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陳冰的手冰冷,她抱着秦超睡過的被子,睡得很香甜,不算豐盛的晚餐,卻讓她胃口大開,尤其是秦超做的酸菜魚,味道極佳,她開心的像個孩子,吃了兩小碗飯,比平日多了一倍。
秦超見有人對他的手藝雖然嘴巴上難吃但眼睛露出的滿意令他很舒服,這種感覺,就像和爺爺一樣吃飯,一樣的親近,一樣的溫暖。
漂亮的大眼睛閉上了,精緻的臉龐呈現出一幅安詳的神色,陳冰本就是很美的,尤其是沉睡過去,那種寧謐的氣息瀰漫在房間裡,秦超恍如在仙境,默默看着眼前的謫降凡間的仙女,發出一聲感嘆。
曾經他不過是一個屌絲,被莫靜甩掉的那種錐心的痛苦,他攔在蘭博基尼面前,被撞翻的那一刻,未嘗想過會有今天,雖然他依然還是一個屌絲,一個難以漸漸難以融入學校生活的學生。
身邊佳人換了,秦超還是秦超。
陳冰的手掌真的很冰冷,可能是精氣神損耗太多,難以維持體內能量的運轉,她裹着被子的身體緊了緊,蹙起了好看的眉頭。
秦超坐在牀邊,身上披着從窗戶透射而來的月光,望着恬靜的女孩兒,此時的她不是老闆身邊的秘書,不是那個粗暴野蠻的女孩兒。
陳冰和張芸,很大程度上是同一個類型,她們自強,自信,甚至有輕微的虐待狂,秦超在兩女手下吃過不少苦頭。但張芸身上有枷鎖,想的更多是國家和組織,她是一名警察,也是一個好警察。
陳冰可以說一無所有,自兩人第一次相見,醫院的小護士,到小區的魅惑女人,再到老闆身邊的秘書,每一重身份,都和秦超有着交集。
曾經秦超很想問問小區那一對死去的年輕小夫妻是不是陳冰所爲,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因爲他相信她,就像是她相信她,爲了他不顧一切。
二十歲的秦超,其實難以理解男女之間的情感,但見到陳冰冒死站在跟前,爲他抗下所有的瞬間,他明白,有一個女孩兒真正意義上在其心中留下一個很深的烙印。
這個女孩兒就是沉睡的陳冰。
秦超握着陳冰的手,柔軟冰冷,猶豫了一下,看着她精緻完美的臉龐,本能想要撫摸,來自內心深處的憐惜,來自對一個爲自己付出生命女孩兒的疼愛,懵懂之間,似有一個聲音在催促着。
當手移到臉龐上,秦超最後還是放棄,替陳冰蓋上被子,走出房門。便在他輕輕關門的時候,陳冰睜開眼睛,呆呆看着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充滿痛苦。
秦超趴在餐桌上,一張爺爺從外面撿回來,修葺完好的木桌,因爲長期的磨動,變得光滑乾淨,餐桌上沒有油漬,還傳來淡淡的檀香味道。
呼呼——
深夜的風確實有點冷,上次戰鬥破損的大門至今還沒有修好,秦超感受涼風習習,有種奇妙的落寞感,看向了門外。
院子裡來了一個客人。
不知道爲何,秦超只是朝外面看去,沒有特意的感知周圍,這個人便出現,兩人彷彿說好的,同時看到了對方。
他輕輕落在地上,自院牆而上,身在黑暗中,一雙明亮
的眼睛,顯得非常冰冷,身上散發出冰天雪地的氣息,使得腳下的雜草和小花瑟瑟發抖。他的眼睛滿是滄桑,無情和冷漠,但看着秦超的房間,難得露出一縷柔情。
他自黑暗中,也將往黑暗中去。
秦超對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非常準,但非常恐怖,這是一個與劍歌同一級別的強者,甚至比劍歌還要強大,屬於一流高手,將氣勁外放,千里難尋。
兩人對視,在黑暗中沒有激發仇恨的火花,因爲兩個人本來就沒有仇恨,平靜的對視,意味着諸多味道。
他移動腳步,秦超站了起來。
站在門口,他看着秦超。秦超點頭道:“請進。”於是他得到允許,一隻腳踏了進來,但下一刻卻是坐下了。瞳孔一縮,秦超看着地面,看不到腳印,可見對方速度之快,輕功身法之妙。
“喝茶?”秦超問道。
他搖頭,沒有說話。屋子裡陷入了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蟬鳴,深夜的蟬鳴格外刺耳,雖然聲音很小,但在安靜的院子裡,屬於呼吸之外唯一發生的生靈。
“我要將她帶走。”他看着秦超的眼睛,忽然道。
秦超心頭一跳,死死盯着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同時也極爲不舒服,似乎眼前的人沒有仇恨,但很想要殺了他。不僅僅是他散發出危險的味道,還因爲房間裡沉睡的陳冰。
“如果我說不呢?”秦超冷漠迴應。
他微微一笑,那雙眼睛充滿揶揄,反問道:“你有能力保護她嗎?”
秦超沉默。
他嘆息道:“在醫院裡,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了。她在你身邊,只會被牽連。所有事情的失敗,幾乎都與你有關。所以你是她的剋星。你在她身邊,她只會陷入無窮無盡的麻煩。”
“我會保護她。”秦超目光堅定,深呼吸,鼓起勇氣,“將來不管怎麼樣,我不會讓她受傷的!”
他笑了,像是聽到天下最搞笑的事情,搖搖頭,嘆息道:“你太天真了。”
秦超蹙眉,問道:“以我的能力,難道還不能保護?”
他嗤笑道:“以你的能力?你以爲你的實力很強?在雲景市,一流高手或許很強,但是雲景市之外呢?一流高手之上呢?”
“你畢竟太年輕,外面的高手很多,很強,你難以想象的。”他不顧秦超難看的臉色,絲毫不給面子,“井底之蛙,哪裡會知道井外的世界多麼廣闊。”
秦超冷笑道:“將來我會變強的。”
他望着秦超的房間,陳冰沉睡的地方,忽然起身,走向院子,道:“戰勝我,她可以留下。”
噌!
秦超立馬站起來,走了出去。他內心的戰鬥意識猛然膨脹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爲了留下陳冰,他必須拿出最強狀態。
院子不大,十幾平方,有樹,有草,有花,有月光。
月光灑在他身上,但難以滲透,他的身體,宛如一個無止境的深淵,又像是一個深海,很深很深,光線根本不可能進去,在他身上的皮膚表層,光線會被折射,難以發出應有的光明。他來自黑暗,那雙眼睛閃動
着,盯着秦超。
一股莫名的恐懼降臨,秦超面色平靜,即便面對刀山火海,海嘯滔天,依然勇敢去面對。
他道:“我叫魂,請記住我。”
轟隆!
那雙眼睛閃耀着幽冷的光芒,魂於原地消失,下一步便來到跟前,龐大的精神力如同尖銳的針刺向腦海,秦超感覺到無窮無盡的迷茫和恐懼自心底滋生,渾身的氣血隨着對方的精神力波動而躁動起來,每一刻氣勁粒子震盪,想要突破現在的經脈,去向無止境的深淵。
秦超心中凜然,此人果然很強大,甚至比一般一流高手更加恐怖,因爲他擅長精神攻擊。
砰!
收斂心神,秦超經歷過星空下霸天絕地的身影不甘命運的束縛,一拳打破長空的大勇氣,面對魂的攻擊,面面不改色。
他擡頭,隨手一拳,皮膚上的氣勁攜帶着強大的威勢,打了出去。面前忽然出現了拳頭,他隨手而出,便與拳頭撞擊在一起,破空聲之後,音爆響起。
青葉飛舞,至少三十年的樹搖晃,簌簌作響,兩股氣勁的撞擊,產生了超過兩人預料的威力。
咔嚓!
兩人身體不動,地板出現了一條條裂縫,自腳底蔓延,形成了兩個相交的原形,由此可見兩人對氣勁的使用都達到了圓融的境界。
魂眯眼,冷冷道:“短短時間,你就能夠恢復巔峰,如果不是一直觀察你,定然會以爲你是老闆實驗體。”
秦超淡淡道:“我對那種人造的力量沒有絲毫興趣。”
魂點頭,嘆息道:“如果不是敵對關係,或許我們可以成爲朋友,因爲陳冰的關係,我決定今晚……”沉默一下,聲音變得無比冷漠,“殺死你。”
嗖嗖嗖!
魂消失了,無數的幻影出現,環繞着秦超,每一次幻影宛如真實的存在,這是動用極致速度產生了的影子,魂在哪裡,根本難以捉摸,而且產生的旋轉與空氣摩擦的刺耳之聲,就像是一隻魔魂在尖嘯,對命運的不公,想要毀滅世界上的所有。
茲茲——
尖銳的嘯聲後,是雷電交錯的恐怖撞擊,因爲高速摩擦生出的電流出現在秦超的頭頂,魂像是懲罰罪人的雷神,那雙眼睛赫然有雷電閃耀,一道筆直的雷電轟然落下,勢必要毀滅秦超。
秦超擡頭,瞳孔中出現了一道閃電,感知到攻擊的可怕,臉色無比凝重,雙手結印,一道道印記出現,編織成了一個巨大的拳頭。
就在雷電落下,秦超完成了最後一個印記,大喝一聲,單手頂天,霸王印升空而起,就像是旭日從東海升起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魂瞳孔緊緊一縮,出現了凝重,對於秦超的攻擊無比震撼,本來以境界和氣勁,他完勝秦超,但是秦超打出這一招,立刻讓他感知到大恐懼,生出臣服和膜拜。
怎麼可能!
饒是見識過秦超神秘拳法的強大,但只有真正面對這一拳纔會體會到這種拳法的偉大,那是來自靈魂的恐懼,來自內心深處對天地的敬畏。
雷電消失,霸王印吞噬雷電,朝着魂轟擊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