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回 嵐楓……

驀地!畫面中已經奄奄一息的他,憑空消失了!

午澤驚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可僅瞬間,一個年輕的男子,便又憑空出現在了那株楓樹下,他爬起身子,向水中照去……

午澤心如刀絞,這便是他去魔域用一魄換回的東西,他的年輕容顏與不知多少年的壽命……

他還是每天都去樹下,可是精神卻越來越不好,神情也越來越抑鬱,午澤知道,他已經開始承受那失了天衝一魄的困苦。

他的記憶似是越來越不好了,可是,他卻仍舊記得每天都來這樹下……

有一天的情景,簡直生生的撕裂了午澤的心,她看到他解開了衣襟,咬牙在他自己的肩頭,刻上了一個字,他痛苦萬分,似是不止想將那個字刻到身體上,而是刻在心上……

他刻完後,躺在樹下吶吶低語:“這樣,我可還會忘了你……”

堅持了兩百多年,他的容顏依舊,形容卻越來越枯槁,身上的衣服也越來越邋遢,顯然是生活越來越窘迫……

他開始整日的待在樹下發呆,再不曾吹響笛子,連掏出那鶴骨笛與珍珠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他開始沒日沒夜的待在那樹下,直到有一日,一個神色慈祥的老道,帶他離開了,然後便再沒回來……

隨着房門的一聲巨響,午澤滿面淚痕的衝了出來,向滿面愕然的衆人掃了掃,顫聲問道:“嵐楓呢?”

還是卿蘇反應敏捷,擡指指了指門外:“好像在澤畔……”

午澤瞬間便消失在了房中,唯剩衆人面面相覷。

綠靈嘆然,擡步到了她的房中,將梳妝檯上的銅鏡收了起來。

青尋心情糟糕透頂,神色異常憂鬱的面對着澤面,好久都沒動一下。

忽的,他微微皺眉,可還不等轉身呢,午澤便從藍光中現身,死死的從後面抱住了他,痛哭失聲。

青尋神思大亂,用力掙扎着要轉身:“澤,你這是……”

還不等他話問完呢,午澤鬆開抱着他的雙臂,擡手便向他一側肩頭的衣衫扯去。

青尋還在驚愕中呢,她看着那個殷紅如拳頭大小的字,便又趴在他的懷裡再次痛哭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你怎會知道我肩頭上有刻字?你是不是……”青尋抱着她連聲問道。

午澤一驚,趕忙平復自己的心緒,胡亂的把眼淚向他的衣衫上一擦,仰臉歉疚的說道:“對不起,我方纔在房中說那些話,其實就是想氣氣你,我……我還以爲你一氣之下,真的走了呢……”

“是不是鴉公公和綠靈告訴了我肩頭有刻字?”青尋一掃方纔的恐懼、傷心,緊緊的抱住了她。

午澤趴在他的懷裡,無言的點了點頭,她的淚水再次決堤,可卻不敢出聲,怕他再生疑。

“你真的不怪我了嗎?不怪我當年非得入道,傷了你的心?”青尋鬆了送手臂,向她的臉上看去。

午澤爲掩飾心中痛苦,故意板起了臉:“自然還有那麼一點點怪!你說吧,準備怎麼將功折罪?”

青尋心疼的向她的臉上吻了一下,歉疚的柔聲說道:“以後,不管家裡的大事小情,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午澤揚眉嘟了嘟嘴:“這還差不多!我方纔跟兔子那一齣戲演的怎麼樣?是不是嚇死你了?”

青尋狠狠的將她擁入了懷中:“豈止是嚇死,你若是再晚來一步,我就從這裡跳下去了!”

“嵐楓……”

青尋心間怦然一動:“嗯……”

午澤神色複雜的笑了:“還是這麼叫你比較舒服、自然。”

青尋手一轉,那根銅笛入手,鬆開午澤,遞向了她的面前:“聽鴉公公說,這是當年我送你的,沒想到,後來還被我重鑄了一遍,還你。”

午澤幸福接過,邊細細查看,邊說道:“當年我要送你九皋鶴骨笛,你死活不肯收,說什麼無功不受祿,後來實在是受不了我的纏磨,便跟我交換了。”

青尋手上又出現了那半截兒鶴骨笛和那顆珠子,歉疚的嘆道:“可惜,不知這骨笛爲何斷了,也不知那半截兒遺失在哪裡了,在天一閣時,我還把它們當成了別人的東西,讓你那麼爲之傷心……”

午澤看着那半截骨笛,心中又是大痛,勉強笑着,拿起了那顆珠子:“你這人,可真是個守財奴,我當初送你這個珠子,是讓你換成盤纏和學費的,卻至今還留着!”

青尋也跟着笑了:“我這人最重情意,一定是當初覺得這是你送我的東西,就是餓死,也不能把它給典當了。”

午澤目光一痛,慌忙低頭,假意查看手中的銅笛:“這有思可是我的,我可收下了啊,不許再從我這裡偷走!”

青尋笑着將手裡的骨笛和珍珠收了起來,而後又惋嘆道:“你和鴉公公都說我當年很有音律天賦,可是,我卻一直對撫琴奏樂一點興趣都沒有,那清心在我這裡,簡直就只是一件法器。綠靈說,極有可能,我用音律天賦,也跟魔域做了交易……”

午澤想起他那不老的容顏,超長的壽命,已經很清楚,他跟魔域用什麼交換了什麼。她很想去找小魔頭算賬,卻又不想讓青尋再想起那段過往。

“嵐楓,你以後都不要再在意這些事情,有你陪着我就夠了,吹不吹笛子、彈不彈琴的,都無所謂,真的!”午澤滿目誠懇。

青尋還是有些不甘心:“可是,我聽鴉公公說,你當年就是在水中聽到我的笛聲,才被吸引過去的……”

午澤挑眉笑道:“他知道什麼啊,我是怕他說我膚淺,所以一直都沒跟他說實話。我是先聽到你的笛聲的,可真正吸引我的,是你的容貌。我那時才十歲而已,雖長的像是十五六歲了,可心智還停留在那麼大,根本就稀裡糊塗的什麼都不懂。”

青尋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所以說,你真正喜歡的是雪海中的青尋,而不是楓樹下的嵐楓,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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