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路浩然就臉癱了。
林明本來話就不多,倆人一路沉默着,林明終於磨到了家。
回到房裡,林明燒了水,倒暖壺裡一半,剩下一半倒洗腳盆裡給路浩然洗腳。
路浩然脫了鞋子,就開始泡腳,此時心情才微微好起來。
路浩然說:“你說你今天說那個什麼話,你不是找準了拆我臺的嘛?
林明沒說話,進到臥室給路浩然收拾牀鋪。
現在天氣冷起來了,暖氣還有等上半個月,林明把自己的被子從房裡拿出來。
這兩天都是林明晚上拿出東西在外面打地鋪,早上再收拾了。
路浩然泡夠了,拿布擦了腳,趿拉這拖鞋進了臥室。
門打開着,路浩然半躺在牀上,無聊的要命。
外屋林明就着路浩然剩的水,繼續洗着。
洗的這個讓路浩然彆扭,路浩然在房裡說:“林明,你怎麼這麼小氣啊,我那個是走了一天的腳。”
林明回過頭來無害的笑了笑。
路浩然鬱悶的翻了個身。
夜裡路浩然要上廁所,摸黑起來,開了燈,走到外屋,看見林明拳曲在沙發上。
路浩然隱隱有點不高興,再躺下的時候,路浩然就想他自己睡的說個大牀,要不讓林明進來。
可路浩然馬上又想到林明就是跟那個前男朋友在這打炮的!
路浩然噁心了,噁心的結果是一晚上沒睡好,久違的失眠又找到他了。
第二天路浩然成了路熊貓,頂倆黑眼圈。
林明慢條斯理的準備了早餐,吃了後,林明告訴路浩然他想去找中介。
路浩然吃了一驚,“你找那個做什麼?”
林明說:“工作,杜梅那一時間也幫不了什麼……”
路浩然默默的吃飯。
吃好了,林明穿鞋正準備出去呢。
路浩然就跟了過去。
林明奇怪的看路浩然一眼,路浩然說:“走吧,我他媽不能總吃的你吧?”
林明笑了下,這次沒騎車。
林明腿徹底羅圈了,走路姿勢那個難看。
路浩然在路上調侃他,“你還去山上嘛?”
林明說:“有機會還想去。”
路浩然哼了聲。
林明依舊微笑着:“其實生活是一種過程,只要結果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路浩然心說,就他媽被大風颳成那樣還過程呢。
終於到了中介,中介的人居然認識林明。
路浩然在他們的話頭聽出來了,原來林明商場的工作就是他們給找的。
這次林明連帶着給路浩然介紹了介紹。
那個中介的是個中年女的。
把林明悄悄拉到一邊,小聲說:“林明,你拿我開刷呢吧,這是個找工作的人嘛?”
林明看了路浩然一眼,路浩然正坐在中介的正中的一張椅子裡,腿搖晃着,怎麼看怎麼不耐煩的樣子。
林明抱歉的笑了笑。
做中介的人都油鍋裡撈出來的,路浩然往眼前一站就跟過掃描儀似的,“這個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那個做派姿勢,準是錢慣出來的……還小時候沒怎麼管教過……林明,你怎麼跟這人交上朋友了,才認識的吧?”
做中介的不八卦的也少。
林明只好說:“他有點難處,我想幫幫他。”
那個女人笑了,“其實有上好的事能給他做,一天五六千都小意思,你知道現在男公關多難找嘛,你這個朋友牌兒這麼亮……”
林明忙叉開話題說:“您看着吧,有合適的通知我。”
交了二百,林明帶路浩然就走了。
路浩然能感覺到這個林明忽然不高興了,雖然林明也沒吼也沒叫,但路浩然就能感覺到。
路浩然在過馬路的時候問林明,“你怎麼了?剛跟你說什麼,你這麼生氣?”
林明搖頭說:“沒什麼。”
路浩然撇嘴說:“你還有心事啊。”
倆人順便到菜市場採購了點東西,路浩然算看出這個林明斤斤計較的地方了,路浩然調侃着林明:“你不說人過的就是過程嘛,你幹嗎還要一毛一毛跟人侃價啊?”
路浩然說話的時候,倆人正往上走,路浩然比林明走的快一點。
樓道很窄,路浩然碰到個人,路浩然一擡頭就對上了那個人的眼睛。
路浩然本能的覺得這個人很眼熟,但一時間又不知道在哪見過,直到林明走上來。
林明說:“啊,你來了?”
那人說:“恩,我來拿點東西。”
林明走上前利索的打開門,從那時候起路浩然就覺得那個人在盯着自己看。
林明請那個人進去。
那人進去後說:“你現在過的不錯啊,挺滋潤。”
林明點頭說:“還好。”
那人瞟了眼路浩然,路浩然那個噁心,真想把這個玩意抽出去。
林明客氣的請那人坐,然後到臥室翻出一個紙盒子,盒子裡都是些領帶夾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些東西平時路浩然連看都看不上眼,路浩然現在已經想起這個人是誰了,心說就這點破爛還值得跑一趟拿啊。
那人點了點東西,見沒少就站起來往外走,走到門口,回過頭來,對還坐在椅子上的路浩然說:“你別以爲他喜歡你,他這個喜歡的從來只有他自己,他…………”
林明砰一下把門關上。
關的太用力,把椅子上的路浩然都嚇了一跳。
路浩然看向這個難得發脾氣的林明,林明臉上依舊一團和氣。
路浩然忍不住說:“我靠,你他媽就沒個正常點的面部表情嘛?”
林明哦了聲,提了那些纔買來的東西,到廚房鼓搗去了。
路浩然沒事就躺在牀上補覺。
睡到一半怎麼都睡不着了,路浩然難得好心情的打量這個跟貧民窟似的房子。
牀頭擺了些書,都是白給路浩然都不看的貨色,一本紅樓夢都快翻爛了。
路浩然沒意思的坐起來,跑到廚房,林明居然還在那收拾呢。
路浩然蹲在林明身邊看林明在那忙來忙去。
林明擡頭看了眼路浩然,徐徐叨叨的開始說話,無非是中介要價太黑,什麼物價漲的太快,飯都要吃不上了,等等的沒營養的話。
廚房本就不亮,路浩然又是一覺睡到傍晚的,趕上天還有點陰。
光線一點點弱下去,最後的光線打在林明的光頭上,此時林明的光頭已經長出點毛來,光線一弱就跟爬了一圈螞蟻似的。
林明的眼睛沒有任何光澤,黯淡的平靜着,薄薄的嘴脣一動一動,那些沒有意義的話,一點點傾瀉出來。
路浩然忽然生出種奇怪的感覺,這個林明需要的只是一個聽客,他根本沒有在意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誰,他只是在斷斷續續的說着自己想說的話,至於自己是否聽了,是否在意了,他都不在乎。
林明坐在小馬紮上擇菜,就跟個小老頭似的。
路浩然不滿意的一腳把身邊的垃圾桶踢倒,跑到客廳。
林明奇怪的看着路浩然出去,拿了掃把把那些垃圾重新裝進去。
吃飯的時候沉悶無比,前途依舊渺茫,誰也不知道胡王八蛋還有什麼動作,路浩然一想起來就是覺得悶,悶的整個人胸口都沉甸甸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路浩然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付,對林明說:“天冷了,別在地上睡了,一起擠吧。”
林明正在鋪地鋪的手頓了下,露出笑容,收拾了東西,爬到牀上。
關了燈,空氣有點悶熱,不知道爲什麼的路浩然覺得手腳有點不知道怎麼擺放,他心說,姥姥的,我還怕他耍流氓不成,我他媽就是個流氓!!
林明在夜裡睜着眼,也睡不着。
路浩然聽見林明翻身的聲音,就問:“你怎麼也失眠了?”
林明重新翻過來說:“恩,有點……其實我是在想他……”
路浩然知道林明說的是誰,忍不住諷刺他,“你他媽下賤不下賤,他不結婚了嘛?”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不能動。”
路浩然伸手推林明一把,“我他媽把你推下去,你個沒出息樣!你是男人嘛?”
林明搖頭說:“你不知道……他人其實挺好的……”
路浩然眉毛都能夾住根筆了,“好個屁!他那個叫好啊,連個破領帶夾都往回拿,我他媽分手還大把大把撒錢呢,我就夠畜生的了,他比我還要加個更字,我告訴你,他不是什麼好鳥。”
林明停頓了下,才接話,“他這個人出身挺苦的,他能混到現在不容易,我不能因爲自己毀了他,再說是我對不起他的。”
路浩然眉頭都打結了,“你他媽怎麼對不起他了?”
林明沉默了會兒,忽然說:“路浩然,你這個人是不挺沒心沒肺的?”
路浩然啊了聲說:“是啊,怎麼了,你說這個幹嘛?”
林明在夜裡笑了下,“沒什麼,我只是確認下,我怕我說出來,你會不舒服………”
路浩然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半坐起來,“林明,你說什麼呢?”
林明睜着一雙大眼睛,在黑夜裡說,:“我家有遺傳的心臟病,我上大學的時候才發現了……我父母都沒事,但我奶奶是心臟病死的,不知道怎麼就遺傳到我身上了……我小時候上體育課,跑長跑就會喘不上氣來,一激動也會喘不上氣來,到大學的時候,實在忍不住了,我就揹着家裡去醫院檢查,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自己不能太激動,我學下棋,我種花草,我養魚都是爲了讓自己靜下來,可從我知道這個病起,我就怕自己一個人待着,我怕我犯病的時候,都沒個人陪就過去了……他說我找他就是爲了能有個人陪着自己,其實我是真的喜歡他……”
路浩然半天沒吭聲,林明奇怪的轉過臉去。
路浩然打開燈,一瞬間,房內恍如白晝。
路浩然一臉青紫,揪住林明的脖領子,“你他媽知道這個病,怎麼還不去治!?”
林明一臉無奈,“我問過醫生,我這個手術做下來,怎麼也要花上十萬,這還是我上大學時候的價,現在物價這麼上漲……我更是做不起了,我父母又離婚了,我找誰要都不好……”
路浩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看着林明,他覺得自己就跟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棍子一樣,他咬牙切齒的問:“你他媽收留我,就是爲了找個人陪你是吧?!”
林明猶豫了下,終於是點了點頭,可能覺得有點過分,忍不住又補充道:“我知道跟一個隨時要死的人住在一起,是有點彆扭……但我想你這個人,大概不會在乎……而且我也是真心想幫你……”
路浩然想也不想,一個大耳光子就抽了過去,抽的林明臉當下就腫了,連着嘴裡的牙都活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有點那個……狗血……
也許還有點雷……
猶豫了好久還是按原先的思路寫吧……結局會是好的,過程會是曲折的……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