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建的安排下,各種特色大菜就開始流水般端了上來,什麼鳳舞九天、猛龍過江、清蒸五鮮等,就彷彿不要錢似的接二連三放到了黃正渠的眼前。
說實話,就這些海州地界上的美味佳餚,小黃同志還真是平生第一次得見,真是有些“劉姥姥進大觀園頭一遭”的感覺。
這也難怪,爲了讓他吃的滿意,就晚上準備的這一桌,杜建可是按照8888元的標準提前預訂的,這裡面有三道傳統特色名菜,如白灼蝦,那可是每晚限量只做十盤的,而且更是向來售完不賣的。
沒有十來分鐘的時間,兩人面前這偌大的桌面上,也就擺滿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精緻的菜盤,端的是看的人眼花繚亂,有些目不暇接了。
黃正渠的肚子有些不爭氣的暗自響了一下,但他還是非常客氣禮讓的說道:“杜主任,這,這滿桌的好酒好菜,我們兩個人也享用不了啊!您是不是,是不是再喊幾位來啊!不然,這,未免也太浪費了吧!”
揮了揮手,包房裡兩個穿着旗袍的女服務員也就一臉失望的離開了,看來今天晚上是沒有辦法和杜大主任套近乎了。
接過對方的話頭,杜建就開口道:“黃老弟,這不浪費,不浪費的!你今晚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來,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咱哥倆先走一個!”
言罷,他就主動一仰頭喝下面前酒杯中的二兩白酒,然後就是直接看着黃正渠了。看到這位建委的一把手如此豪爽,黃正渠也沒有含糊,也是一口就喝乾淨面前杯中的酒。
接下來,他一把捂住面前的酒杯,輕聲對杜建道:“杜主任,我們先吃點菜吧,今天忙了一天,面前又有這麼多的本地名菜,不瞞您說,我還是第一次吃的這麼齊全,別真給浪費了!”
拗不過黃正渠,杜建只好捺住內心的燥動,陪着黃大秘先是踏踏實實的用起了面前的大菜。
在這期間,他更是大吐苦水,什麼建委的“攤子”鋪的太大,平時上面下來檢查的上級領導也多,還要和其他單位都要處好關係等等。
按照他的意思,這手上不靈活一點,還真是什麼都玩不轉的!現在什麼都是要搞接待的,標準如果低了,人家還以爲是存心怠慢的,總之,他當建委的家,真是難爲死他了。
嘴裡嚼着“松鼠桂花魚”金黃色的肉,黃正渠也就凝神聽着杜建的不斷訴苦,好像這傢伙還沒有開竅,只是在一味的爲自己暗中開脫着所有責任,當下他也不插話,只是靜靜的聽着。
看到黃正渠這裡不插話,杜建這個心裡可真是急啊!但他又不能主動承認建委違規私建“小金庫”的事實,這不等於就是不打自招嘛!
他還沒有傻到這種地步,當下也只是不斷旁敲側擊着,希望從黃大秘嘴裡套出點什麼情況,看看李市長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情,他也好“就近下篙,平安上船”。
再怎着,自己可是在之前官場大地震中倖存下來的主,現如今更不能在”小金庫“的爛泥潭中越陷越深,最後以至於無法脫身了。
吃喝了刻把鐘的樣子,兩個人總算是先填把飽了肚子,當下,黃正渠又陪着杜主任喝了一杯,就在杜建準備直接”單刀直入”,主動詢問有關市裡下一步如何對“小金庫”進行專項治理的時候,卻不想外面的包房門一開,卻是從外面進來了好幾個熟人。
擡頭一看,原來是市地稅局的胡臺棟、環保局的朱儁、礦監局吳金虎,想必這些人從服務檯上知道了自己在這裡用餐,也就一如既往的前來主動敬酒了。
雖說黃正渠已是在李爲身邊工作了近三個月了,但眼前這幾位副局長還真是沒有機會和他接近的,自然也就對他有些面生了。
看到今晚包房裡只有兩個人在喝悶酒酒,這讓前來敬酒的三位感到有些詫異,這杜大主任向來是喜歡“衆星捧月”的,怎麼今晚就變成一對一的了?
轉念又一想,這三人隨即在心裡也就都想明白了,這肯定又是有人求杜建辦事了,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這才方便相談要事,順便還可以“這個這個,那個那個”啊!
還沒有等到杜建起身向這幾位介紹李市長身邊的大紅人,吳金虎已然搶前一大步越過身後的兩人,也就第一個來到了桌前。
他大大咧咧的在圓桌邊坐下後,他直接開口道:“杜老大,這小子誰啊?也敢大馬金刀的坐在您身邊!怎麼着,這麼快就又有人上趕着求到你門下了!這可是好事,大喜事啊!既然您這邊人這麼少,那兄弟們也就留下來陪您好好熱鬧,正好我們那邊人真是太多了!”
黃正渠看到有外人忽然有人進來了,這一開口到面前說的話,又是如此的種種不堪,聽到這裡,他索性也就坐在一邊,更加是默不作聲了。
隨後,他拉了一下身邊杜建的衣角,同時又對他悄然間使個一個眼色,當下這位杜主任心裡也就明白了,原來眼前這位今晚大秘是要“扮豬吃虎”啊!
有心不搭理吧!
但眼下有求於人,杜建也只有淺淺一笑了事!看來今晚“只要不死貧道,就只有死道友”了!
看到杜建臉色臉上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已經喝的半醉的吳金虎又繼續道:“杜,杜老大,直到今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才聽說你們建委這次也被人給舉報了,好像主要說你們有什麼秘密小金庫,以您在海州的能耐,怕是一早就知道了吧!怪不得瞧着您臉上有些氣色不好的!”
“杜老大,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寫的舉報信,前幾天,也把我們礦監局給舉報了,您說說看,現在全市上上下下又有哪個單位沒有小金庫的,離了這玩意,我們活着還有什麼樂子啊!總不能天天回家吃糠咽菜,對着黃臉婆吧!杜老大,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此時已經坐到酒桌邊的胡臺棟和朱儁,除了後者仍用有些驚疑不定的眼神看向他默不作聲外,也只有胡臺棟一人也是開始訴起苦起來。
話裡話外,自然也是被自己所在的單位也被人給意外舉報了,現在局裡對公務招待也是卡的很緊,以往各人手中還有一定額度簽字報銷的權力,現在基本上也是暫停了。
既然局長都暫時不使用小金庫,說是要避避風聲的,那他們這些副職也就更沒有”活路“了,於是今晚一些人也就湊了些份子錢,“志趣相投”的好好聚在一起樂樂了。
看到黃正渠仍是在一邊正襟危坐着,吳金虎就朝他擠擠眼道:“小子,看你挺面生的,別不是外地來我們這裡,以後準備着下海或是淘礦的吧!別的不敢保證,就在這海州的地面上,你要是看上了什麼礦山資源,只要捨得花大把的錢,就沒有我金虎辦下來的事情。杜老大,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只是在他話剛說完後,坐在一邊的環保局副局長朱儁,卻是猛然間認清了眼前的年輕人到底是誰了!
這,這不是主持全市工作李市長的貼身秘書黃正渠嘛!
沒錯!就是這小子!當下他也就更是低頭緘口不語了,唯有暗地裡用勁狠狠踩着吳金虎的雙腳。
雖說自己以前並沒有和這位大秘打過什麼交道,但他有一個好習慣,就是每晚必看海州的當晚新聞,在最近幾期的海州新聞上,這幾天下來,他可是一直看到此人站在李市長的身邊,怪不得剛纔一進門就覺得有些面熟了!
“老朱,你咋又喝多了!還踩,你,你小子怎麼晚上老是踩我腳呢!嗨,小子,傻木在那裡幹什麼,還不過來給哥幾個把酒都倒滿了,待會兒,我再給你美言幾句,杜老大也就分分秒秒給你辦痛快了!”吳金虎不滿的推了一把朱儁,當下也就起身走到了黃正渠的面前。
此時的黃大秘更是直接閉目養神了,根本就沒有理睬在他面前有些裝腔作勢的吳副局長。
今天晚上龍臺大酒店的席面,自己可是菜到嘴、酒入腸了,而且還意外看到了一場精采的自我揭發表演。別的不說,光是從吳金虎嘴裡說出來的這些“好東東”,明天就能把礦監局的唐爲開請到辦公室來,讓李市長好好的開開心了!
在吳金虎話音剛落下,黃正渠就起身從圓桌邊緩緩站了起來。
他向着身邊的杜大主任微微一笑道:“杜主任,感謝您今晚的盛情招待,這情,兄弟先記下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告辭了!明天如果有時間的話,到時候我再打電話給您吧!對了,還有你們幾位領導,還是繼續留下來陪杜老大好好喝幾杯吧!杜主任,那我就先走了!您請留步,留步!”
說話間,黃正渠又是腋下夾着公文包,從從容容的就離開了三樓的“天地春”,獨自一人下樓去了。
吳金虎一把緊緊拉住準備向外走的杜建,好奇的開口問道:“杜、杜老大,這小子到底是誰啊?怎麼這麼牛氣?原,原來今晚這頓是您作東的,這,這有些不對勁啊!在海州這地面上,難道還有敢讓您吃癟的人,這還真是有些不對勁的!”
“金虎啊,你還知道不對勁,要我說你乍好呢!你小子真是走到哪,就能胡吹到那兒啊!還,還說什麼就沒有我金虎辦不下來的事情,你就往死了裡吹吧!”
“你知道剛纔坐有那裡的誰嗎?你你你,你晚上可是捅了大簍子,惹了**煩了!我當時爲什麼要一個勁兒睬你的腳,這個二貨!”朱儁一把摟過吳金虎的肩膀,當下就是愁眉苦臉的說了起來。
乍聽之下,吳金虎也好像有些清醒了,他着急上火的問道:“什麼,惹**煩了!哥幾個,你們到是張嘴說清楚了啊!這,這,剛纔坐的那個小子,他,他到底是誰?怪不得一進門的時候,我也覺得有些面熟呢!他,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