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根忽視了李參謀的話,方展再次命令道,聽到他的命令,衆人遲疑着相互張望,只有老鄧毫不猶豫地舉起自己的步槍。
“我看誰敢。”李參謀顯然動了真怒,舉起輕機槍對向方展,雙方的衝突似乎一觸即發。
“隊長,我覺得,殺老百姓有點......”燕威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在沉吟了好久後,終於站出來說道。
“怎麼?你也認爲他們是老百姓?”方展笑着問道,笑容詭異。
“嗯,咱們是堂堂中國的軍人,不是濫殺無辜的小鬼子,要是殺老百姓的話,那我們和小鬼子有啥區別啊?”既然說出了口,燕威索性繼續說道。
“我提議,舉手表決,如果大家都同意你的命令,我沒意見。現在,同意方展命令的舉手。”還沒等方展開口,李參謀再次插嘴道。
聽到他的話,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遲疑着到底要不要舉手,只有老鄧,堅決而凝重地舉手表示了自己的意見。
“同意我意見的舉手。”見此情景,李參謀長出口氣,再次說道。
顯然與燕威有着相同想法的人大有人在,在見到燕威舉手後,其他幾個人雖然臉色難看,但是都低頭舉起手來。
“你看着辦吧。”見此情景,李參謀放下手中的機槍,轉頭對方展說道。
“撤!”臉上不帶一絲表情的方展,大聲命令道。
一路上的沉默讓人感到分外的壓抑,經過了之前的事情,大家相互之間似乎都升起了一絲膈膜,偶爾對視的眼神中也多了一點點的防備和擔心。而就在這種氣氛中,隊伍迅速進入到另外一個村莊的地域。
這一次,面對與之前規模相似的村莊,方展並沒有再次下達包圍的命令,相反,看着頭頂上懸掛在正中間的太陽,他卻出人意料地下達了休息的命令。
在敵人眼皮下休息,這跟送死有什麼區別,聽到方展的命令,衆人驚異地互相看了看,最終知趣地沒有開口詢問。
熱食不能弄了,離敵人這麼近,能做的只有嚼嚼餅乾喝點水,而負責警衛的猴子幾乎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不遠處的人來人往的平民身上。
可即便是眼前如此緊張的休息時間,也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更緊張的情況再次出現了。
一隊穿着打扮完全和正規軍無異的敵軍士兵很快出現在村子中央,所有居民都被士兵們推拉着聚集到了村中央的空地上,緊接着,一串串的點名聲和搜查開始在村子裡響起,原本寧靜的氣氛頓時被一陣雞飛狗跳所打破。
“哼,看看吧,這就是你們口中的平民,我們離開只有不到一個小時,敵人就尾隨到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你們口口聲聲說要放過的那些平民,連一分鐘都沒耽擱就把我們出賣了。這是戰爭,不是慈悲的修道院,我們是士兵,雖然不是劊子手,可是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看着圍攏在自己周圍,神色木然的手下們,方展憤怒地說道。
在證據面前,衆人都沒有出言反駁,此刻大家對於自己安危的擔憂更勝於對別人品行的評論。
隊長方展似乎要強調一下自己的正確性一般,雖然在如此危險的地方紮營,卻並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
看着衆人忐忑的樣子,他彷彿很享受一般獨自坐在一旁的大樹下微笑着,一直到李參謀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走過去時,他才收攏微笑轉向對方。
“你想幹什麼?捍衛你指揮官的權威嗎?”見對方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李參謀劈頭蓋臉地問道。
“我本身就具有權威,並不需要捍衛。我只是想讓這些慈悲在心的佛祖們知道,他們對敵人的慈悲,就是對自己的罪惡。看看那些敵人,他們就是我們大發慈悲的後果!”
方展語氣平靜地說道。
“希望你真的是這樣想,如果真的是這樣,即便你獨斷獨行,我也同樣執行你的命令,我只擔心的是,你在任務中摻雜個人感情。”聽到方展的回答,李參謀再次說道。
“摻雜個人感情?你覺得我會那麼卑鄙嗎?我可不會利用工作的便利謀求自己的私利。”方展立刻嘲諷着反擊道。
“都給我閉嘴,這裡是什麼地方!”就在兩人再次要糾纏到一起的時候,老鄧忽然站起身來,插進兩人之間,低沉着嗓音制止道。
“大吹,注意警戒......你覺得你們這樣有意思嗎?堂堂大老爺們,你說說你們做過什麼讓自己讓父母讓國家自豪的事情?叫喊幾聲裝個爺們相,哭着喊着權利啊,機會啊什麼的,有意思嗎?一個個裝得跟戲臺上的小白臉似的,哪個娘們要真喜歡上你們這樣的,我看纔夠糟糕的呢。告訴你們倆,我不管你們肩上掛的槓槓還是星星有多少,在這裡,任何阻擋任務的人,我都不會放在眼裡。”老鄧吩咐了一下大吹後,嚴厲地批評道。
沉默再次降臨,就如同之前的一樣,雖然有預兆,但是卻仍然不受大家的歡迎。除了潛伏在草叢裡密切關注着敵人舉動的大吹外,衆人在這沉默中都覺得分外的尷尬。
“全體都有,向後轉,強急行軍。”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方展那絲毫不變的口令聲,聽到命令,衆人紛紛整理好自己的揹包,小跑着向來路的方展返回。
燕威覺得這一切像一出鬧劇,可是鬧在哪裡他自己卻不知道。看着走在隊伍最後面的老鄧,燕威故意放慢了腳步,準備過去搭訕。
“咋?”看出了燕威的意思,老鄧把厚厚的眼皮一擡,低聲問道。
“隊長,李參謀怎麼回事啊?”聽到老鄧搭訕,燕威立刻小聲問道。
“爲個娘們,能有什麼大事。”老鄧鄙夷地向走在隊伍中間的兩人看了一眼,隨後說道。
“李參謀搶人家的媳婦了?”燕威再次追問道。
“你個小孩子家家的,卵毛還沒長齊呢,問這幹啥?”聽到燕威的詢問,老鄧立刻生氣地呵斥道。被呵斥的燕威臉一紅,低頭加快腳步甩掉了老鄧,追上了前面的大吹。
“地雷!”還沒等衆人有所反應,老鄧低喊了一聲,跳到一邊,小心地觀察起四周。
地雷,確實是地雷,順着老鄧所指的地點,燕威清晰地看到掩映在草皮下的一枚閃動着輕微金屬光澤的拉環,拉環上一根絆索牢牢地栓在上面,另外一端則被緊緊地系在樹幹上。
“小心不要碰!”聽到有地雷,猴子第一個衝過來要看個究竟,見到猴子走過來,老鄧立刻撲上去,一把將對方放倒,同時口中大聲對其他人提醒道。
“砰!”就在此時,槍聲響了。
戰爭總是要有犧牲的,對於有幸沒上戰場的人來說,犧牲不過是報紙中被報道的數字,或者是些百分比以及某些用紅顏色代表的圈圈點點,可是對於前線的士兵們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流血與付出。
無論是作戰後那一串串並不冗長的字符,還是總結報告上下發的成疊的證書和勳章,其實,人們刻意迴避的是,他們所代表的含義——每一個數字都是一條曾經鮮活的生命。
對方用的是與老鄧極其相似的狙擊手段,必經之路上的地雷,以及遠處那精準的一槍。
子彈打中了老鄧,不過不是要害,在撲倒猴子的同時,老鄧同時將自己的要害閃出對方的瞄準具,子彈僅僅在他的大腿上劃出一道口子,可即便如此,殷紅的鮮血仍然在瞬間浸溼了老鄧的軍褲。
“燕威你留下,其他人,立刻撤退,槍聲會把敵人的大部隊引來,你們快點撤!”從猴子身上爬下來,老鄧不歇氣地向其他人說道。
聽到他的話,方展和李參謀本能地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大吹尖兵,其他人,立刻脫離戰鬥。”在方展的吩咐下,其餘人紛紛轉頭向另外一個方向大步走去!
“記得,我們會在b點休整三十分鐘,最多也只能等你們三十分鐘。”走在隊伍最尾巴的方展,忽然一把拉過燕威說道。聽到方展的囑託,燕威默默地點了點頭,隨後抓起手中的衝鋒槍,一頭倒在老鄧的身邊。
“沒人,那小子恐怕打一槍就換地方了。”見燕威來到身邊,拿着望遠鏡四下觀察的老鄧立刻小聲說道。
“走了?”燕威反問道。
“不怕走了,就怕沒走,隊長離開時鬧那麼大動靜,都沒見這小子現身,恐怕是沒走,他恐怕在等着我們呢。”老鄧憂心忡忡地說道。
“我把你留下,你有啥想法不?”感覺到自己的話可能會給燕威帶來負擔,老鄧再次開口道。
“沒啥想法。”燕威奇怪地反詰道。
“沒啥?如果等下有事的話,記得,不用幫我收屍,只要幫我把上衣口袋裡的包拿回去就成。”老鄧表情嚴肅地說道。
“沒那麼嚴重吧?對方人很多嗎?”看着老鄧嚴肅的表情,燕威立刻緊張地追問道。
老鄧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幽幽地說道。
“人多不多的倒在其次,問題是這次恐怕碰上硬茬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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