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澤扯起笑容,由衷但又違心的衝那狐狸打了個招呼:“狐姨,你今天打扮的可真漂亮,看這衣服的顏色,看這頭飾的顏色,再看這胭脂的顏色!”
長耳在旁聞言,照着午澤的腰際便是狠狠一擰。
午澤切齒堅持着臉上的笑容,實則是比哭還難看。
“漂亮什麼啊!”九尾狐拿媚眼斜了斜長耳,假裝沒看見他的小動作,“若說漂亮,誰能比得上你阿孃,只可惜……唉……”
午澤看着她那假惺惺的點點狐狸淚,不由得暗暗一陣發笑,她此時的心中,應當正鮮花朵朵開纔是。
哎!女人吶!
“澤,天兒這麼熱,你不嫌在這裡薰得慌啊!走啦!”長耳擡袖遮面,一臉嫌惡的扯着午澤便要離開。
兩人剛走了沒兩步,身後便又傳來九尾狐那嬌滴滴的叫聲:“長耳,前些天我去蒼南村串門兒,黑兔子家的小女兒剛剛修成了人形,黑兔子託我給她尋摸個婆家,要不改天,我領你去看看吧?”
午澤低頭竊笑。
長耳瞬間便怒火中燒,一對紅眼睛已變得比那聞澤廬後園裡,正開着的幾朵紅玫瑰還鮮豔一分。
午澤忙阻住幾欲發狂的長耳,邊拉扯着他往回走,邊頭也不回的喊道:“謝謝狐姨啊!呃,等過幾天,天氣涼爽些了,菊花兒也盛開了,我再陪長耳一起去黑兔子家相親!”
九尾狐望着倉惶離去的兩人,小媚眼兒一翻,扭動着蜂腰似的腰肢,向湘澤畔走去。
“氣煞兔爺我了!你幹嘛拉着我,我今日一定要撕了那隻臭狐狸的嘴!”
午澤聞言,忽然一下子鬆開了拉着長耳的手,然後便自顧自的擡袖遮擋着毒辣的陽光,往聞澤廬方向急急走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長耳捏緊的雙拳,在顫顫發着抖。
午澤止步,淡淡然回眸,衝滿目怒火、又有些不解的兔子催促道:“你去吧,你快去把她的嘴撕了吧,我先回聞澤廬喝碗涼水,等着你凱旋歸來。”
“你……”長耳被噎的直翻上眼皮。
“長耳,人言道‘識時務者爲俊傑’。那狐狸都修出九條尾巴了,就連我,都不能輕易扯下她的一根兒狐狸毛,更何況是你了。咱們能不能幹點兒正事,別整日的只顧着爭風吃醋,你是不是想讓那饕餮來吃了你啊!”午澤斜眼嗔道。
長耳一拍腦門兒:“我都被那臭狐狸氣瘋了,連正事都給忘了。就讓那饕餮來把她活吞了吧!快走,皮膚都被這太陽烤焦了!”
沿途,兩人又找了不少的食物。東拼西湊,光是胡蘿蔔就把午澤的一側袖口壓垂了。
回到聞澤廬,午澤將衣物、銅笛一股腦兒的放入了袖袋兒中。擡眸間,她正好看到長耳收拾停當,從她那兔子窩中走了出來。
午澤望着他的樣子,忍不住扶額一陣苦嘆:“長耳,我求求你,你能正常些嗎?咱們這是出逃,而不是去出遊!你打着油紙傘遮陽,持着團扇扇涼,這些先都不說,可你幹嘛要穿我的衣服啊!我成日的真是跟你操碎了心!”
“出逃怎麼了?出逃就不能出逃的有情趣些嗎?我才整日的跟你操碎了心呢,生活一點兒新意都沒有!我現在就替你將來的夫君感到擔憂,娶了你這樣的一個木頭,日子可咋過啊!”長耳臉上的嘆息之色,竟比午澤還重。
兩人一路鬥嘴,出了聞澤廬後,便先去了一里外的一處山坡上。
一到那青草悠悠的土丘前,午澤便放聲大嚎:“我的個親孃啊!你知不知道阿爹他有多過分吶!你若是在,他哪敢這麼對女兒!今晚上,你怎麼着也得抽點空兒,給他老人家拖個夢,好好訓斥一下,也好給你可憐的寶貝女兒出口氣啊!”
長耳在旁撐着油紙傘,悠哉的搖着手裡的扇子,乜斜着眼看着午澤,在那裡乾嚎不掉淚。
在聽到午澤最後的一句話時,他那兔子眼中忽然紅光一閃,對着墳包急急說道:“飄飄,你若是託夢,可別忘了勸勸王上,我對他……”
話還未說完,午澤袖子一揮,一連串的橙色東西,便向長耳腦袋上霹靂啪啦砸落。
胡蘿蔔的劍雨,橙橙一片,煞是好看!
“真是沒家教!怎能如此糟蹋糧食!”長耳揉着腦袋,彎腰向地上的胡蘿蔔一一撿去。
長耳一邊檢,一邊把蘿蔔向自己的衣袖裡胡亂塞,午澤瞅着他,心念一動,湊過去,扯過他的衣袖,一陣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