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之中的作戰,比之平原,山地,又是不一樣。一衆天王派弟子在大小頭目的指揮下,也都是排好陣型,以櫓盾開路,後面是刀盾手,再後面就是長槍手,最後則是弓箭手。司空玄就是跟在弓箭手之中,緩緩進發。
進入林中之後,發現這裡太過黑暗,無法看太遠,陣型都有些無法保持整齊,不知哪名頭目提議要點火把。
衆弟子一想都是有理,直接就把火把點燃了起來。瞬間就照亮了一大片,才發現了自己的大軍都被樹木隔的有些支離破碎,陣型有些稀疏起來。
那提議點火把的頭目又大聲號令衆弟子集合起來,準備再組成陣型。千餘天王派弟子都是依言向着司空玄所在的方向集結起來,花了老大的功夫,砍了十多根大樹,才總算集合到一起。
剛剛集合完畢,那頭目正準備號令大軍繼續進發的時候,突然四周黑暗的樹林之中,射來了數之不盡的弓箭。這些弓箭專門對着火光的地方拋射,也不需要什麼瞄準,箭雨覆蓋下去,就如同割麥子一樣的,一茬接一茬的向下倒斃。
轉眼之間,這天王派弟子連勿吉人的面都沒見到,就已經被射殺了數百人,千餘的大軍瞬間變得稀稀疏疏,死傷枕藉。樹林之中,不斷的傳來這些天王派弟子的哀嚎,顯然都是那些傷而未死的人。
司空玄在箭雨來襲的時候,就已經機警的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面,這大樹是一片黑暗,才倖免於難。
此時見得己方損失慘重,司空玄叫道:“一羣笨蛋,速速熄滅火把,你們這樣不是給敵人送靶子麼?”
話音剛落,又有數十道強勁的弓箭射了過來。司空玄雖然受傷,可也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對付的,直接聽風辨位,手一探,一隻不落的把這些箭矢都抓到手上,然後按照射來的方向,都直接運用真氣倒射回去。
這數十道箭矢以比來時還快的速度射回去之後,黑暗的樹林傳來十幾聲悶哼,顯然是被司空玄直接射死了。
天王派倖存的弟子見狀,都是立即熄滅了火把,躲在樹林之中,一動都不敢動。一名倖存的頭目摸到司空玄身邊,小聲的詢問道:“司空堂主,如今我們的人,經過剛剛那波箭雨,至少死了一小半!我們怎麼辦?”
“哼!我們的騎兵是生力軍!而勿吉人卻是疲累之師!只要我們能堅持在這兒,拖住他們,不讓他們趁隙逃走,等我們後面的大軍追上來,必定能追剿他們!”司空玄冷靜的分析道。
“可是我們對這山林作戰一竅不通啊!這勿吉人都是狡猾無比,躲在暗地裡不出聲,就等着我們這邊露出破綻呢!”那頭目輕聲說道。
“哼!聽風辨位你們不會麼?”司空玄斥道,“等對面發出了聲音,就派人去射殺追擊!反正我們耗得起,他們耗不起!經過兩次大戰,他們必定已經是添加了不少的傷員,亟需治療!我們只要拖着他們,就是勝利!你派些人,去給我通傳後面的人,叫他們快點,我們就在這裡,與勿吉人耗着!”
“是!”司空玄畢竟是堂主,又在天王派之中威信頗著,雖然剛剛有人不斷的勸誡,但是都已經成爲了死人。這頭目也看得出來,哈里赤是直接被司空玄殺死的,那第二個頭目,可算是間接也死在司空玄的手上,如今自己若繼續勸誡,不免也是一死。反正司空玄說得也是對的,只要耗着,勿吉人遲早也是耗不過自己這邊。
等他們急不可耐的殺出來的時候,雖然衆兄弟也不擅長山林作戰,但想來也不會真的被他們殺敗。
當下這頭目很識時務的直接領命去安排人員摸出樹林,然後再細心的安排手下進行警戒,又抽調了百多名精銳弟子,隨時待命去追殺有聲響的地方。最後安排了一些弟子,去救援那些還沒死的中箭弟子。
在這頭目的調度之下,倖存下來的天王派弟子又漸漸平復了下來,他們都已經從頭目口中知道了司空玄剛剛說的話,都是深感有理,一個個都是按照吩咐,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等付出了一些代價之後,天王派弟子總算安置好一切,那些傷而未死的弟子都轉移出樹林之後,這片漆黑的樹林,又漸漸恢復了寂靜之中,即便是蟲鳴鳥叫,也是一概沒有。
樹林之中,氣氛靜的可怕,衆多天王派弟子也都是由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最後變得心浮氣躁,忍不住就準備從埋伏的地方殺出來。
那頭目也是看出來了不好,當下又跑回司空玄身邊請示,說道:“堂主,大夥兒都已經被這鬼林子的弄的心慌,你看……”
“已經過去了盞茶的功夫,不出兩柱香,後續援軍必定趕到,你給我去安撫一下兄弟們!堅持就是勝利,我們不能讓這許多的兄弟白死,不能放跑了那些勿吉人龜孫子!”司空玄也知道此時是非常時期,不禁小聲安撫道。
這頭目聽得援軍還有不久就會趕到,當下也是點了點頭,把司空玄的話,悄悄的傳了下去。本來有些心浮氣躁的弟子,多半是漸漸又靜了下來。
極個別的忍耐不住的弟子,一聲發嚎,準備向深處衝殺的時候,就被幾道利箭直接射殺當場。
不多時,就有十來名弟子被不知來處的箭矢射殺,一衆天王派弟子都是噤若寒蟬,再也不敢擅動。而司空玄也憑藉着他超凡的武學修爲,以暗器射殺了幾名暗處的箭手。
又過了一炷香,許是勿吉人再也堅持不住了,森林的深處傳來一陣響動。那頭目大喜,直接派出了這百餘名精銳弟子,儘量輕微的向那邊殺去。
這些弟子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不一定武功有多高,但多是爲人機敏,輕功不錯的弟子。此時他們行走在深林之中,也是如同勿吉人一般,沒有發出多大的響聲,向着那深處的響動之聲走去。
可是走不了多時,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嚎,這些天王派弟子看去,就發現不知何時,十來名弟子已經掉入了一個深坑之中,直接被坑中埋設的木槍,透體而亡。只有一名弟子僥倖掉在同伴身上,借的這一阻礙,以輕功跳出了坑洞。
還沒來得及高興,這弟子剛剛從坑裡出來,就不知道觸發了哪裡的機關,數之不清的箭矢突然激射而出,這些弟子雖然站的比較開,可還是被這波箭矢直接帶走了十多名弟子的性命。
看着同伴的慘死,一衆天王派倖存弟子都是心有餘悸,心志不堅的,都已經悄悄的打退堂鼓,趁着前方同伴不注意,向着後面溜去。可是還未走出幾步,就被不知從何處出現的幾個人聯手斬殺當場。
這幾個人配合默契,一個直接從天而降,捂住這逃跑之人的嘴,另外又出現數目不等的刀斧手,直接亂刀把這逃跑的人給砍死。直到確認這人嚥氣之後,才把這屍身擡起,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深林之中。
就這樣,又有十多名天王派弟子慘死!轉眼間,那頭目挑選出來的百多人的追擊部隊,已經只剩下了七十不到的弟子。而這些弟子也不知道自己人還剩下多少,只是繼續循聲殺去。
一路之上,又是磕磕碰碰,撞上了幾個陷阱,付出了三十多條人命之後,剩餘的三十多人,總算趕到了聲源所在地。
可是趕到這裡之後,這些弟子都直接傻了眼,他們發現這裡哪裡是那狼狽逃命的勿吉人,反而是一些甲冑俱全,裝備精良的戰士。這些戰士都是故意發出聲動,引着這些天王派弟子到此。
此時這剩下的天王派弟子見到這幅場景,哪裡還不知道他們是上當了,都是直接調頭,準備以輕功逃命。可是那幫不知來歷的戰士確實訓練有素,直接就是從黑暗之中,走出幾倍於天王派弟子的戰士,把這些天王派弟子團團圍住,斬殺當場。
天王派弟子一來不善於森林戰鬥,二來只顧着逃命,三來人數太少,四來裝備不如這幫戰士,直接被這幫戰士毫無損傷的剁成了肉泥,只來得及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這些天王派弟子死後,森林之中又恢復了平靜。只有天王派弟子的心情,越發沉重了。司空玄也是沒料到這勿吉人竟然這般可怕,在這漆黑的樹林之中,竟然能這般厲害!他雖然能通過蠱蟲,準確的把握子龍的位置,但他卻不敢孤身犯險。
雖然勿吉人只有六百餘疲累的戰士,但是子龍與胡獨鹿兩大高手,卻不是現在的司空玄能輕視的。雲霧掌消耗極大,又被胡獨鹿用那無恥的方法破去,司空玄現在不過是強制壓下內傷罷了。
如果現在司空玄敢一個人摸上去,在這等環境下,他還真不敢保證自己能一人打敗子龍與胡獨鹿的聯手。
但是撤退司空玄也更是不甘,他只能寄希望於後面的大軍。自己這次帶了過半的留守人馬前來圍剿胡獨鹿,總數起碼在八千以上。經過兩場大戰,死傷當在兩千左右,這樹林之中有一千,剩下還在五千大軍。等五千大軍一到,直接強力碾壓進來,即便是三個換一個,勿吉人也是耗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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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另外一邊,子龍的所在地。他也是悄聲的與胡獨鹿交談着:“胡獨鹿大人果然沒有料錯,這支來歷不明的軍隊,果然是針對天王派的人,只是不知道這支軍隊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也這麼精擅森林作戰!”
“是啊!”胡獨鹿小聲的讚歎的說道,“這支軍隊的森林作戰,不但不在我們勿吉人之下,反而遠在我們勿吉人之上!剛剛天王派的人,被他們引誘出來以後,一路之上,那許多陷阱,顯然是他們臨時埋設的!但是能在這麼短時間,埋設這麼多陷阱,可見他們的可怕!”
“對!我們的人在天王派有動靜之後,就放箭射殺,可是都沒想過射完就躲!但是那邊的人,竟然能在放完箭之後,就直接另找位置,此等軍隊,必定是經過嚴格的訓練,而不是像我們這樣!”阿司麗也是補充說道。
“那他們是什麼來歷呢?”子龍也是頗爲好奇,這支軍隊怎麼可能比勿吉人還擅長山林作戰。要知道勿吉人是因爲源自東北靺鞨人,才保留了山林作戰的傳統。而河套平原,山林不多,反而多是平原。
諸多部落,即便是訓練,也是針對性的訓練騎射之道,而不是什麼山林作戰,這支軍隊卻爲什麼偏偏訓練了,還比勿吉人厲害呢?
“比我們厲害,那就只有一個結論!”胡獨鹿悄聲說道,“他們不是來自河套草原上的部落!”
“哦?不是草原上?那來自哪裡?”阿司麗聞言微微一驚,她長這麼大,還沒出過河套,雖然聽她阿爸講述過外面的世界,但畢竟沒有去看過,是以也無法去想象這支軍隊來自哪裡!
“河套之外的就是大漠,就是蒙古人的地盤!蒙古人自退回大漠之後,就只習騎射,這山林作戰的部隊,肯定不可能來自蒙古!而且如今天王派與鄂爾多斯部合作,一般的蒙古人部落,倒不至於招惹鄂爾多斯,即便是韃靼,也不會!”胡獨鹿緩緩分析道。
“那胡獨鹿大人的意思是,這些人來自大明?”子龍微微驚訝的說道,他腦子裡漸漸閃過一個人影,只是剛剛出現,就被他搖了搖頭,直接清出了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