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廳裡也同樣有一臺巨大的顯示器,用來播放娛樂節目供給客人們消遣。
此時顯示器裡播放的正是《創世之聲》節目,姚妍妍和邵欣欣已經退場,而唐毓就站在屏幕下仰頭看着,表情略微有些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秦洛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兒,但既然看到了也當然不會當做沒注意,直接走過去詢問道:“你怎麼來了?”
聽到聲音的唐毓下意識的朝他看去,表情有一瞬間的拘謹,隨即故作自然的隨意應道:“和朋友來這邊吃的晚飯……你也是在這兒吃的?”
小姐姐顯然是個撒謊的好手,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唯一的小動作就說話時擡手捋了下耳鬢的髮絲。
要不是秦洛足夠了解她,說不定還真就信了,於是聞言便笑着反問了一句:“跟哪個朋友?”
唐毓哽了一下,這才挪開目光應道:“說了你也不認識。”
見小姐姐如此嘴硬,秦洛也沒有繼續戳穿她:“那伱吃完沒?我打算走了,一起?”
“好。”
唐毓點了點頭,同時心裡對秦洛沒有繼續追問而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本就是特意來接秦洛的……要說爲什麼,她也有點兒說不明白。
可能是怕秦洛一個不小心喝多了,在那些同學面前出洋相,也可能是怕那些女同學有些不好的小心思,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總之無論如何,她的確是特意爲了秦洛而來的,只是她不好將這種事直接說出來,畢竟那顯得太曖昧了,所以她只能臨時找這種蹩腳的藉口。
她不確定秦洛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以她對秦洛的瞭解來說,秦洛是很聰明的,這種蹩腳的藉口大概率騙不到他。
於是唐毓跟在秦洛身邊走着的時候悄悄扭頭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對上了秦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感覺到他眼神中傳達出來的調笑意味,唐毓臉色微微一紅,隨即又移開目光,隨口道:“你喝了多少酒?渾身都是酒味。”
“還好吧,也沒喝多少,總之沒喝多。”
“她們沒灌你?”
“灌了,但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
唐毓的確知道秦洛的酒量很好,但具體有多好也不太確定,總覺得他就算酒量再好也得有個限度。
平時三五個朋友聚會大家一起喝點酒肯定沒問題,無論喝得再多,秦洛都肯定是最後還能保持清醒的那一個。
但今天的場合畢竟不同,秦洛一口氣請了文藝部一百多個學生,哪怕只有半數人挨個兒敬他酒,這都是五十多杯,更別說還有和秦洛同桌的那些人,唐毓用腳指頭猜都能猜到那肯定是一羣女人,而且八成是從頭到尾都在拉着秦洛喝酒。
唐毓在學生會待了這麼久,深知其中一些學生的品性,她倒也不是刻意看地那些學生,而是知道她們在很多時候很會抓住機會。
秦洛在文藝部的那些學生眼裡,那就是渾身散發着金光的香餑餑,是個人都想着上去啃一口。
唐毓倒是相信秦洛的爲人,但不相信那羣如狼似虎的女同學……好在看秦洛現在的狀態,八成也是沒出什麼事,所以唐毓心裡還是鬆了口氣。
不過饒是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你名聲在外,那些學生裡想要抱你大腿的不在少數,爲此甚至可能會做出一些很……離譜的事情,這種事不發生還好,一旦發生了就有可能引起不小的麻煩,你還是多注意一些好。”
秦洛光是看唐毓剛纔那猶豫的模樣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了,但聽到她這麼說卻沒直接回應,而是笑着反問了一句:“你怕她們把我灌多瞭然後拉我去開房?”
唐毓:“……”
雖然知道秦洛能意會到自己的意思,但他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唐毓還是有點兒語塞。
甭管外在看上去多麼的端莊大氣,但說白了她也只是個21歲的女生,話說的這麼直白也是會發臊的。
不過唐毓最大的優點就是面對困難從不退避,秦洛既然都這麼直接了,那她就算心裡發臊,面上也依然表現的大氣,直言道:“不要覺得這是什麼小事,真要是發生那種事,一旦你之後沒能順她們的意,那她們就肯定會報復你。”
頓了頓,她又繼續補充道:“去年學校裡就發生過類似的事,只不過男主角是音樂學院的老師,學校爲了不把事情鬧大,讓參與其中的三個女生全部保研,而那男老師卻被開除了……總的來說,他其實還是個受害者,我不希望你也遇到這種麻煩事。”
秦洛一邊聽着一邊點頭,有關唐毓說的這件事他也曾有所耳聞,當時是音樂學院的一個長相帥氣且頗有才華的男老師和同院系的三個女生混在了一起,她們先後和那男老師開了房,最後一起整了個imp,男老師當時已經喝得神志不清了,但事後卻有視頻流傳出來,那視頻是誰拍的自然不言而喻。
秦洛今天遇到的那些小女生其實看上去都挺不錯,活潑的、妖嬈的、嫵媚的、可愛的,但女人是天生的戲子,尤其是她們的接近還帶有一定的目的性,所以你很難判斷那些笑語晏晏的小姑娘心裡到底揣着什麼主意。
秦洛對此早就心有提防,但他卻並不怎麼在意,否則若是連一羣小姑娘都收拾不了,他以後還創個什麼業,直接找塊豆腐創死算了。
尤其他很清楚一點,那就是是她們有求於自己,而自己這邊雖然也需要她們作爲新鮮血液來給自己的川頁計劃築基,但她們並非是不可取代的,所以這種事情裡面秦洛是很有主動權的。
只要一直把魚餌放着,那她們就會老老實實的挨釣——當然了,前提是秦洛不會一個不小心連桿子帶魚一起掉魚塘裡,否則那樂子可就大了。
當然了,秦洛清楚歸清楚,但唐毓能夠爲這些細節性的事情特意跑來找自己,他心裡還是很受用的。
於是他似笑非笑的問了一句:“你就是因爲擔心這個,所以才特意跑來接我?”
唐毓張了張嘴,隨即有些心虛的說道:“都說了是湊巧遇到的。”
秦洛莞爾一笑:“是專門來接我的也好,是湊巧也罷,總之我還是很感謝你的……嗯,有你跟在我的身邊一起往前走,我心裡踏實多了。”
兩人現在就是並肩而行一起往學校走去,但唐毓很清楚他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你心裡有數就好,”唐毓眼簾低垂,過了一會兒又輕聲說了一句:“雖然這是你在爲自己做事,但畢竟也和我的未來息息相關,我可是把我的一輩子都壓在你身上了,當然要多關心你一點。”
唐毓這番話算是有感而發,而且也算是承認了自己這趟過來就是專門來接秦洛的。
只是等說完之後過了幾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這番話有多曖昧。
什麼“和我的未來息息相關”、“什麼把一輩子都壓在你身上了”……雖然就事實來看確實如此,但措辭方面難免有些微妙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唐毓的心跳就有點加快,她扭頭看向秦洛,像是想要解釋一下,結果一扭頭就又和秦洛的視線對上了。
和剛纔的調笑不同,秦洛現在的眼神顯得有些微妙,乍一看有些迷濛,但其中又似乎蘊含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知爲何,當對上這雙深邃的眼睛時,唐毓感覺自己的心跳更快了,連臉蛋也跟着有些發燙——如果現在能照鏡子的話,應該會發現臉蛋已經紅了一片吧?
唐毓本能的想要開口解釋一下,但秦洛卻突然朝她伸出右手。
這個動作讓唐毓有些奇怪:“怎麼了?”
秦洛微笑道:“不是要抓住未來嗎?”
唐毓:“……”
她目光復雜的看着秦洛,嘴巴一張一閉,欲言又止的樣子持續了許久。
直到十多秒後,她看到秦洛的身體突然晃了一下,就像是喝多酒的人有點維持不住正常的站姿。
唐毓見狀下意識的握住秦洛的手,隨後身體也靠了過去。
而也是身體貼到這種程度,唐毓才能清晰的感覺到秦洛身上的酒味有多濃——雖說剛纔隔着一點距離也能嗅到很濃的酒味,但秦洛剛纔表現得太平常了,所以她也沒覺得秦洛喝多。
可看到他剛纔那突然一晃,在嗅着他周身繚繞的幾乎能讓不會喝酒的人聞一會兒就發暈的酒氣,唐毓才知道他今天這是有點兒喝多了。
“真是的,喝多了就喝多了,直接說讓我扶你一下也沒什麼,搞這些花裡胡哨的……”
唐毓一邊攙扶着秦洛一邊開口熟絡,心裡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莫名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鬆口氣,是因爲她知道秦洛朝她伸手不是有某種微妙的含義,而是因爲他喝多了有點站不穩了。
至於患得患失……也是同樣的原因。
“唉,還是有點兒高估自己了,那羣女人喝起酒來都不要命的,還好我跑得快。”
秦洛順勢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靠在唐毓懷裡,樂呵呵的迴應道。
而等一句話說完,他又低頭看向唐毓那緊緊握着自己的手。
唐毓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便笑着說了一句:“只是看你喝多了所以扶你一下,你別多想啊。”
“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覺得……你可以換個名字。”
“換什麼?”
“剎那。”
“……這什麼怪名字?”
“回頭你問問流年就知道了。”
“……”
兩人一路回到學校,在踏進學校大門的時候就又默契的分開了。
這一路上,唐毓心裡其實還有疑問,比如她今天湊巧看到的《創世之聲》的新一期節目,姚妍妍在上面沒有再唱秦洛的歌。
雖然也知道這是理所當然的,但她還是想和秦洛聊起這個話題……只是直到最後,她也沒有再問,並且心裡也想着,以後不再和秦洛聊有關姚妍妍的話題了。
待到男女宿舍樓所處的路口互相道別後,唐毓慢悠悠的朝着女生宿舍樓走去,心裡還在納悶兒秦洛剛纔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爲什麼突然說要我改名字?還是改剎那這麼個名字?而且爲什麼流年會知道原因?
是因爲這個名字和某個動漫的角色有關?
如果是的話,那這又代表着什麼呢……臭弟弟剛纔看着像是喝多了,結果進學校分開的時候走的四平八穩,鬼知道是真的喝多了還是在演戲……嘖,臭弟弟好煩啊……
唐毓本就是個愛多想的人,眼下被秦洛剛纔那一系列的迷惑操作搞得有點心煩意亂,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快了許多。
待回到女生宿舍606室的時候,她看到自己的三個舍友都還沒睡。
並不寬敞的屋子被暖色燈光映照的顯出幾分溫馨,許珂依靠在牀頭,手裡捧着一本美食書籍。
這是在成了秦洛的保姆之後養成的愛好,暑假期間她最大的喜悅就是研究出了新的菜品,等秦洛吃了之後給出她一句誇獎。
只是如今她已經不再是秦洛的保姆了,卻依然在看美食書,也不知道是爲了些什麼。
“回來啦?”
聽到開門聲,正在看書的許珂開口招呼了一聲。
唐毓正在心裡琢磨那些亂七八糟的,聽到聲音後只是隨口應了一句,接着看向楚流年那邊——這位老二刺螈正在追番,她的吃貨姐姐就坐在一邊,手裡拿着一袋薯片,偶爾會給妹妹投食一片,但大部分都是進了自己的嘴巴。
餵食順序依次是——妹妹一片,姐姐一片,姐姐一片,姐姐一片。
等到楚流年半天沒吃到,擡手伸進袋子裡的時候,發現裡面已經空了。
“呀!楚似錦你怎麼全吃了!”
“哪有全吃掉,不是也給你吃了好多嘛。”
“你只給我吃了一片好不好!”
“那也是給了呀!”
眼看着姐妹倆又要日常互懟,唐毓連忙開口說道:“流年,我問你個問題。”
正要和吃貨姐姐決一勝負的楚流年,聞言回過頭來:“什麼問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