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信念與意志Ⅴ
“看樣子敵人的主攻方向便是我這邊了吧……”
李傕一面應付着聯軍那源源不斷的攻勢，一邊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www.//
雖然跟隨了董卓幾十年，大小戰鬥也經歷了怕是有上百次，但是直到跟隨董卓入主洛陽，李傕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統兵一方的感覺，畢竟之前的戰鬥更多的是由董卓進行總體指揮而李傕最多隻能分得一個別動隊隊長的職位，而受制於董卓手中部隊的數量，李傕分得的數量自然多不到哪裡，哪會像現在這樣，最少也是以萬作爲計量單位。
與胡軫相比，李傕可比對方有勇氣的多。不，應該說論起西涼軍中高級將校的勇氣，胡軫絕對是副班長的熱門人選，雖然在某些情況下胡軫不乏勇氣和破釜沉舟的表現，但是大多數情況下胡軫還是寧願執行一些不那麼危險的任務。
事實上很多人在背後都喜歡將胡軫稱之爲“商人”，認爲他對自己的勇氣是如此的錙銖必較，除非任務的功勞在他看來足夠付出他的勇氣，否則他絕對是思想有多遠他就能距離危險有多遠，而且因爲他獨特的身份，即使是董卓對於他的這種表現大多數時候也是無可奈何的。
不過讓李傕覺得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樣的傢伙竟然成爲了董卓軍與聯軍大決戰中的先鋒官，雖然不能對董卓的決定發出質疑，但是李傕在暗地裡還是對趙岑、李卓等人趕到不值。
當然，他同樣明白，如果不是先鋒官這樣光榮的職位，而是將他李傕現在的這個位子給了胡軫的話，即使是李傕再怎麼勇猛，打仗的時候兩隻眼睛裡也要有一隻半盯着胡軫所在的那一翼，同時心裡計算着對方什麼時候會發生崩潰以便於自己即使撤離。
好吧，實際上郭汜和李傕兩個人私底下曾經攛掇楊定在戰場上最好乾掉胡軫——如果胡軫臨陣脫逃給了楊定藉口的話。
當然，這並不僅僅是因爲胡軫缺乏足夠的戰鬥精神，更重要的是胡軫在西涼軍中的人緣差不多已經差到了臭不可聞的程度。如果說聯軍當中袁術對孫堅的斷糧行爲讓人不齒的話，那麼胡軫在西涼軍當中類似的事情早就幹過一遍又一遍——只要能幫助他搶到功勞提升他的地位或者防止他人獲得功勞地位超過他，胡軫都會或輕或重的做出相類似的事情。
是的，這是一個令人厭惡的傢伙，可是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他、楊定和段煨三人在西涼軍中的地位非常特殊，即可以算是西涼軍當中又有些遊離於董卓這個小集團，所以哪怕老董有的時候都恨得牙根直癢，但是除非胡軫做的太過分，否則老董也是無能爲力的。
胡軫觸碰過董卓的底線過麼？
答案是沒有。
由此你就明白爲什麼這麼招人恨的胡軫還能夠優哉遊哉的活到現在了吧。
好吧，李傕之所以可以在這邊優哉遊哉的思索着這些有的沒的的東西完全是因爲作爲他對手的曹操實在是有些不給力了點，以至於李傕甚至可以在戰場上走走神。
是的，雖然李傕手上的兵力不足兩萬，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將名義上擁有士兵八萬多是李傕兵力的四倍多的聯軍右翼牢牢擋住，完美的守護者董卓軍的側方安全。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歸根到底也不過是經驗豐富的李傕手中的兵力雖少，但是卻衆志成城，而經驗不足的曹操手上的兵力雖多，但是卻號令不一，各懷心思。
雖然曹操將自己的部隊佈置到了最尖端的地方，身邊則是陶謙和鮑信，按道理來說對於李傕的部隊是有着相當的衝擊力的，不過怎奈何除了曹操和鮑信這兩個官場中的年輕人熱血沸騰的衝殺，作爲最爲重要戰力的陶謙卻完全沒有拼命的意思。
前面也曾經說過，陶謙可以說是現在大漢領土上少有的幾個還對中央政權保持敬意的地方首長，雖然**性大了些，但是從他願意向中央繳納稅賦，哪怕是縮了水的稅賦在這樣的時期也算得上難能可貴了。實際上除了他之外只有三個州還繼續向中央繳納當年的各種賦稅——李書實的幷州、盧植的朔州以及劉虞的幽州。涼州作爲董卓自己的地盤就不用提了，只是以涼州的經濟情況董卓也收不上多少東西，和朔州一樣，那點錢糧董卓看着眼角只剩下抽搐了。
當然，幽州和徐州的做法相類似，雖然繳納賦稅，但是也是縮水版的，不過這也足以讓董卓“感動”不已。可以說如果不是陶謙領兵參與到了反董卓的同盟中，或許陶潛現在刺史的位置已經升格成新鮮出爐的州牧。
順便一提的是，還有一個人也表示想要向中央繳納稅賦，此人便是被董卓任命的荊州牧劉表。
當然，荊州的稅賦是進不到董卓的口袋裡的，原因自然是外有袁術佔據南陽阻斷了荊州通往京城的道路，內有孫堅的餘孽尚不安穩，所以劉表便是自己有心無力。
至於是真是假那就只有天知地知劉表自己心裡知道了。
兩頭下注的陶謙如今又怎麼可能爲了聯軍而和董卓軍死磕呢？這不就等於前功盡棄了麼。
所以別看陶謙的三萬人無論是人數上還是實力上都是右翼部隊的翹楚，但是在和李傕的部隊作戰的時候他們基本上就是在磨洋工——看上去廝殺在一起的陶謙軍和李傕所部實際上有一半的攻擊不會揮空便是被對方輕鬆格擋，輕飄飄的完全不費力氣。
更加有趣的是雙方十分有默契的打了一陣便讓前線的部隊退下換上新人繼續對抗，陶謙這邊自然人多勢衆不在乎這點輪換，可是對於李傕所部而言，與陶謙軍的戰鬥完全脫離了戰鬥的意義，反而變成了恢復的時間，而後將恢復好的士兵再調往應對曹操軍和鮑信軍的最前沿。
如果說陶謙的做法雖然讓人不齒，但是好歹這支部隊的存在有效的保護了曹操的側翼的話，那麼劉岱、橋瑁和孔融的部隊就完全是拖後腿的存在了。
尤其是橋瑁的部隊，李傕僅僅用了兩次衝鋒便讓橋瑁的部隊幾乎達到了崩潰的邊緣，以至於橋瑁身邊的鮑信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來保護對方。劉岱和孔融的部隊雖然沒有橋瑁軍表現的那麼不堪，但是卻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孔融因爲陶謙的關係總算李傕放其一碼，戰爭的烈度保證孔融沒有經歷反撲就好。劉岱的部隊則在李傕派兵衝擊了五次之後已經開始出現潰逃的跡象，如果不是李傕打算利用劉岱和橋瑁牽制曹操和鮑信的精力的話，或許這兩支諸侯的部隊乃至他們主將的腦袋已經被李傕拿在手裡當球踢了。
六個諸侯組成的右翼部隊中一個划水三個不給力拖後腿，曹操現在算是明白指揮大兵團的不易了，同時也讓他明白了在這樣的對決中士兵將領的素質顯然比人數更加的重要，同時一支能夠令行禁止的部隊顯然要比一羣不聽話的部隊對於己方更加的有用。
“可惜，如果董公能夠再給我萬人的話，我就能將這些諸侯完全吃掉！”
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由此可見李傕對他的對手是多麼的蔑視。
當然了，李傕也就是嘴裡說說罷了，即使董卓真的再給他一萬人馬李傕也絕對不可能像他所說的那樣拿下對手，畢竟爲了自身的安全，陶謙軍到時候一定要加力的，李傕現在也只不過是將將維持一個均勢而已，如果陶謙軍的三萬人認真起來……
所以說李傕實際上對於現在的局面非常滿意，只要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董卓攻破聯軍中軍，到時候他只要拿下幾個諸侯的人頭，今後在董卓軍當中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只不過李傕心情愉悅那麼也就意味着曹操此時的心情極度的糟糕了。
只不過曹操現在實在是想不出來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局——雖然划水的諸侯實際上只有一家，但是一來陶謙的兵力佔據整個右翼兵團將近二分之一的分量，更別說其他諸侯大部分的士兵都比不上一直到現在還不算太平的青徐一帶的兵卒，更別說陶謙的部隊中還有三千丹陽兵。
曹操從袁紹那裡接手右翼軍統帥這一職務的時候顯然並沒有仔細考慮好其中的利弊得失，而是有些想那些爲了食物而暴露自己的鳥兒一樣，太過於急切了點。
曹操不是沒有派人到陶謙那裡催促，可是一來陶謙的資格很老，二來他的部隊實力也很強，曹操完全沒有什麼能夠讓對方動心的籌碼，甚至在語氣上也不敢過於逼迫。
形勢比人強啊！
曹操此時此刻心中對陶謙的怨念估計可以突破天際了。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曹操的眼睛裡忽然閃過一道兇悍的光芒。
或許現在只有李書實才會對曹操眼中的這種目光而感到擔憂吧，因爲現在只有李書實才最爲清楚這隻黑皮矮子雖然平日裡或文士風流或嬉笑怒罵是個很平易近人的傢伙，但是當這個傢伙真正心狠手辣起來的時候，三國之中只怕是少有人能敵啊。
“牆頭草”陶謙怕是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