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蘭花,我倒是想,今天是除夕,大過年的,都講究個全家團圓,我在自己這個小院裡,度過一個晚上,明天再打擾鄉親們吧。(.)”大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一邊進了院子,又進入小屋,把兩個籃子放到竈臺上。
蘭花一聽,立刻道:“神仙,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大家是在過年時求個團圓,可你是誰啊,你是神仙啊,大家都說你是福星呢,家家戶戶的,每年過年,都要迎財神進家,那些個財神誰也看不見,你可是看得見摸得着的活神仙呢,誰不想搶到家裡去呢,這不,你還沒到呢,這幾天村裡就開始爭上了,都想把你請到家裡過年。”
大帥聽了,又是一翻感慨。鄉親們已經認定自己是活神仙,可自己不過就是來自於21世紀的大學生啊!自己要真的是神仙就好了,當一個名副其實的神仙,不光自己逍遙,而且爲民造福,那纔是愜意之人生呢。可是,自己這輩子,能當上真正的神仙嗎?
他這裡正感慨着,黃帥本已在大門外邊不遠處的水灣邊等着呢,它聽到大帥的動靜,立刻跑了進來,先是用頭拱大帥的腿,接着兩條後腿直立,兩條前腿扒住大帥的上衣,非要和大帥來個親密。
大帥伸出兩手,親呢地撫摸黃帥的頭,臉,拍拍它的腦門,道:“哈,黃帥,這一次,我可是給你帶好吃的來了。”一揚手,手中便出現一聽上好的名牌狗罐頭,大帥讓蘭花打開,給黃帥過年。
黃帥長得更健壯了,分明一個狗健將。
大帥又一揚手,院子裡出現一大堆東西,都是過年吃的喝的,還有鞭炮之類,大帥在回老家之前,給自己父母同學親友準備東西時,也給桃源的鄉親們準備了一份,存放在腕上乾坤裡。
桃源與自己的老家不同,在老家憑空出物,自然不行,而在桃源裡,鄉親們對這活神仙憑空出物,已經習以爲常了。
“神仙你又給大家謀福利了,我這就去通知大家來拿吧。”蘭花道。
蘭花剛要出門,哪知鄉親們早已聽到大帥的小院裡有動靜,便知道是神仙回來了,紛紛跑了來,不一刻就站了一當院子。
鄉親們歡天喜地地分完過年物品,便爭相拉大帥到家裡過年,大帥渾身上下,都是又拉又拽的手了。
趙村長見狀,對大家道:“你們都別爭了,我看這樣吧,讓大帥神仙到每家喝一杯慶年酒,以此給大家祈福,如何?”
衆人一聽,這主意不錯,這才鬆開搶大帥的手。
由趙村長、王老頭、錢老頭、楊萬能、趙大仙陪着劉大帥,挨家去喝慶年酒。
碧水灣村共有82戶,挨家喝下來,就是82杯,就是真神仙,也會醉倒的。好在碧水灣村的村民喝的是自家釀造的米酒,這種酒的酒精度數不高,也就和啤酒差不多,有的人家要喝大帥帶來的茅臺,大帥說這白酒是給鄉親們喝的,自己就喜歡喝米酒。
一路喝下來,儘管趙村長給控制着量,每家只喝一小杯,可82杯是多少,喝得大帥臉色漲紅,肚子鼓鼓的,可他心裡高興,這哪裡是酒,分明是感情,是鄉親們的崇敬之情,信任之情,依賴之情,愛戴之情,喝在肚子裡,自然熱熱乎乎地。大帥一邊喝着,一邊暗下決心,今後一定要對得起碧水灣村的村民們這份濃濃的感情。
碧水灣……要讓它逐步成爲天下最美的山村!
男女老少尊敬我劉大帥爲神仙,那我就當好這個爲村民謀福利的神仙吧,相信我劉大帥有這個能力,哇卡卡。
82戶啊,又不光是喝酒,進了每家,總要說幾句話吧,特別是有的特別崇拜神仙的人家,見了大帥,全家人倒地便拜,這可吃不消!大帥趕緊上前止住,這樣家家戶戶一折騰,到喝完了慶年酒,正好到了午夜12點,也就是新舊年交替之時。
大帥把從21世紀帶來的花炮支放在村過靠近水灣的一塊平地上,點燃,隨着轟轟隆隆的連珠炮響,禮花彈飛向天空,映紅了周邊的大山,映紅了整個村莊,映紅了一大片水灣,映紅了村民們一張張幸福的笑臉。
不知綻開在高空的禮花炮,這座孤島上的其他村莊村民看到沒有,要是他們看到,一定會驚奇不已,因爲那個年代,山村裡根本沒有這麼壯觀好看的禮花炮。
放完禮花炮,興致高昂的村民們並沒有散去,仍然圍着大帥這個年輕的小神仙,希望從他身上繼續沾些好運氣。
楊萬能這人主意多,見人們不走,乾脆帶上幾個小夥子,從玉米秸垛上搬來一捆捆玉米秸,放在剛纔燃放鞭炮的地方,點燃,沖天的篝火激起了村民們更大的情緒,紛紛圍着火堆喝酒啊,跳舞啊,唱歌啊,一直鬧到兩三點鐘方罷休。
蘭花早早地就給大帥整理好了牀鋪,牀單換上了新的,還在牀頭櫃上擺了一大盤自家做的小點心,大帥這時早已暈暈乎乎地,進了屋子,倒在牀上便睡。
蘭花看着大帥睡得如此香甜,心裡也甜甜的,順手給他掖好被角,悄悄退去。
……
俗話說,夏天累死牛,冬天閒死驢,說的是農村到了冬季,沒什麼活了,人和牲畜,都進入休閒狀態。
到了冬天,農民們,除了下山趕集會友,就是一個字:玩。
大人們有大人們的玩法,孩子們有孩子們的玩法。
那個年代,沒有麻將,但農村有“推牌九”,這種用竹子做的東西,樣子和麻將差不多,搓在桌上,也是嘩啦啦響。
不過,“推牌九”,一般是男人推。四人一桌,一推就是一夜,甚至白天也推。
到了上世紀80年代,上邊對這些傳統娛樂項目管得不那麼嚴了,可按上邊的規定,賭博也是不行的,不過像碧水灣這樣的偏遠山村,山高皇帝遠,村民們自由度更大。三五個村民聚在一起泡上一壺茶,一邊抽着旱菸,一邊興致勃勃地推起來。有的推,有的看,自得其樂。
女人們,一般不玩推牌九,她們喜歡鬥“黑牌”,這是一種長條牌,寬度比撲克牌小得多,看上去像個小書籤,一大把牌拿在手裡,也沒多少東西。
碧水灣村裡的這種玩法,也是帶輸贏的,但是,農民們手中沒幾個錢,想玩大的也玩不起來,每次輸贏,只是二分、五分錢,放到21世紀,這真是笑談了。
大人們玩這些,孩子們也有自己的項目。有的打撲克,但是更多的,是進行室外遊戲。而且是農村土遊戲。
打尜,就是土遊戲的一種。
打尜又稱“打耳”、“打嘎嘎”,是中國廣大鄉村非常普及的一項健身娛樂遊戲,是從我國古代的擊壤活動演變而來的一項古老的遊戲。
打尜活動多在農閒的春冬兩季,參加者以青少年居多。尜是由一截二十公分左右長,三公分左右粗的木棍削尖兩頭而成,它的配套玩具叫做“耳棒”,是由一段半米長、一把粗的木棍削制而成。
過大年,正是玩興十足之時,碧水灣村的少年們呼朋喚友,雀躍村頭,玩起打尜遊戲。
劉大帥在少年時代,在自己的家鄉玩過這種遊戲,在桃源裡重溫少年時代生活,自然非常感興趣了。再說,正好放鬆下,回到都市裡,又要緊張忙乎啊。
大帥一覺睡到七點多,吃了蘭花包的餃子,聽到外面夥伴們呼喚打尜,便出得家門,只見少年們都玩得顧不上吃飯了,有的把飯碗丟在牆根上。
打尜是一項對陣競技遊戲,可以二人遊戲,也可以多人分班遊戲。遊戲開始前,講好遊戲規則,再從一個開闊平地上用“耳棒”畫好“城”。根據能力大小,畫“小城”或畫“大城”。持“耳棒”者揮棒猛擊尜尖,尜飛起之後,接着揮舞“耳棒”擊打蹦在空中的尜,把尜打出十幾米或幾十米以外。也有打出百米以外的!
可別小看農村這個遊戲,打尜競爭非常激烈,有時候一場遊戲競爭四五個小時還不能結束,從村裡打到村外,從早晨打到中午,家中老人喊吃飯,滿村找不到人。由於打尜非常消耗體能,遊戲幾個小時後,雙方都累得滿頭大汗。遊戲激烈時,如果有一方體力不支,提出認輸,則要接收對方的懲罰。如果不服輸,則遊戲繼續進行。
因此,遠遠地,劉大帥就聽到呼喝聲:“誰輸誰喝尿!”
劉大帥趕到的時候,這場競爭正進入白熱化。
一方,是錢保生和錢多多兄妹倆,帶領幾個充滿活性的少年,站在西方。
一方,是王小丫和王二子,也帶領幾個少年,站在東方。
王小丫平時最討厭王二子了,也不知道,今天爲何就和王二子結盟了。
劉大帥暗自分析,王小丫可能是出於王二子會耍賴這個考慮吧。
王小丫聯合王二子,可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和錢保生兄妹比起來,處於劣勢。錢保生兄妹倆的陣營裡,有個女大力士高翠翠,村裡人都叫她大洋馬,因爲她長得人高馬大,身大力不虧,打起尜來,一人頂三人都不在話下。
“錢多多,這一盤,你們輸了!承認吧,不要耍賴皮了!”王小丫大叫,聲音把樹上的麻雀都嚇跑了。
聽見王小丫尖聲高叫,錢多多也叫道:“誰耍賴皮了?你們打得不合規矩!好吧好吧,算你們贏了這一盤,三比二!”
看來,剛纔這一盤,有爭議,錢多多在咄咄*人的王小丫面前,讓了她一盤。
而且,從錢多多鎮定自若的表情來看,她們總盤數還領先。
劉大帥見這陣勢,當即作出決定,自己這身份,還是當個旁觀者,坐山觀虎鬥吧。
今天的比賽規則,很簡單,每方每盤出三人,每人各打三棒,也就是每方打九棒,最後,看誰把尜打得距離最遠,誰就是勝方。
王小丫一副盛氣凌人的派頭,她仗着人多啊,採取輪番上陣的車輪戰術,想把錢多多拖垮。
打尜是很累的遊戲,不斷地掄胳膊,胳膊要發酸發麻木的,還要跑位,就是誰把尜打出去,誰負責把尜揀回來。
錢多多沒王小丫那麼張揚,卻也成竹在胸的樣子。她手下戰將中有一個能頂三人的大洋馬啊。
第六盤開始了。
王小丫這邊,上陣的是王二子、王樹申、郭鐵三人,都是男的。
錢多多這邊,上陣的是錢保生、高翠翠、劉俊芬三人,兩男一女。
按剛纔排好的輪次,這一次是王小丫這邊的人先出場。因爲到了關鍵時刻,王小丫特意派王二子上場,不管怎麼說,王二子這傢伙,有股蠻勁。和人摔交,除了怕大洋馬高翠翠之外,他誰了不怕。
王二子搖頭晃腚地上陣了。他今天格外振作,腦袋上的破帽子,一個帽耳向上豎着,一個帽耳向下耷拉着,手裡掂着個特大木棒,其勢洶洶地走到陣前。他今天就是來勁啊,一來,向來看不起他的王小丫,主動和他聯盟,二來,高翠翠總是讓他“看瓜”,他心中實在惱恨。此刻高翠翠就在錢多多那一邊,非要贏了她,讓她當衆喝“尿”,報那一瓜之仇。
王二子彎腰把地上的尜擺到他認爲好擊打的狀態。
雙方的人沒一個出聲的,都屏氣靜心,目光全部集中在王二子手中的木棒和地上的尜上。
畢竟,這一盤太關鍵了。
王小丫要是打贏這一盤,就是三比三了,打到這個份上,錢多多的人少,已經捉襟見肘了。再比下去,體力佔絕對優勢的王小丫,就勝利在望了。
而錢多多這一方,要是再勝一盤,按事先約好的四打三勝的規則,就贏定了。
“二子你使點勁!”王小丫突然大叫了一句,聲音裡,難掩她心中的緊張。
王二子擡頭,自豪地瞅了王小丫一眼,農村人一般不用點頭之類的動作來表示,而是晃晃手中的大木棒,意思是“看我這一棒的威力吧。”
打尜,這種傳統娛樂項目,現在不多見了。這裡寫這麼一個情節,讓大家瞭解一下,另外,這場遊戲,還意外地引出一個重要角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