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舔了舔嘴脣,說:“今天我和我哥捉老鼠的時候……”說到這裡,看了一眼阿拉丁,見他聽得正入神,沒留意到老鼠的事,就接着說:“發現圍牆邊上有一大塊是鬆動的,我試着推了推,能感覺到在晃動。我想這倒可能是個機會,就跑來跟你們說了。”
阿拉丁大爲興奮,拉着阿泰說:“走,咱們去瞧瞧!”阿泰打起精神,和阿拉丁一起,在悠悠的帶領下來到了圍牆邊。
晃晃和雪利也在那裡,悠悠指着圍牆的一處說:“看,就是這兒!”
這片圍牆是用泥土壘成的,因爲外面就是池塘,所以只壘了一米多高,但想要跳出去還是不可能的。阿泰順着悠悠指的地方看去,那是牆的上部,因爲時間長了,有一處裂開了縫,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如果順着裂縫能把牆推開,就是一個大缺口了。
晃晃個子高,他立起身子,將前爪按在牆的上部,一邊用力搖晃,一邊說:“看見沒有?”
大家湊近一看,果然,牆的上部在微微地晃動。
阿泰心情激動,連聲音都顫抖了,他不停地來回跑動,高興地叫着:“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雪利趕緊制止了阿泰:“先別聲張,萬一被主人發現了,就糟糕了!”
阿泰回過神來,急忙停止了喊叫。
雪利沉吟片刻,說:“現在我們要趁人不注意,先把這塊牆給挖鬆,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就推開牆,讓阿泰從缺口跳出去。如果這中間被人發現了,就全完了,也許以後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所以一定要小心,絕對不能被發現!”
“雪利說得對!晃晃和悠悠個子高,你們就負責挖牆。我和雪利,還有阿泰,我們三個去引開人,不讓他們過來。”阿拉丁很贊成雪利的話,便開始分工了。
大家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事情進行了幾天都很順利,沒有被人發現,晃晃和悠悠的爪子都被磨破了,在他倆的努力之下,牆被挖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縫。
這天夜裡,大家聚在一起商量,決定就在明天挖開牆,讓阿泰逃走。
第二天,阿泰正在圍牆附近轉悠,琢磨着逃跑的方案,突然看見老黑向他走了過來。
“難道被發現了!?”阿泰心裡劇震,幾乎立刻就要逃走,但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動,只是繃緊了肌肉,全神貫注地警戒着。
老黑更本沒去看圍牆,他蹲下身,給阿泰帶上項圈鐵鏈,摸了摸他的頭,咧嘴笑道:“精神不錯,有殺氣,今天可得好好給我表現!”
阿泰楞住了,老黑是要帶他去參加鬥狗比賽,如此一來,他就走不了了,而且比賽後會是怎樣的狀況,也是難以預料的。想到這裡,阿泰大爲懊惱,然而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只好跟着老黑走了。
衆狗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無可奈何之下都替阿泰深爲惋惜。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老黑帶着阿泰來到了郊區一處偏僻的大房子。
這裡是一個隱蔽的鬥狗俱樂部,每週只開一次。房前停了許多車,大門外有兩個壯漢把守着,他們和老黑看來以前就認識,點了點頭,便將門打開,放老黑進去了。
老黑帶着阿泰穿過屋子,來到一個露天大院裡。
院子很大,中間用鋼化玻璃圍出一塊六米見方的空地,對角分別各有一扇門,那裡就是鬥狗場。四周是看臺,坐滿了觀衆,人聲鼎沸。
老黑和一個工作人員耳語了兩句,那人便將他帶到院子一角的專設看臺,安排了一個座位給他坐下,阿泰就趴在他的身邊。
老黑一邊給阿泰按摩着腿部、頸部和腰部,一邊說:“快準備一下,活動活動,好好看着比賽,下一場就輪到你上了,你可要給我爭氣!”
阿泰默然地注視着喧鬧嘈雜的四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走到這一天了!”
主持人是一個瘦瘦的男子,他手持話筒,站在鬥狗場外,滿臉笑容,大聲地說:“歡迎各位朋友今天的光臨,我將在這裡爲大家帶來精彩絕倫的鬥狗表演,希望能讓您度過愉快的一天!”
說完,主持人示意了一下,兩條狗分別被幾名工作人員和狗主人帶到了鬥狗場兩側的門邊。看臺上的觀衆好奇地打量着這兩條狗,議論紛紛。
主持人接着說:“黃色的賽狗叫秋野,是來自日本的土佐犬,無情的殺手,有四連勝的戰績;黑色的賽狗叫塔基,是赫赫有名的藏獒,世界名犬,這次是它的初戰!今天,它們將在這裡展開撕殺,決定誰纔是真正的霸主!各位朋友,請趕快選擇您所喜愛的賽狗,給它支持吧!”
秋野彪悍健壯,嘴寬牙尖,一副桀驁不馴的氣勢;塔基四肢粗壯,腳厚而大,全身長滿了濃密的黑毛,低聲咆哮着。兩條狗怒目對視,若不是主人拼命拉住,立刻就要衝上前去將對方撕成碎片。
來這裡的人大都是來賭鬥狗的,他們評論着兩條狗,紛紛下注在心目中的強者身上。幾個工作人員對着觀衆大聲叫喊着下注金額,一手開着收據,一手接着遞上來的鈔票,不一會兒手裡就有厚厚一沓的鈔票了。
主持人見下注得差不多了,便說:“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在場的觀衆爲我們的選手鼓掌加油!當我數到三的時候,兩邊選手的主人請放狗入場!”
看臺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主持人緊張地大聲喊道:“注意了!一、二、三!”
主人的手一鬆,兩條狗象閃電一般撲向對方,在場子中央重重地撞在一起,立時撕咬起來。
看臺上猛然發出各種各樣巨大的叫聲。
“上!”“咬死它!”“幹得好!”瘋狂的叫喊聲,笑罵聲此起彼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個個都情緒高漲,主持人更是在一旁不斷地煽動着。
阿泰看着這些人,憤怒、恐懼、悲哀交織在他的心中。“難道這就是我所認識的人嗎?”他痛苦地問自己。
轉頭再看場中,局勢已經很明顯了。
兇猛的塔基把秋野掀翻在地,死死按住,大嘴和秋野咬在一起,甚至可以聽到犬牙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
秋野雖然被塔基壓在底下,但鬥志仍然很頑強,他拼命扭動身體,想要擺脫動塔基的控制,爪子還在塔基的臉上抓出一道血痕。
鮮血激怒了塔基,他狂性大發,猛地一口咬住了秋野的脖子,不停甩動頭部,尖銳的牙齒撕開了對手的皮肉。秋野在塔基狂風暴雨的攻勢下徹底失敗了,連招架還手的力氣都沒有,不斷髮出痛苦的哀嚎。整場戰鬥不到三十分鐘就結束了。
工作人員趕緊衝進場中,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用木棒橇開塔基的嘴,主人忙把他拉出場外。
秋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脖子上血肉模糊,眼見是難活了,就算能救回來,也別想再參加比賽了,他的主人抱着他走出場外,不斷搖頭嘆氣,難過不已。
阿泰茫然不知所以,心想:“剛纔還活生生的秋野,現在卻生死難料。明明無冤無仇,卻偏要以命相搏!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呢?”他厭惡地閉上了眼睛。
主持人手執話筒宣佈:“比賽結束,獲勝者是塔基!”
鬥狗場的地面血跡斑斑,看臺上的觀衆沸沸揚揚,贏錢的人歡喜不已,笑逐顏開,輸錢的人神情沮喪,咬牙切齒。
主持人笑着說:“剛纔塔基讓我們見識了藏獒可怕的超強攻擊力,秋野雖然經驗豐富,鬥志頑強,但在實力上還是稍遜一籌。接下來這場比賽很有意思,我相信大家一定會感興趣。”
他頓了頓說:“在上個月的比賽中,老將巴克敗給了快刀,傷重不治而死。今天,巴克的主人帶着他的猛將來到這裡,向快刀發出了挑戰,這是一場復仇之戰!真是太刺激了,讓人多麼期待啊!我想大家也一定很想早點知道結果吧?”
看臺上頓時響起震耳的掌聲。阿泰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殺死巴克的狗,他的心砰砰亂跳,四處張望着,想看看這個快刀到底是誰。
主持人大聲說道:“下面,請兩位選手出場!”
阿泰被老黑帶到了場邊的門口,對面站着一條比特犬,目光銳利,體型修長精捍,全身的皮毛黝黑髮亮,一塊塊肌肉在皮下跳動着,阿泰心想:“他就是快刀吧?”那條比特犬也同樣在打量着阿泰。
主持人說道:“黑色的賽狗就是快刀,是來自美國的比特犬,驍勇善戰,靈活敏捷,戰績一勝一平,這種狗痛覺神經遲鈍,傷口癒合快,是天生的嗜血殺手;白色的賽狗叫阿泰,是牛頭犬,今天是它第一次出戰!它到底能不能戰勝快刀呢?我們拭目以待!朋友們,請趕快做出決定,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觀衆紛紛下注,買快刀獲勝的人明顯較多,因爲阿泰比快刀矮,而且又是第一次參賽,都不怎麼看好他。
主持人宣佈道:“好了,我數三聲,就開始比賽!一、二、三!”
老黑松開阿泰,把他用力一推,阿泰就進到了場裡。快刀也從對面跑了過來,他速度奇快,眨眼就來到了阿泰跟前。
阿泰站穩腳跟,面向着快刀,沉聲問道:“是你殺了巴克?”
快刀也沒有急於發起進攻,他一邊圍着阿泰慢慢地轉圈,一邊說道:“你說的是那條老狗?沒錯,是我殺的,那又怎麼樣?”
“他是我的朋友!”阿泰強忍住悲傷說道。
“呵呵,你要是想爲他報仇,儘可以來找我。其實,就算你不找我,今天,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快刀兩眼發光,獰笑着說。
“爲什麼?”
“我喜歡聽見被我咬住的狗發出痛苦的哀嚎,那是最動聽的聲音!”快刀閉上眼,象是在回味享受。
“我不想和你鬥,就是因爲鬥狗,巴克纔會死,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朋友,我討厭鬥狗!”阿泰搖頭說道。
“少說廢話!你怕死了嗎?在這裡沒有你選擇的機會!”快刀睜開眼,厲聲喝道。
看臺上的觀衆見兩隻狗一直不開鬥,大爲不滿,一時間噓聲四起。
“好了,別磨蹭了,我也想快點兒結束這場戰鬥!”快刀掃視了一下觀衆,然後蓄勢撲向阿泰。
人羣裡立刻發出大聲的喝彩。“對!”“就是這樣!”“咬它!狠狠地咬!往死裡咬!”
阿泰閃躲着,但快刀就象他的名字一樣,快如閃電,鋒利如刀,總是神出鬼沒的跑過來襲擊他,每攻擊一次,就快速地閃開,尋找着下一次機會,阿泰的身上不一會就被咬傷多處,血把白色的毛染得鮮紅。
阿泰想起巴克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他突然明白了,現在已經不是談論對比賽喜歡還是討厭的時候了。在鬥狗場上,輸就意味着死亡,眼前的對手並不會因爲他的逃避而放過他,他必須爲了讓自己活下去而拼命!
阿泰慢慢地退縮到場子的角落,背對着鋼化玻璃牆,這樣一來,快刀就不可能從他的背後偷襲他了。
果然,快刀沒想到阿泰會採取這樣的方式來防守,不過,正面交鋒他也沒把阿泰放在眼裡。
快刀快速地撲向阿泰,高高地躍起,一口咬住他的後頸。阿泰吃痛,猛力擡頭一頂,頂在了快刀的喉嚨,快刀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口,阿泰向前一衝,反向他咬去,快刀趕緊後退,雖然沒被阿泰咬到,但卻狼狽不堪。
阿泰的力量出乎了快刀的意料,他眥牙咧齒,重新發起了進攻。
快刀太靈活了,阿泰的反擊總是落空,他思考着,必須和快刀貼身近戰,不然自己絕無取勝的希望。
阿泰縮成一團,躲在角落裡,任憑快刀攻擊,毫不反抗,看起來完全失去了鬥志。
看臺上喝彩聲不斷,快刀兩眼充血,興奮不已,他不再偷襲了,衝上前去,全力撕殺。
阿泰一味防守避戰,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要讓快刀失去耐心,放鬆警惕,也爲自己爭取一些時間恢復體力,見誘敵成功,他猛然出擊,向快刀的前腿咬去。
兩狗相隔既近,快刀避無可避,左腿被阿泰牢牢咬住。
看臺上安靜了不少,觀衆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怔住了,還以爲是阿泰在做垂死的掙扎。
快刀大驚之下想把腿抽回來,但阿泰的嘴就象上了鎖一樣,絲毫不鬆。
狂怒的快刀向阿泰背上狠狠咬去,阿泰感覺一陣劇痛,背上被快刀撕開一個深深的傷口,他想要大叫,但拼命忍住沒有出聲,仍然死死咬住不放。
失去平衡的快刀摔倒在地,還想要掙扎,阿泰戰鬥的天性被激發了,他嘴裡一使勁,不停地甩頭,快刀疼痛難忍,不得不放棄反抗,大聲地哀嚎。
這樣僵持了五分鐘,快刀已經不可能再站起來,連掙扎都無力了。見勝負已分,主持人忙宣佈比賽結束,讓工作人員將狗分開。
看臺上沉默了半晌,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阿泰鬆開口,仰脖長哮,渾身的白毛都被被染紅了,身上大大小小有二十多個傷口。
出了鬥狗場,工作人員和老黑趕緊爲阿泰沖洗掉血跡,處理傷口,用水擦拭身體。
主持人激動地宣佈:“剛纔的比賽獲勝者是阿泰!真是太精彩了,沒想到阿泰竟然擊敗了兇狠無比的快刀,爲巴克報了一箭之仇!有勇有謀,英勇頑強,讓我們再次爲它鼓掌!”
於是,熱烈的掌聲再次響起。
主持人接着說:“好了,接着我們要進行下一場的比賽了!”
老黑帶着阿泰走出院子,工作人員走過來,遞給他厚厚一沓錢,老黑點了點數,滿意地放進荷包裡。
一個男人向老黑走上來,激動萬分地問:“把這條鬥狗賣給我吧,我願意出一千!”
老黑沒理他,向外走去。
“要不兩千!”男人追着老黑問。
老黑還是自顧自地走着。
“三千總行了吧?”男人緊張地問。
“不賣,不賣!”老黑滿臉不耐煩,牽着阿泰快步離開了。
男人失望地嘆了口氣,望着阿泰,一臉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