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柳如龍是衛戍區一把手,實打實的中將,開會拍桌子瞪眼,沒幾個人不怕他,根正苗紅的政委都讓他三分、敬他三分,但在家裡,並不獨斷專行,很尊重疼愛老婆孩子,所以許婧急了,真敢跟他鬧。
“亂七八糟說啥呢?”柳如龍瞧着歇斯底里的老婆,莫名其妙之餘又覺得好笑。
“你不是要把咱閨女嫁給楊國棟的兒子嗎?”許婧也有點摸不着頭腦,壓着火質問丈夫柳如龍。
“我倒是想,人家還不娶咱閨女呢!”柳如龍恍然大悟,被老婆氣笑。
許婧盯着丈夫,察言觀色許久,確定誤會丈夫,暗鬆口氣,道:“不娶正好,他普通人家的孩子,想娶啥樣的?”
“人家楊晨娶的是吳總長的閨女吳蕊。”柳如龍拋出個許婧無論如何預料不到的答案,始終小覷楊晨的許婧當場蒙圈。
新豐的小家小戶,京城首屈一指的權貴,怎能參和到一塊兒,許婧想破腦袋想不通,詫異道:“真的假的?”
柳如龍道:“千真萬確,吳家上上下下全喜歡楊晨那孩子。”
許婧見丈夫不似開玩笑,沉默好一會兒,納悶兒道:“除了賣相不差,我怎麼就沒發現他還有哪好?”
“你們女人呀,容易被一些表面的東西蒙蔽雙眼,纔會經常被人說頭髮長見識短。”柳如龍話裡帶刺,之前對老婆瞧不起老戰友一家多多少少有些不滿。
能成爲吳家的乘龍快婿。
說明楊晨那孩子肯定有特別之處。
吳家人,尤其是那位走過崢嶸歲月經歷過建國初各種兇險鬥爭傾軋始終屹立共和國之巔的老爺子,獨具慧眼,絕不會選錯人。
許婧不吱聲了,心裡還是想不通吳家人怎麼會看上楊晨,就如無數女人嚷嚷要找潛力股,要嫁好男人,實際上,大多不太清楚什麼樣的男人是潛力股是好男人。
最早看好楊晨的柳如龍,確實有點遺憾,但他不是愛鑽牛角尖的偏執狂,姻緣,講究的是緣分。
女兒和楊晨沒緣分,何必耿耿於懷。
柳如龍幽幽道:“明天你陪我去參加國棟兒子的訂婚宴,以後兩家得多走動,我倒不圖國棟什麼,現在這社會太複雜,有個生死與共過的知己,不容易,得珍惜。”
仍糾結於楊晨怎麼能拿下吳蕊的許婧,不置可否點下頭,慣性思維作祟下,照舊沒把已攀上高枝的楊家當回事。
柳如龍走了。
越是放假,位高權重的人越忙。
尤其國慶節這特殊日子,負責京畿防衛的衛戍區任務愈發艱鉅。
“媽,你剛纔跟爸嘮叨啥呢,聲音那麼大,都把我吵醒了。”柳如龍的女兒柳婉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睡眼下樓。
“丫頭,來過咱們家幾次的那個楊晨,你記得嗎?”許婧見寶貝女兒走來,情不自禁打開話匣子。
“當然記得...”柳婉聽母親提及楊晨,一臉厭惡、不屑,皺眉道:“不會是他又要來咱們家吧?”
許婧搖頭道:“不是,他明天和吳總張的女兒吳蕊訂婚。”
“吳總長的女兒?”柳婉恍惚的小臉盡顯內心的難以置信,吳總長什麼人,在軍人家庭成長起來的她當然清楚。
吳總張兒子吳傑,是她弟弟崇拜仰望的偶像,京城部隊大院子弟裡的no1,吳蕊....她也聽說過,很漂亮,很能幹,天之驕女,據傳這個吳蕊很可能成爲共和國第一個非文職女將軍。
真是一朵鮮花插狗屎上。
“閨女,夠意外吧?”愛八卦的許婧問女兒。
“我估計吳總的女兒吃錯藥了,或者她是個胸大無腦的花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柳婉倒沒太吃驚,只覺得吳蕊特傻特好騙。
精明女人不會幹這蠢事。
許婧點頭道:“你跟媽想的差不多。”
“媽,別瞎操心,人家想怎麼就怎麼滴,和咱家沒半毛錢關係,今兒我陪你逛街,咋樣?”柳婉膩着許婧,嬉笑撒嬌,從未把楊晨當回事的她,才懶得在意楊晨如何,只要訂婚的女主角不是她就好。
“好....”許婧痛快答應女兒,心裡琢磨女兒能找個啥樣的小夥,有一點她深信不疑,女兒找的人,肯定比楊晨強千百倍。
國慶節當天,京城安保相當嚴格。
天安門附近,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且有大量荷槍實彈的特警和便衣警察遊走巡邏,因爲今天新一屆領導班子要在這兒與民同樂。
這屆領導班子比較有特點,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似乎能扛起民族復興的歷史重任,國兵館二號樓套房,楊晨看着電視上,思緒萬千。
對於國家大事,身爲軍人的他自然比普通人上心一些,但僅此而已,影響歷史進程,改變國家狀況,這些大事是領導人名留青史的墊腳石,與他無關,他也愛莫能助。
明天訂婚,纔是他最該操心的。
好在有吳家,幾乎把所有事宜安排妥當。
一整天,楊晨在國兵館陪父母親戚,同父母聊天到深夜十一點多,見父母顯露睏意,才意猶未盡回自己房間,洗漱完,躺牀上,輾轉反側,想曾經的事兒,曾經的人,並非因訂婚而激動,是在懷念,不知過多久,他迷迷糊糊睡着,直到天光大亮,新的一天到來。
“老天爺很給面子。”楊晨起牀拉開窗簾,笑着自言自語,霧霾這詞被國人所熟知後,北京鮮有這麼好的天,藍天白雲,陽光明媚。
二號樓其它房間,楊家衆人都忙着捯飭自己,訂婚宴安排在中午,來多少人,有多少大人物,大家心裡沒底,唯一能做的......展現自己最好一面。
不知不覺,中午臨近。
一樓宴會廳,穿旗袍的靚麗服務員嚴陣以待,擺放六張圓桌的宴會廳,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訂婚不是結婚。
吳家沒驚動太多人。
陸續趕來的賓客,多是楊吳兩家的親戚。
“老柳....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楊國棟拉住提前趕來的老戰友柳如龍,高興的不得了。
共患難同生死的兄弟再度重逢。
“彼此彼此....”柳如龍說完,爽朗發笑,兩個男人四隻手,緊緊握住。
衆人得知吳老爺子也來,全集中二號樓門口迎接,兩家的親戚聚集一大片,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並不張揚的車隊緩緩駛來,嘈雜聲戛然而止,所有人屏氣凝神,楊晨的親戚們無一例外流露激動與忐忑。
車隊中間的保姆車停在正對二號樓大門的位置,警衛員、保健醫生、秘書迅速下車,吳楊兩家的親戚也圍過來,有人拉開車門,穿着筆挺軍裝的吳蕊攙扶爺爺下車,九十多歲的老爺子衝着所有人微笑點頭。
楊家衆人,包括楊國樑老婆這沒見過世面沒啥眼力勁兒的庸俗婦女,也肅然起敬,無比虔誠。
“小晨呢?”老爺子沒瞧見楊晨,忍不住問孫女。
“您不是想看他穿軍裝啥樣,估計他這會兒換衣服呢。”吳蕊貼近爺爺耳邊,說話聲卻不低,年事已高的老爺子,聽力每況愈下。
“好,好。”老爺子笑着點頭,讓吳蕊楊晨穿軍裝,這是他的要求,因爲他怕以後沒機會看這一幕。
吳蕊給老爺子介紹楊晨父母,以及一些親戚,老爺子和藹可親點着頭,最後握着楊國棟的手,連誇楊晨。
楊國棟激動的說不出話。
“爺爺....”一聲呼喊從人羣后傳來,人們側身讓路的同時,尋聲瞧去,是楊晨,穿上軍裝的楊晨,軍裝是吳傑送來的,還算合身,加之楊晨本是天生的衣裳架子,雄姿英發,器宇軒昂,帥的掉渣。
“咦...這孩子不是早退伍了嗎,怎麼穿上軍裝啦,還是是團長?”許婧詫異,小聲詢問柳如龍。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柳如龍感慨。
許婧再也沒法無視小覷楊晨,瞅着楊晨,眼神同心情一樣複雜。
楊家大多數親戚暗暗詫異,一直以爲楊晨當幾年大頭兵就退伍了,哪會想到這情形,多虧這段日子遭遇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已把他們的神經刺激的極爲堅韌,沒當成呆滯或瞠目結舌。
“還是穿上軍裝好....”吳老爺子瞧着走到孫女身側的楊晨,笑的合不攏嘴,倆孩子並肩站着,堪比金童玉女。
“咱們先進去....”老爺子擺手發話,楊晨吳蕊一左一右攙扶,楊國棟劉華、吳援朝燕楠萍相隨,以及黑壓壓人羣簇擁,涌入二號樓。
宴會開始。
訂婚沒結婚那麼繁瑣。
宴會完事,等於楊晨吳蕊訂了婚,並商定好結婚的日子,明年春天,這是老爺子的意思,越快越好。
老爺子怕自己趕不上孫女人生中最重要最幸福那刻。
“張凌峰最近黴運連連,黑監獄事件,高鐵腐敗門,侵吞瓜分三峽基金窩案,最後全查到他身上,雖然一查到他,調查都無疾而終,但他已惹得上面幾位不滿,再發生點啥,推波助瀾一下,我估計....那貨多半吃不了兜着走。”
宴會空隙,吳傑將楊晨拉到僻靜角落,邊說邊嘿嘿奸笑,楊晨若有所思點頭,繼而提醒吳傑“你丫千萬別急,小心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