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茫,悍馬車行駛在杭城街道上,葉昊宇欣賞着車窗外的燈火輝煌,眉頭緊皺着,這段時間是他皺眉頭皺的最多的一段時間,以前他不管什麼事都胸有成竹,而現在這最後一戰他雖然已經比剛開始時更有了信心,但還是在五五之數。
“昊宇,去哪裡吃晚飯?”開車的南宮哲低聲問了一句,在萬豪國際大酒店門前目睹印象中向來飛揚跋扈的男人潸然淚下,竟產生無以名狀的傷感,感概這傢伙爲女人落淚都落得如此震撼人心。
“天津這邊你應該比我熟,貌似印象中有個地方還不錯,你決定吧,萬一倒下的人是我那以後就沒品嚐天津美味的機會了。”葉昊宇玩味道,擺弄手機發了幾條短信,隨後關掉手機,對自己的女人終究狠不下心腸,怕她們太擔心。但他卻始終沒有發一條信息給江語嫣,不是因爲不愛她,而恰恰是因爲太在乎她!
“昊宇,陸嘯天到底有多厲害?”南宮哲問出憋了很久的問題,沒見識過陸嘯天的身手,無法想象那廝的強悍,連武技功底令人髮指的葉昊宇都如此模樣,想來天門門主絕非會幾招花拳繡腿的渣滓。
葉昊宇閉上雙眼,回想起之前與陸嘯天的交鋒,那時候陸嘯天受了傷,但他每一招每一試兇猛無匹,在他受了傷並消耗了精力的情況下都能和葉昊宇拼得如此地步,可想他的強悍。淡淡道:“與我旗鼓相當。”
南宮哲剛摸出煙盒的右手不自覺抖動一下,旗鼓相當意味着最終結果的不確定性,生、死、半死不活皆有可能。以前來過幾次天津的南宮哲熟悉地形,黑色防彈悍馬車拐上慶春路很快到了深受小資們追捧的金玲瓏餐廳前。
金玲瓏的裝修風格是食客們津津樂道的,精緻唯美,小資情調濃厚,談不上大雅,又與庸俗無緣,三人走進餐廳,見沙發位那塊區域空着一張餐桌,徑直走過去,一對兒情侶搶着要坐過去,上官無痕是不讓人的主,一番風騷走位硬是把這對兒情侶擠在了後邊。
二十多歲的青年不甘心地盯着四人,貌似很不滿上官無痕剛纔故意擋了他的路,女孩怕生出事端硬拉着男孩離開,男孩頻頻回頭,眼神囂張。四人相視而笑,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以後指不定要碰多少釘子。
“我在濟南三中讀高中時天天踩這樣的毛頭小子,現在沒那閒情逸致了,要是省部級那個層面的高幹子弟說不準招呼招呼他。”上官無痕靠着舒適沙發,不顧無煙區的招牌拔出根中南海,點單的服務員見這傢伙氣焰跋扈不敢多言。
葉昊宇撇嘴一笑,接過菜譜,開始點菜,要了六個金玲瓏的特色菜,又要了兩瓶劍南春,服務員端上菜,確實挺精緻,只是盤子裡的東西少的可憐,葉昊宇只好再點了茄子蝸牛、酒香鰣魚。
斟滿酒,舉起杯,南宮哲、上官無痕先後敬葉昊宇,無形的凝重氣息瀰漫在三人之間,三人豪爽湛進幾杯酒,上官無痕輕輕哼起了《征服天堂》,悲壯而又豪邁的經典曲調感人肺腑,南宮哲隨着附和。
“我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葉昊宇昂頭飲下料辣的劍南春,酒水化作暖流,一腔豪情升騰,踏着節拍仰頭狂歌,狹路相逢勇者勝,勝者稱雄,敗者寇。三個老爺們高歌引來周圍人詫異眼神,僅是詫異,不存在鄙夷,有良知情感的人不會把真正感人肺腑的歌聲當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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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過了那個刀光劍影的鐵血年代,男人之間的對決再也找不到氣吞山河的血性威勢,爺們,好漢,彷彿隨着歷史的車輪湮滅的無影無蹤,背地裡捅刀子,玩弄陰謀詭計幹掉對手成了一種流行時尚。
漫步街頭,仔細留心,便會察覺稍稍成熟點的男人多半刻意玩深沉,搞得自己城府好似深如海,世人皆看不穿,貌似惹了他比惹了某位中央大佳的兒孫結果還悽慘,這其中能玩弄權術詭計於掌心的男人又有幾個?能在關鍵時刻以命搏命的又有幾個?
該挺虎軀時唯唯諾諾,該玩手段時黔驢技窮,這類一無是處的廢柴終究上不了檯面,更別談隻手遮天呼風喚雨,古往今來小人興許可得一時之勢,但永遠成就不了王侯霸業。
天津東麗湖南岸,一棟仿古宅子前,葉昊宇手捏一僂白綾,輕輕擦拭泛起絲絲殺意的神兵軒轅,凝着冰冷鐸刃的眸子靜如止水,自從十五歲那年無意中得到了這把神兵,葉昊宇也只是在上次京城三人的圍殺中動用了這把神兵,其他時刻他從未出過鞘,而今天他再次拿出了軒轅,可想而知他對此戰的決心。
殺了那麼多人,玩了那麼多手段,佈下那麼多棋子,華夏這局棋已是天羅地網,落子收官最後一步由他親自來走,邁出這一步不需再玩弄那些見不得光的陰謀詭計,兩個血性男人間的生死之戰,只有刀光劍影,只有生死成敗。
沾染過無數人鮮血的軒轅纖塵不染,鐸芒刺眼,葉昊宇扔出白綾,身子原地疾轉,軒轅劍隨即劃出道道光弧,交織出密不透風的光幕,三尺白綾化爲漫天飛絮,輕風吹過,紛紛揚揚飄落湖面。
把當年他那位老道師傅傳給他的劍法用軒轅劍完美的展現了出來,而且似乎威力比以前更大了,葉昊宇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太極劍法,似快不快,似慢又不慢,給人無從躲避的感覺。火候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
現在已是凌晨四點半,東方地平線沒現出一絲亮色,黑沉沉的天空沒有星光月光,風中失雜着土腥味兒,是下雨的前兆,葉昊宇右手緊握聖道軒轅劍,左手摸索着脖子上的水晶項鍊。
他低下頭,
吻住江語嫣送給他也是他最珍貴的東西,如同吻在心愛女人的額頭上,眼眸中柔情四溢,等再擡頭時,捨我其誰的霸道氣息瞬間掩蓋了所有柔情,多情種子立時成了鐵骨錚錚的冷漠男人,邁步向天津東麗湖走去。
凌晨,沒有星光月光也不見東方現出曙光的天空彷彿是一層厚重的黑幕,遮住了所有光芒,天津東麗湖附近一個普通住宅小區的十二號樓有燈光溢出,單元門打開,昔日威風八面的陸嘯天走出來。
失去了大半個北方,一手建立的天門搖搖欲墜,可從這個男人的臉上根本找不到頹喪氣餒,能屈能伸的男人未必是大丈大,漠視江山得失的男人當得起大丈夫,陸嘯天隻手遮天時飛揚跋扈,沒有了北方這半壁江山依舊飛揚跋扈。
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項羽在韓信的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中帶着百餘鐵騎衝殺於百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烏江邊,獨自一人面對鋪天蓋地的騎兵以手中寶劍步戰騎兵,搏殺幾百人,若不自刎誰能奈何?
此時的陸嘯天與史書中楚霸王何其相似。住宅樓前停着三輛黑色奔馳轎車,十幾個彪悍的西裝猛男見太子出現,齊刷刷彎腰,這些人眼中的陸嘯天永遠是隻能仰望的神,哪怕陸嘯天最後戰死於東麗湖大堤上,也影響不了他那鐵骨錚錚從不低頭的形象。
“門主,劍。”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的漢子跨前一步,深深彎腰,雙手託着長方形木盒,高高舉過頭頂,黑木盒子有些年月,上面雕刻着精美花紋,不像是仿製的贗品古董。
陸嘯天雙手揭開盒蓋,一柄重劍臥於錦緞之中,古撲斑讕的寬厚劍身上刻着龍形紋路,劍身泛着濛濛青光,“巨闕”名劍之一,歐冶子所鑄的傳世神器,相傳,巨闕與龍鱗是同一塊神鐵造就而成。
“師父,我不會辱沒巨闕威名。”陸嘯天呢喃,眼神堅毅冷厲,緩緩蓋上木盒蓋子,把木盒抱在了懷裡,旁邊的漢子躬身拉開防彈奔馳轎車的車門,小聲問:“門主,用不用多帶些人手。”
“不用,我與葉昊宇這一戰僅僅是我們兩人的事兒,你們守好東麗湖大堤入口,沒決出勝負你們不要走上東麗湖堤,違者...殺!”陸嘯天環視十幾名貼身親信,漢子們把腰彎的更低。
“嘯天...”女人柔弱呼喚,嗓音略微有些沙啞顫抖,陸嘯天緩慢轉過身,深情望着綺着單元防盜門的女孩,一臉冷峻殺氣蕩然無存,溫柔的笑了笑道:“玲兒,外邊涼,快回去吧,我最遲中午回來,陪你吃飯。”
陸嘯天說完鑽進車裡,三輛奔馳轎車駛離。嶽鈴兒無力的靠着單元防盜門,捂着臉兒傷心哭泣,幾年的真情真意,沒誰比她更瞭解這個看似囂張跋扈卻溫柔似水的男人,而這一刻她也會聽他的靜靜的等他平安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