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漫漫剛要擡手敲門, 屋內傳來涼涼的聲音,“什麼事?”
“我我,我想進去和你談。”
“是關於陰靈的事麼?”
“不不不是, 是是是私人感情問題。”
“除了陰靈的事, 其他一概與我無關。”
這人性格如此南極, 都不給她靠近捂暖的機會, 這可怎麼辦呢?
簫漫漫想了一夜, 琢磨了個苦肉計。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鼻青臉腫全身掛彩的撲進青笙子的房門。
正洗漱的青笙子見她一身傷,忙扶她起來,“難道是陰靈……”
“不。” 簫漫漫逮住機會往他懷裡鑽了鑽, “一大早的我去山那頭晨練,看見峭壁上的古木上長了個可愛的小靈芝, 我本來想摘了給你煮湯的, 只怪我腿腳不利索靈芝沒摘到就滾下去了啊。”她趁機在青笙子的胸口蹭了蹭, “我疼啊。”
青笙子原地僵着,被她揩了會油水, 才悶悶的問:“然後呢?”
簫漫漫立馬從兜裡掏出一盒子藥膏塞到他手裡,“給我上藥。” 說着抹着眼淚趴到牀上去,“這幾天拜託你好好照顧我,我爲了給你採靈芝差點殘廢了啊。”
青笙子捏着藥膏走到牀邊,居高臨下打量趴在牀上一直哎呦亂叫的她, 最後彎個腰把藥膏放到牀頭邊, “男女授受不親, 你找別人上藥吧。”
簫漫漫立馬翻個身拉住他, “可是這山上除了你沒別人啊, 沒關係,你別把當女人, 你把我當成母豬。”
青笙子轉過頭,“我不給女人上藥,也不會給母豬上藥。”
簫漫漫識趣的從牀上滾下來,拿了藥膏一瘸一拐往外走,早上她確實找了個有點陡峭的小坡往下滾,沒想到滾到一半剎不住了,一路軲轆着就到坡底,不料這如假包換的一身傷換取不來對方一點同情。
她推開門時還在思考,難道是臉的問題,青笙子嫌棄她長的不夠好看?
剛要關門,青笙子喊住她,“等下。”
她受寵若驚的轉頭,滿眼的粉星星。
“我們身兼不同的使命,不可能有所謂的情感交集,你莫動不該動的念頭。”
簫漫漫心碎一地的回到自己的房間,也沒給自己上藥,傷口大多在背上,夠不着。
剛要攢着情緒哭一會她舅舅帶了好幾個靈異大師來。
其中一個她見過,平城咖啡廳內向她打聽畫靈的西裝男,她記得叫山野。
這會他不穿西裝了,套着寬大的灰袍子,腰間繫着粗腰帶。三個同樣裝扮的年輕人管一個上了年紀的叫師父,幾個人圍着半山腰的宅子逛了一圈,只剩青笙子的房間未曾觀光。
簫泉山瞅着外甥女的臉,“山神揍你了?”
“呵呵呵呵……我自己揍的自己。”
山野剛要推門查看,青笙子大大方方走出來,對着屋門外的四人說:“各位辛苦了,一路從平城跟蹤到樊梨山來。”
簫泉山本來是拜託樊梨古鎮上一個看風水的老店找點大師來看看邪,不成想這幾個人貌似認識。
“你們……跟蹤……怎麼回事?” 他問。
山野笑笑,“誤會,我們確實幾日前跟這位山神打過照面,不料被山神誤會爲跟蹤,其實我們這次纔來樊梨山是爲了玩樂,多年前我跟師父及師弟們曾來此一遊,也一直記掛着樊梨山的山水,這次前來不過是故地重遊。”
青笙子微不可察的笑笑,“那你們好好故地重遊,我喜清靜,不要來打擾我。”
四位大師就灰溜溜的走了。
簫泉山一臉懵懂的追上去,壓低聲音問:“我說你們就這麼走了?我花了那麼多錢請你們……那位到底是不是真山神啊。”
“真的。” 簫漫漫遙遙聽見這一句。
她望望青笙子,“他們幾個都是陰陽師?真如你所說一路從平城跟我們到樊梨山?還有他們怎麼說你是真山神呢?”
青笙子眸光一沉,“那幾位來者不善,那位年長者道行不低,其餘都是泛泛之輩。”
說完就去地陰門探查,簫漫漫一瘸一拐追上去,“你還沒說他們爲什麼承認你是山神呢?”
“因爲打不過我,只能說謊了。”
“……“
三更半夜,簫漫漫躺牀上聽到隔壁門開的動靜,她火速套上衣服忍着疼衝出去,衝快要走出院門的青笙子喊:“你要去哪兒?”
青笙子回身,“古鎮。”
簫漫漫跑近點,望望當頭的大月亮,“三更半夜跑那幹嘛?再說這個點連個進城的車都沒有。”
“你回去睡吧。” 青笙子說完走出院門。
簫漫漫怯怯的問:“我可以跟你去麼?”
青笙子回頭看她,“你的傷?”
“不要緊不要緊,我身子骨特別好,從小壯的跟小牛似的,早好了。”又隨便擺出幾個招式,疼得呲牙咧嘴。
青笙子笑笑,伸出手來,“過來,抓緊我。”
簫漫漫夢遊似的剛抓到他袖子,倆人嗖的一下子變沒了,反應過來已經到了樊梨古鎮的河套邊。
她翻着白眼想,這纔是真的神仙啊,她這個簫氏掌門後人算個屁啊。
簫漫漫沿着古城河逛了會,買了幾個最大的蓮花燈,再找個人煙最稀少的上游放河燈。
沒辦法,青笙子太扎眼,隱在她身邊怎麼也算不上古城夜晚的男女幽會。
周圍黑黢黢,只有幾片小樹林,青笙子站在她身後,看着她把蓮花燈點燃,再一盞一盞放入河中,河燈飄遠後她還在閉着眼許願,雙手合十,稚氣而虔誠。
不多一會,遙遙看見三個人影沿着河岸走過來,簫漫漫從小在山上長大,夜視力很好,老遠就認出是畫靈一家子。
剛要過去打招呼就被青笙子拽到隱蔽一角,緊跟着瞧見白天那四個陰陽師從一塊大石頭後走出來。
果然,青笙子夜遊古城是有理由的,艾和平給妻子買水時,四個陰陽師卑鄙的對着綠蘿母女下手了,她協助青笙子從四位陰陽師手中救下那家小女兒。
青笙子順便用隨身攜帶的噬魂鏡打傷了年齡最大的陰陽師。
那家女兒是綠蘿的孩子,叫萌萌。命數本就長不了,綠蘿爲了能延續女兒的命借用樊梨洞的地陰門把一身的靈氣都散盡了。
簫漫漫看着艾和平一手抱着存滿綠蘿靈力的梨花牌木箱子,一手牽着女兒的手走出樊梨洞時,她實在忍不住想掉眼淚。
她想,愛情是沒有錯的,不管是人是妖還是靈。
可青笙子卻站在地陰門邊上對她提醒一句,“你看到這些也好,不該有的執念就不要強行留着。”
簫漫漫躲在房間好幾天,綠蘿是因爲跟人類生了孩子才魂魄盡散,如果她不要孩子呢?如果她不要愛情呢?只偷偷的喜歡行不行?
沒想到這晚是青笙子來敲她屋門。
她跟着青笙子到了西南角的墓冢,青笙子用噬魂鏡召喚不久前放走的那團怨靈。
簫漫漫不解,“怨靈不是跟他主人的魂魄連在一起了麼?你反悔了?想徹底滅掉怨靈以絕後患?”
那團怨靈自一處墓冢深處漸漸匯聚過來,他一手招來一個梨花編織的花環,親自套在簫漫漫的頭上,低頭耳語道:“如果是長髮就更好看了。”
簫漫漫還在懵着,只聽青笙子又說:“我想讓怨靈上我的身,彌補他的遺憾消除他的怨念。”
墓冢上空已騰着大團黑煙,青笙子琉璃似的眸子望向簫漫漫,“我可能會失去記憶,腦子裡只有怨靈主人的意識,能否消去這團怨靈,就靠你了。”
簫漫漫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個靠法,怨靈已被青笙子吸入體內。
待青笙子睜開眼睛時,眸子中多了一層灰藍色的霧氣。
然後青笙子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緊緊的盯了她一會,倏然緊緊抱住她,“阿梨,我終於等到你了。”
墳頭堆裡頭不好聊天,簫漫漫就把“假”青笙子帶回了家。
假的果然是假的,青笙子寸步不離的跟着她進了臥房。
簫漫漫實在受不了對方纏綿悱惻的眼神,她故意把凳子挪遠點,示意對方坐下後才問:“你爲什麼叫我阿梨?”
“因爲你就是阿梨,即使分開多年,即使輪迴了幾世我依然一眼就認出你是我的阿梨,你如今不記得我沒關係。”
“咳……”簫漫漫又不動聲色的把凳子往牆角靠靠,“那你記得你是誰麼?”
“當然,我是晏幾寒,你的夫君。”
簫漫漫感覺血管有點堵,“你知道這是哪裡麼?這個哪個時代麼?”
晏幾寒的目光終於偏離了她,慢慢從房間的陳設上掃一遍,“知道,這是公元2010年的樊梨山,我的魂魄在人間遊蕩了五百一十九年,不停的找你,終於找到了你。”他站起來靠近對方,簫漫漫嚇的立馬跳離椅子同他保持距離美。
晏幾寒面露憂傷,停在原地,“阿梨,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
阿梨頭疼,表示想睡覺,她揉着太陽穴躺到牀上時拿手指了指門外,“左邊第一間給你住,明天再談。”
晏幾寒卻搬了個凳子放在她牀邊,眸光如水的看她,“我要守着你,再也不要同你分開,哪怕一會也不要。”
簫漫漫忙下牀,開宇宙玩笑呢,這人身體雖然是她日夜想撩的青笙子,但他體內可揣着一團霧,這糰子霧還上過屍體的身,她叉着腰剛想發飆,見對方的神情那個溫柔呀,她一瞬間又軟下來,好聲好氣的跟他商量,“回自己屋睡覺覺好麼?不然阿梨會生氣哦。”
晏幾寒遲疑一會,終於走了。
簫漫漫見木門關上的那一刻立馬把自己重重摔到牀上,再拿被子捂上腦袋:¥%……&&%%¥¥誰能告訴勞資怎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