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頭搗如蒜,“當真,當真。”
“那就先用膳,然後喝藥!”他輕輕一笑,“我先回醫帳了!”
我噎住,無語。
慢慢鬆開手,“還在打麼?”
這都一日一夜了啊。
他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桑師傅已發過話了。你今日便歇着,不許再來!”
我默然的點了點頭。
只見歸離走出兩步,忽又走了回來,將冰涼的一物輕輕塞入我手中,低聲道,“他已經用不着了。”
看着手中的香囊——我忽地落下淚來。
就這般,暗族一直對土國陣地攻擊了兩個月了,而且還在不停的進攻。
靠着木國陣地和火國陣地的支援,柳明一直沒有動用後備的兵力,就這般苦苦支撐着。
後方又調了一批醫師和醫護過來。
我們的壓力頓時大大的減輕了。
我沒有像之前那般每班必到,可還是在戰前放半碗血,拿給我的新醫護交給桑長老。
我知道是不夠的,可我也沒有辦法。
歸離的臉色日漸難看。
儘管每日都是幾碗補血藥,我還是漸漸蒼白和消瘦下來。
原來老愛跟着我的舊醫護,到後來已經不肯替我送血了。
他說每次送去,桑長老都是罵他一頓。
我只好找我的新醫護替我送。
這個醫護不愛說話,是個面目平凡身材瘦高的年輕男子。
可我一見他便心生好感。
桑長老讓我們一號醫帳的醫師每人多挑一名跟班醫護,我便挑了他。
他做事很乾淨利落,只是不愛說話。
可是我喜歡同他說。
小土傷好後又返回了營地。
他歡天喜地,我卻很擔心。
看着我的新醫護,我嘆氣,“小土的功力並不高,只是箭術好……”
他沉默着替我整理藥箱,不說話。
再嘆一口氣,我也不說話了。
第三個月了,暗族還在對土國陣地發起猛攻。
來往兵士臉色全是疲憊,醫師醫護臉上也是疲倦。
可是,大家都沒有抱怨,只是咬牙堅持。
五鶴還未回來。
唯一慶幸的是,輕柳和軒夜十天半月總會過來一次。
有了香囊,不必怕熱了。
這夜,我蜷在輕柳懷中,幽幽嘆氣。
“別想那麼多,睡吧。”輕柳輕輕在我背上拍了拍,“你只管顧好自己,你看你——”
他凝視我的臉,眼裡是滿滿的心疼卻也無奈,“莫要放那麼多血,補藥喝再多,也補不過來的。”
我貼緊他,“我如今已經三天才放一次,也只有半碗。”復又低聲,“輕柳,我現在都有些不敢去醫帳了。”
想起那些未能得到救治的傷員,我覺得自己無形中好似等同於兇手一般。
這是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我想讓自己擺脫這種想法,可是卻無法擺脫。
他嘆了嘆,柔聲道,“明日歸川長老便會過來同桑長老研究方子,或能找到法子。”
我搖了搖頭,不說話。
桑長老想用少量的血做藥引,製出成藥來解黑色的冰寒毒。
想法是好,可是研製一種新藥豈是那麼容易的。
心中一嘆,再嘆。
我如今擔心的不只是這個,還有他們兩月多前商討的那個計劃。
這幾次我看他們的神色,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我除了腦子裡有一些他們所不知的現代知識,對於其他的東西,對於戰爭和大是大非的謀略,我基本是一竅不通。
對於這場戰爭,他們心裡是有盤算的。
對於暗族的意圖,估計輕柳心中也有想法。
不想告訴我,是不想讓我擔心。
我看不懂這些,可我瞭解他們。
那個計劃,他們說的是真話。
若是真的到了他們預計的狀況,他們會去實施的。
他們不僅僅是我的愛人,也是五國的皇子郡王,大家族的繼承人,他們有他們作爲男人的擔當和責任!
我不得不憂心忡忡。
因爲到了那一天,我找不到理由去阻攔他們。
他們不是拴在女人腰帶上的男人。
他們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
他們可以拋棄地位權力,但是是絕不會拋棄榮譽和責任!
我的心揪成了一團。
我愛他們。
可正因爲我愛他們,我不能用我的愛束縛他們。
輕柳靜靜的看這面上神色變幻,輕輕一嘆,第一次沒有解釋也沒有安慰。
他了解我,如同我瞭解他們。
何必多言……
第二日,輕柳又回了木國陣地。
我沒有去醫帳,而是去了歸離他們的帳篷。
只有紫祈一個人帶着七七,在玩七七的玩具人偶。
瞥了我一眼,“你來幹嘛?”
這表情?這語氣?
我氣結。
可畢竟是有求於人,我只得按下心中那三分不滿,笑嘻嘻道,“來看看你啊——這麼久一直忙着,也沒顧得上照顧你。”
他斜睨我,嘿嘿一笑,“我如今可沒吃你的飯,不用付什麼伙食費吧?”
我語塞了。
只聽他又悠悠道,“你這笨女人是爲你那幾個男人來的,當我我不知麼?”
我揉了揉鼻子,不說話。
他把人偶丟回給七七,“你家那幾個男人還不錯!比你這笨女人強多了!尤其是那個輕柳——這次暗族的打算,他恐怕一早就識穿了。”
這傢伙!我就知道這附近的一切都躲不過他。
還好這幾次和輕柳軒夜睡覺的時候沒做什麼舉動——要不準得被他撿了便宜去。
“暗族究竟是什麼打算?”我忍不住問。
他擡了擡眼,“你男人都不告訴你,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反正,也只得那一條路,你知道不知道也只能接受。”笑了笑,“不過,你想要攔住他們也不是沒辦法。”
我咬了咬脣,搖頭,“我不能。”
“所以你來找我,想讓我幫你探查暗族的老巢?”他冷冷一笑,“你只顧你的男人,倒願意犧牲我!”
默默的低頭,心中赧然,小聲道,“我真是沒辦法了。”
“沒辦法?”他驀地擡頭,“你爲什麼不問你身邊的那個——”
“不行!”我打斷他,有些泄氣的,“你不願意就算了,他——不行的。”
我連與他相認都不敢,如何還能問他這樣的問題?
他沒有主動與我相認,便是怕給我帶來麻煩,也未必沒有這樣的擔心。
他如今肯在我身邊,我已經很高興了,那還敢冒風險把他逼走!
他看着我,好似嘆了口氣,“你那‘奼女功’爲什麼不練了?你看你現在這幅樣子,我外甥女的身體被你折騰成什麼樣兒?”
我無精打采的,“這個功法一練,‘香飄十里’——這裡全是醫師,誰都知道我練的是‘奼女功’了。太丟人了,我不練。“
只聽他嗤笑一聲,“你身體裡有靈力,只需練功時用靈力布上一層,擋人擋不住,這香氣還怕擋不住嗎?”
眨了眨眼,“紫夢沒教過我。”
他翻了個白眼,“她當然不會想到教你。你這點靈氣也就只能擋擋氣味兒什麼的,教你也沒什麼用。”
我還是沒什麼精神,看他一眼,“你想教我就教,不想教,我就走了。”
瞪我一眼,他磨牙道,“口訣很簡單,你練功前先念一遍,靈氣便會在你身邊形成一個罩子,香味兒便出不去了!”說着,嚴肅的看着我,“你現在的靈力再生系統已經很脆弱了,這個‘奼女功’很不錯,如果你不想身體廢掉,一定要堅持練!”
我點了點頭,他念出一句發音古怪的口訣。
等我重複了三遍,他才點頭。
有點惋惜的看着我,“你學靈術倒是有天賦,可惜你不是我們天波星的人。”
翻了個白眼,我懶洋洋道,“幸好不是!不自由毋寧死!”
他一噎,恨恨的看着我,“好歹我剛剛還幫了你!你這地球女人怎麼過河拆橋!”
我蹲下摸着七七,“你是心疼你外甥女的身體,又不是真心幫我!我不需要感恩吧。”
七七擡頭,看着我們,“喵嗚——”
嘿嘿一笑,我看下他,“七七都說是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他語塞的看七七一眼,“它是你兒子,自然幫你說話了!”
抱起七七,在它腦門上親了一口,我站起來,“你要真心想幫我,就幫我解決一個問題——”看着他防備的樣子,我笑了笑。
剛纔也沒想起來,七七這一打岔我倒想起來了,“放心——不會違揹你的原則。我只是想問問我的血爲什麼能剋制冰寒毒?有什麼辦法可以提高效果?我現在一碗血——大概兩百毫升吧,只能製出二十顆藥,解二十次毒。如果用鮮血,大約六七毫升,可以解一個人的毒。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提高功效?”
他走到他的榻上一躺,看向我,“你的血能解毒,能幫那個暗族改變體質,都是因爲漓紫的身體裡有靈力。”
我明白了。
不是我的血裡有什麼物質,而是靈力在起作用。
靈力纔是真正的藥引!
我沉默了。
忽然,他朝我拋出一個黑黑的小東西,“只有這一顆了,以後不許再朝我要!”
接住,定睛一看,我瞪大了眼,激動難言,結巴道,“這是,能量,能量晶石……”
只聽他懶懶道,“你有三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