是當縮頭烏龜嗎?那我就來個燒烤烏龜!給我放火,燒死他們!”

隨着胡猛的一聲令下,十幾個火把扔進了屋裡,很快就將屋中易燃的東西點着了!金燕兒又急忙說道:“王大哥,你不要管我了,你自己逃走吧!等日後你再回來給我報仇!”

這一幕,讓王浩想起了柱子,當初老蒯也是這麼對他說的,可柱子卻選擇了同生共死。所以王浩豪爽地一笑道:“死就死了,我這條命本就是撿回來的,死在這裡也沒什麼!燕子,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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