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的經歷與一般人不同,也可以說他擁有一般人不具備的心性,纔有這些年的特殊經歷,所以這牲口無論面對多麼大困難,無不冷靜應對。
他常說,眼前天大的事兒,是豁出命硬撐,或死皮賴臉扛着,一旦趟過去,回頭再瞧,都是屁大的事兒。
而張志強僅是平凡的大學生,尚未跨入社會,沒遭遇過真正的人生挫折、大起大落,哪能領悟到這些。
特別是去年年底,他在外打工的父親被渣土車撞殘,車主至今逃逸,拿不到賠償不說,住院治療耗盡家中積蓄,母親拼命打工,也難以撐起整個家,遲遲畢不了業的他,內心壓力巨大。
家庭鉅變,母親的艱辛,父親的殷殷期盼,使他幡然悔悟,發誓抓住拿證的最後機會,去找工作,去養家餬口。
可一切都遲了。
欠下那麼多學業債,豈是短短數月所能彌補,下午得知兩門專業選修課掛掉,再無補考機會,他陷入絕望,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想一死了之。
“掛科,畢不了業,多大點事兒?”楊晨恨鐵不成鋼地指點張志強,把學歷視爲生存的最大倚靠,可笑,可悲,可嘆。
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輟學。
蘋果創始人,喬布斯輟學。
甲骨文公司創始人,埃裡森輟學。
Facebook創始人,扎克伯格輟學。
這些劃時代的奇才鉅富,全有輟學經歷,輟的還是世界頂尖學府,人家沒尋死覓活,還締造屬於自己的王國。
二十五六歲的爺們,即便天賦一般,才華平平,可有一膀子力氣,沒缺胳膊少腿半身不遂,自食其力絕對不成問題,竟被文憑逼的自殺,這也太脆弱了吧。
“老大,你和我不同,根本不瞭解我的處境,不清楚我有多難,畢不了業,找不着合適的工作,我們家就完了。”張志強歇斯底里衝楊晨發泄,此刻他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苦逼的可憐人。
楊晨要啥有啥。
飽漢子哪知餓漢子飢。
憑什麼說教他,憑什麼小覷他。
“你有多難?你陷入過生死絕境嗎?你知道給仇人下跪的感受嗎?你知道整個童年受盡白眼嘲諷的滋味嗎?你是不是覺得我沒資格說你?”楊晨逼視張志強,冷着臉連續質問,氣勢凜然。
張志強被問的啞口無言,又是搖頭又是點頭。
幾個老師保安詫異凝視楊晨。
楊晨不在乎旁人怎麼看,怎麼想,繼續道:“告訴你,這些我通通經歷過,你別不信,十年前的我,也曾卑微,是標準的草根,窮孩子,但我沒怨這個社會,沒怨父母,更沒絕望,哪怕亡命天涯,死亡臨頭,我都想方設法活下去,活着,纔有機會讓父母欣慰,纔可能給子女榮耀!”
草根。
張志強意識裡,這詞與楊晨無論如何扯不上關係,錯愕,繼而羞愧抹着眼淚,久久無語,顯然內心做着激烈掙扎。
“拿着父母的辛苦錢,騙着父母,不幹正事兒,遇上挫折,怪這個,怨那個,要死要活,逃避現實,想想自己多麼自私,你死了,一死百了,你父母呢?如果你覺得自己還是個爺們,從現在起痛改前非,去拼去闖,不遲,真想死的話,我言盡於此,你馬上跳下去吧,別耽誤時間,浪費大家感情。”楊晨咄咄逼人。
張志強突然蹲下,嚎啕大哭。
樓前圍觀的人以爲他要跳,驚叫聲四起。
楊晨則暗鬆一口氣,察覺張志強心裡憋着的那股邪火泄了出來,如他所料,張志強大哭幾分鐘,情緒逐漸平復,站直,從樓頂邊緣走過來。
“老大,謝謝。”張志強說着話要下跪,楊晨激勵加激將,恰如當頭棒喝,喚醒他,撩撥起他的鬥志。
別人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他爲何不能?
楊晨攔住要下跪的張志強,語重心長道:“志強,對你父母來說,最重要的,不是你的學位證畢業證,而是你,你好好活着,他們就有盼頭,咱宿舍沒孬種,我想,你也不是孬種。”
張志強抹着鼻涕眼淚,重重點頭。
周圍的老師保安向楊晨投去讚賞佩服的目光,但並非所有老師因事情解決而慈眉善目,學工處一女副處長面罩寒霜喊張志強“你,跟我去辦公室。”
“老師,這不是你打官腔教訓人的時候。”楊晨冷冷瞥了眼喊話的女老師,拉着張志強下樓。
“你”女老師氣結,臉色鐵青,無可奈何。
大樓前,消防隊的人整好一人多高的充氣墊,結果白忙活半天,張志強隨楊晨走出教學樓,瞅瞅自己搞出的動靜,無比汗顏,面紅耳赤,不好意思擡頭直面衆人。
楊晨張志強走遠,樓前圍觀人羣逐漸散去。
晚飯時,楊晨召集301宿舍所有人,就近去西門外的東北酒樓聚餐,主要拉張志強融入301這小圈子。
不拋棄,不放棄。
利刃傳承給楊晨的精神,大學裡一個宿舍的兄弟,在他心裡的分量,雖不如與戰場上生死與共的鐵子,但也是兄弟。
若張志強始終是從前那沒心沒肺的**樣,他懶得管,現在的張志強心性大變,拼勁兒十足,值得調教。
包房內,六人把酒言歡。
楊晨與舍友們幹下一杯酒,放下酒杯,轉臉瞧張志強,笑道:“志強,你去聯智吧,給姜耀做助理,先鍛鍊鍛鍊,沒股份,沒分紅,只拿工資,怎麼樣?”
“呃”張志強一愣,旋即激動點頭,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的確沒跨不過的坎兒。
“爲老張的加入乾杯!”韓磊嬉笑舉杯,其他人也興高采烈舉杯,公司越做越大,多個自己人,總比用外人強。
六人吃晚飯,楊晨打電話訂好天上人間的包房,西京天上人間與帝都關停的天上人間沒關係。
以前是武建孝的產業,後來石頭鄭泰合夥拿下來,但檔次絕對是西京頂尖,可與帝都那場子一較高下。
石頭鄭泰是大股東,但鄭泰不參與經營,石頭也只是偶爾露個臉,坐鎮天上人間的,是石頭手下十三太保之一趙傑。
趙傑聽說楊晨要來,空出最好的包房,並讓所有閒着的公主公關工作人員列隊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