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無語的看我一眼,我歉意朝他笑了笑,“非月,不關土皇陛下的事——”
“不關?”非月鳳目一挑,“若不是我們找了來,只怕這兩日一過,你就又跑了。我們幾人的事,何曾瞞過他?知而不報,不找他算賬找誰!”
柳明無奈一笑,“漓紫有長輩在此,我豈能擅專?”
“長輩?”非月似笑非笑的看紫祁一眼,聲調卻有些怪。
輕柳即刻擡眸盯了他一眼,他垂眸笑了笑,挑了挑眉,停住了口。
輕柳這纔看向柳明,“今日我們就不去了——反正明日也都會知道,其他的,無妨了。”
柳明微微沉吟片刻後,也就明白了,頷了頷首,“也好,那你們今日就都宿在此處吧——這裡清靜些,你們也好說話。”
他們幾人對視一眼後,輕柳點了點頭,“那就有勞陛下了。”
柳明笑了笑,又看了我一眼,我還他一個微笑,他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待柳明離開後,輕柳站了起來。
走到紫祁面前,深深一稽,“多謝!”
紫祁垂了垂眸,“我幫的是她——你不用謝我的。”
輕柳看我一眼,意味深長道,“來日方長,自然是需要謝的。”
紫祁深深的看他一眼,垂了垂眼瞼,“即便你不謝,我也自會盡力。”
輕柳淡淡一笑,直視他,“那便更要謝了。”頓了頓,“再則,小恆也要勞煩你多費心照應了。”
紫祁挑了挑眉,“小恆可是記在我名下的,我自然不會讓人欺負了他去。”
輕柳笑了笑,沒有接話。
其他三人一直看着他們二人對話,不時挑眉對視一眼。
眼裡都是明白的神色。
我自然也知道他們話裡話外的意思——微微一笑,不語。
紫祁又懶懶的瞟了非月一眼,“你不記恨我麼?我可是準備給你施法後就帶這丫頭回去的。”
輕柳垂眸輕笑,“即便你給我施了那法術——”頓住,偏頭看向我,語氣篤定,“她也不會同你回去的。”
紫祁一噎,擡眼朝我看來。
我縮了縮脖子,躲開了他的視線。
只聽他朝我用鼻子哼了一聲,卻沒有開口質問我,想必也是看出了輕柳說的是真話。
正好此刻兩個侍女送了早膳過來。
非月讓她們把早膳擺到了內間的桌上。
那兩個侍女大概是得了柳明瞭吩咐,見到這一大幫顯赫的人,並未露出任何的驚異之色。
只低眉順眼的將早膳擺好後,行了個禮就退下了。
我乾笑兩聲,“大家都餓了吧,咱們一邊吃,一邊聊——怎麼樣?”
輕柳輕聲一笑,先坐了下來。
紫祁跟着也坐下了。
我笑了笑,下牀穿鞋襪。
軒夜過來牽我,看着他閃亮的眼睛,溫暖的笑容,心裡頓時柔軟,將手放入他掌心,粗粗的繭子傳遞過來溫暖的氣息。
桌子不算太多,六個人坐着微微有些擠。
軒夜便朝我身邊挪了挪,然後伸出左手攬住我。
垂眸笑了笑,給他夾了一塊燻肉。
擡起眼,卻發現對面的非月看着軒夜挑眉,“你這小子倒會鑽空子。”
軒夜看着他,嘿嘿一笑,“我都認了你說的是對的——自然該照着做纔是。”
非月輕哼,“你行啊!小子。”
“嘿嘿,”軒夜看我一眼,“漓紫說過的——男人是不能說不行的。”
我咬脣一笑,又夾了一塊給非月,然後紫祁,最後是炎赫和輕柳。
紫祁夾起燻肉,慢慢咬着,瞥了一眼他們幾人,“你們打算如何?”
除了輕柳,其他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
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我眨了眨眼,最後把筷子放下,嘆口氣,“水皇那裡是發了話的,我可以去。”
非月頓時眸光一亮,脣角翹起,得意的笑了笑,然後收回目光,斯文優雅的開始喝粥。
我看向炎赫,小聲道,“我聽柳明說了,金皇同木皇都商議好了,就這幾日就要定下你同昭華公主的事——”
他打斷我,“父皇前日已經同我說了,我沒應——便是以前我都不會應,何況是如今。”說完這句停住,朝我擡了擡眉,“怎麼?你該不是不敢去見我父皇麼?”
“額——”我眨了眨眼,縮了縮,“有一點點不敢。”
非月呵的輕笑,又瞟一眼炎赫,分明是有些幸災樂禍。
炎赫瞪他一眼,哼了一聲,“昨日不過是你搶了個先——你母皇不過是沒算到我們真能找到這丫頭罷了。”
非月滿臉帶笑,也不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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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心急,”輕柳笑着搖搖頭,“明日只能提非月的事,你們二人的事,還要從長計議。若是一下子都提了,反倒不好。”
炎赫想了想後,點了點頭。
輕柳又道,“只要你父皇未強迫下旨賜婚,此事最好還是讓玉林郡王出面的好。此番我們幾人雖有功,可若是想討這個賞,只怕是不成的。昨日水皇也不過是未曾料到,否則斷不會那般容易的鬆口。”
我愣了愣,有些心虛,囁囁低聲,“那明日——水皇陛下該不會反口吧?”
輕柳看了非月一眼,笑道,“反口應是不會——”
我心裡一鬆。
如今就看這水皇這關輕鬆點,若是真還要出什麼反覆,我還真有些頂不住了。
可惜一口氣還沒鬆完,輕柳又道,“不過,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呆了呆,眨眼,“會怎樣?”
輕柳看我一眼,垂眸一笑卻是不語。
看着他笑意中的意味,我頓覺不妙。
把目光看向非月,有些擔憂的,“你母皇會爲難我麼?”
只見他勾脣一笑,“也算不得是爲難吧——我母皇好不易才養大我的這個兒子,就這樣給了你——”頓住,又瞟了一眼輕柳,然後朝我拋了個媚眼兒,“丫頭,你可不能讓我丟面子纔是!”
還是不太明白,心裡只覺得更是不妙。
我再眨眼,軒夜看我一眼,道了兩個字,“聘禮。“
我一愣,炎赫意味深長的看着我,語意悠悠,“當日你同輕柳求親的事,可是天下皆知的——我們這幾人,論身份可是誰也不比誰差。”
聘禮?
我傻住了。
看着面前的三個男人。
不由苦笑——全是高價貨啊!
兩個是皇子,還是被視爲皇位繼承人的皇子。
唯一身份稍稍低點的軒夜,卻有一個比皇帝還難搞的爺爺。
同歸離定親花了八萬金銖,還獻了師傅的兩本手書,自己還投機取巧弄了個心臟起搏術。
同輕柳定親就不用說了,過五關斬六將,差點沒剮掉我一身皮。
當時若不是有“綠藤種”這個底氣,我只怕還真是不敢。
以水皇對非月的寶貝程度之言,是絕對不是在長公主對輕柳之下的。
即便是同意了,這聘禮我拿什麼來充數?
木國求親之事早已天下皆知。
在天下人的眼裡,我算是拿木國國寶“綠藤種”把輕柳聘回來的,更別說還有諸葛連珠弩,還有答應木皇的太極拳法。
若這次我出手輕了,別說水皇面子上下不來,只怕非月——聽話聽音,方纔非月那意思也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可我如今光桿一個,拿什麼來向水皇陛下提親?
即便非月這關過了,還有一個身份不下於他的炎赫。
水皇到底跟我還有幾分香火情,可那金皇可是跟我沒半分交情的!
頓覺頭疼!
我吞了吞口水,小聲道,“能不能反悔?”
對面四道銳利的目光頓時發射過來,我顫了顫,趕緊低頭喝粥。
只覺腰間的手緊了緊,軒夜輕聲道,“漓紫,我不要聘禮——反正以後你到哪裡我就去哪裡,咱們再也不分開了。”
放下碗,轉頭看着他,我無奈的苦笑,“不是我不願給,只怕我說出聘禮兩個字,你爺爺就能把我打出來。”
軒夜噎了噎,囁囁道,“其實爺爺他也是很欣賞你的。”
“是啊——”我眸光幽怨的點點頭,“只要我不娶他的寶貝小夜,他只怕會更欣賞我。”
他滿眼溫柔的看着我,抿脣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等我和軒夜說完後,我擡頭,才發現非月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們。
我哀怨的嘆了一口氣,萬分苦逼的看着他道,“我也不是不願意給——你們個個在我心裡都比我的命還重,我還有什麼捨不得的?”
話聲一落,這幾個男人都看向了我,神色卻各自不同。
知道他們是想到了大漠裡的事,我笑了笑。
但想到眼前的困境,旋即又愁苦起來,“可我眼下實在是沒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上次運氣好,撿到了‘綠藤種’,要不我哪敢去提親啊!”頓了頓,瞥了紫祁一眼,“這次去那邊,也沒機會順點什麼東西回來——我爹能拿出來的,只怕你們父皇母皇的都看不上啊!”
聽見我的話,紫祁嘴角頓時抽了抽。
看着他,我忽的腦中一亮,笑眯眯的看着他,“舅舅大人——”
他被我笑得有些發毛,這聲“舅舅大人”一出口,更是頓時滿臉都是便秘的表情。
先是噎了噎,再臉黑了黑,最後磨了磨牙,“只要你以後別再叫這四個字,我替你解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