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人有兩顆心
“小洛，你和沈芳認識嗎？她剛纔怎麼主動過來和你打招呼啊？”
秦母有些興奮的詢問道，作爲沈芳多年的粉絲，她今天最期待的就是能聽到沈芳的現場演唱了。
而剛纔在她和秦父偷偷觀察秦洛的時候，居然看到沈芳主動過來找秦洛打招呼，這讓她怎能不激動？
“算是有點交情吧，我給她寫了首歌，”秦洛隨口答道。
此話一出，秦母頓時有些呆住了。
一旁的秦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驚訝道：“你媽之前看的那個綜藝節目裡沈芳唱的那首歌真是伱寫的？”
秦洛聞言點了點頭，老兩口見狀，皆是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秦洛，眼神像是重新認識了這個兒子一樣。
秦母忍不住問道：“你以前也沒學過唱歌寫歌啊，怎麼突然變這麼厲害了？”
老秦若有所思的說道：“八成是爲了追小姑娘，我當初追你的時候不就是靠着苦練吉他，一舉從你那兩百個追求者裡殺出來的麼。”
他說完之後，擺出了一個甚是驕傲的表情，以此換來了秦母的一個白眼。
而秦洛則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父親一眼，輕笑道：“您說得對。”
“呃……還真是？”老秦有點意外，他剛纔就是隨口一說。
秦母則是皺了皺眉，終於問出了那個藏在心裡半天的問題：“小洛，剛纔在女生宿舍樓那邊，我們看到你和一個小姑娘的合照，她是不是……就是你在停車場的時候說要介紹給我們的那個女孩兒？”
“你們看到了？”秦洛隨口一問，接着緩緩說道：“她啊……”
他話沒說完，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在一邊響起。
“叔叔阿姨好。”
兩人下意識的扭頭看去，一眼就認出了這就是在照片裡和秦洛顧盼生輝的女孩兒，表情一時間都顯得有些微妙。
老秦假裝不知道她，試探性的問道：“你好，請問你是？”
許珂微微一笑：“我叫許珂，是唐毓她們的舍友，是秦洛的……”
她故意沒把話說完，而是一邊說着一邊看向秦洛，似乎是想要讓他來親口確認兩人的關係。
而秦洛也很快意識到了她的想法，微笑着說道：“普通朋友。”
那簡單四個字，讓許珂臉上的微笑一下子顯得有些僵硬了。
老兩口也是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然後禮貌的和許珂打了聲招呼，接着便給他們留了個二人空間。
而他們前腳剛走，許珂後腳便對秦洛發出了質問。
“你爲什麼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她瞪着秦洛，明亮的眸子裡凸顯出幾分不滿。
秦洛表情不變，笑吟吟的反問她：“這不是你說的麼？”
“我……”許珂一時有些語塞，卻還是梗着脖子辯駁道：“我之前那是爲了應付我媽媽，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她不想讓我談戀愛，所以纔會和你說那些的，你不是也不想惹她生氣，所以之前才表現成那樣的嗎？”
“嗯，你說的都對。”
秦洛點了點頭，然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這隨意的表現和敷衍的迴應，這讓許珂顯得愈發不滿了。
可秦洛卻完全不在意她的反應，甚至是把她當成了空氣一樣，自顧自喝酒的同時也沒再去看許珂一眼。
許珂見狀，心裡就莫名有點發慌，同時也確定了自己之前察覺到他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並非是錯覺。
他是真的有點不對勁，明明臉上自始至終都帶着和平日裡一樣溫和的笑容，可不知爲何，許珂卻無法從那笑容中感受到絲毫的溫暖。
他像是戴了一張面具，那面具精緻絕倫，沒有絲毫的瑕疵，可那翹起的嘴角卻透不出絲毫笑意，深邃的眸子裡也彷彿沒有任何感情。
他彷彿正在出演某部戲劇的主人公，演技或許很好，但卻又時時給人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許珂盯着秦洛看了一會兒，只感覺心中那種發慌的感覺變得愈發明顯起來。
於是她不由自主的抿了抿脣，低着頭輕聲道：“對不起，我知道你可能是因爲我之前沒有承認我們的關係而生氣了，但那是因爲我媽媽在啊，我也是爲了我們好才那樣說的。”
“因爲一些原因，我媽媽從很久以前就對男人很排斥，也不想讓我談戀愛，之前我把那些照片放到宿舍裡被她發現了，她爲此生了好大的氣。”
“我爲了安撫她，只能表示要和你劃清界限，而且……而且我也答應我媽媽了，大學畢業之前是不能談戀愛的，所以秦洛，你再給我點時間好嗎？”
“暫時我們就先這樣相處着，等到大學畢業之後，我一定會說服我媽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許珂儘量將自己的姿態放低，想要以此來讓秦洛變成平時的那個笑起來很溫柔、看着她時眼中總是蘊含情意的秦洛。
因爲在她想來，秦洛是因爲剛纔母親說的那些話而生氣了，換句話說就是發小脾氣了。
許珂不想真的就這樣和秦洛一刀兩斷，雖然母親之前說的那些話很有道理，自己對秦洛的情意可能是感動多一些，但起碼許珂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並不討厭秦洛。
如果真的要在這個世界上尋找一個相伴一生的人，那她希望那個人就是秦洛，所以她不希望秦洛生氣。
而秦洛在聽完她的話後久久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許珂見狀皺了皺眉，她從小到大都沒有怎麼去哄過一個人，爲了他人而降低姿態的情況更是少見。
如今她都這樣去安撫秦洛了，秦洛卻依然將她視爲空氣，這讓她心中的不滿愈演愈烈。
而正當她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秦洛卻突然起身，邁開步子朝着大禮堂的出入口方向走去。
許珂愣了一下，下意識問道：“你幹嘛去？”
秦洛沒有開口，默不作聲的自顧自往前走去。
許珂連忙跟在身後，她皺着眉看着秦洛的側臉，實在搞不懂他現在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直到兩人來到室外，秦洛站在屋檐下，目光眺望遠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雨已經下的沒有剛纔那麼大了，空中的烏雲依然厚重，但依稀可以看到雲層中透出的幾分光彩。
細雨淅淅瀝瀝，不斷地敲打在溼潤的地面上。
情緒反反覆覆，隨着雨聲一起敲打着秦洛的心緒。
他突然問道：“今天怎麼不問我喜不喜歡你了？”
許珂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給問的愣了一下，過了幾秒才說道：“這個問題等我們表演的時候就要問你了啊，前些天我們不是還調整過那些問題了麼，我把這個問題讓妍妍負責了。”
她說話的時候還在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秦洛，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說這個。
秦洛沉吟了一下，他幽深的瞳孔中倒映出濛濛細雨，嘴巴開合間發出輕柔的聲音。
“有時候我也很好奇，你對我的心意到底是喜歡，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你總是問我到底喜不喜歡你，我每次給出的都是不一樣的答案，也從沒有正面迴應過你，但其實我心裡早有答案。”
“許珂，你可以告訴我嗎，你到底是因爲喜歡我纔想要得到答案，還是……單純的想要得到答案，才表現出對我的喜歡？”
說完，秦洛轉過頭看向許珂。
他不知何時已經收斂了笑容，表情變得和眼神如出一轍，宛如一汪死水般安靜，但偏偏那幽深的眸子中卻又彷彿閃爍着某種異樣的色彩。
面對他的問題和視線，不知怎麼的，許珂感覺心裡突然有些打鼓。
她明明親口承認過自己喜歡秦洛，可母親在宿舍裡說過的那些話卻不斷迴盪在她的耳邊，這讓她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去回答秦洛。
心虛、慌亂、茫然……種種情緒匯聚在許珂心頭，她終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心虛的迴應道：“你覺得呢？你以前有見過我對其他男人那樣過嗎？這難道還不能表明我對你的心意嗎？”
說完，她強忍着那種心虛，用清冷的眸子直視秦洛的眼睛，像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表現出自己的堅定。
而秦洛則是靜靜的看了她幾秒，隨即潸然一笑，收回目光。
有那麼一瞬間，許珂看到他眼睛裡有什麼東西似乎徹底消失了。
“你笑什麼？”許珂問他。
秦洛搖了搖頭，再開口時，臉上又多出了那抹毫無溫度的“笑容”。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一句話。”
“什麼話？”
“還記得之前我們看的那場電影嗎？裡面有句臺詞是這樣的——人有兩顆心，一顆是貪心，一顆是不甘心。”
聽到這話，許珂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口水，不知爲何，她現在突然有種想要扭頭就走的衝動。
於是她低着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先進去了，否則被我媽媽看到的話她又要生氣了，等下的表演你放心，我媽媽答應我會讓我們一起演完的，今天之後，只要我媽媽不在，我們還可以像之前那樣相處，等到兩年之後……”
焦慮的心讓許珂沒能把話說完，轉過身便要離開。
然而她剛走了兩步，耳邊便又突然傳來秦洛的聲音。
“放心吧。”
“？”
許珂腳步一頓，下意識的朝秦洛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與此同時，一道明亮的閃電劃破天際。
秦洛背對着她，緩緩說道：“這會是一場，完美的演出。”
“轟！”
隨着秦洛的話音落下，轟然雷聲驟然炸起，驚得整個天地都是爲之一陣。
許珂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下意識的抱住雙臂，只感覺心臟突然間跳得很快。
慌亂和畏懼的情緒在心頭滋生，她不知道這是因爲秦洛剛纔那句意味莫名的話，還是因爲這突然響起的雷聲。
她只知道，自己現在不想再繼續呆在這裡，於是她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大禮堂。
“譁——”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將地面拍的生生作響，濺起一層白濛濛的水霧。
秦洛立於大禮堂門前，他的身後是幽靜的走廊，廊道的盡頭是熙熙攘攘和繁花似錦，人們喜笑嫣然、推杯換盞，共同交織成一篇繁華的繪卷。
他的面前是狂風暴雨，滾滾悶雷於烏雲中匯聚，銀色的電弧宛若蛛網一般交織於天際，隨後帶起一陣陣響天徹地的雷鳴。
幽靜的走廊將它們分隔兩地，秦洛立於其中，周身的一切盡顯孤寂。
恍然間，秦洛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四個多月前的某一天。
那時突然響起在腦海中的系統提示音讓他驚喜，可如今想來，那其實是一聲命中註定的槍鳴。
時至如今，那顆子彈正中他的眉心。
“給。”
一個寬厚的聲音突然響起。
秦洛尋聲看去，隨後與父親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父子倆面無表情、默然對視，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卻又好像說了千言萬語。
隨後，秦洛沉默着接過酒杯，將裡面的酒水一飲而盡，長長的嘆了口氣。
“真苦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