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柄造型奇古,通體密佈着龍鱗花紋的飛劍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吟,金光閃爍,飛劍幻化爲十三條丈許長的金龍,帶着逼人的殺氣撲向了那些凌霄劍垣的弟子。沈小白以虛境的修爲催動這十三柄滅情師太自遺蹟中發掘出的上古寶劍,威力宏大至極。
凌霄劍垣的弟子發應不可謂不快,他們紛紛擡起頭,射出了一道道劍光迎向了那十三條金龍,但是他們的劍光只是和那金龍微微一碰,立刻就有如碰到了惡婆婆的童養媳一般變得面無人色、光芒黯淡,緊跟着就是叮噹一聲脆響,數十柄飛劍同時化爲滿天光雨炸成了粉碎。
十三條金龍帶起宏大的光潮在虛空中一陣扭轉,凌霄劍垣在場的數十名弟子同時慘呼一聲,雙腳被齊膝斬斷。那兩名調戲沈小白的青年,更是連雙臂都斬了下來。這十三柄飛劍上自帶有佛門的清靜佛焰,乃是佛門威力極大的煉魔寶焰,那清靜佛焰附着在傷口上一陣灼燒,痛得這些凌霄劍垣的弟子一個個在地上拼命的慘叫掙扎,傷口處卻一點血都沒有留下來,只有七彩琉璃色的火焰在不斷的燃燒,這場景實在是詭異到了極處,就連出劍造成這一切的沈小白,都不由得愣了一愣,沒有繼續操縱飛劍攻擊。
這些凌霄劍垣弟子的慘叫聲嚇壞了沈小白,讓她再也沒有膽氣出劍。她招回了十三柄上古飛劍。惡狠狠地瞪大眼睛瞪了那些嚇得面無人色的凌霄劍垣弟子一眼,心中地火氣卻還是有點放不下。沈小白乾脆飛身而起,懸浮在離地數百丈的高空,拈動印訣,將佛門一氣降魔真雷朝四面八方亂打。圍繞着挪移陣,凌霄劍垣修建了數座院落頓時在一道道金光中炸成粉碎。
極遠處衝來了十幾道長有數十丈的劍光,一個威嚴的男子聲音響徹長空:“何方妖魔,敢來我凌霄劍垣搗亂?”
“子不教。父之過,徒弟不學好,是你們這些師長的錯!徒弟該罰,你們也該罰!”沈小白氣鼓鼓的叫嚷了一聲,手一揮,十三條金龍再次飛出,朝那十幾道劍光迎了上去。
“天哪。是滅情前輩的大威天龍劍!住手,都住手誤會這是誤會哇呀”那男子以及另外幾個人同時驚呼了起來。
換了任何一個在修道界廝混了多年地老手,聽得這男子的話,自然就會住手。這男子認識大威天龍劍,知道這大威天龍劍是滅情師太所有,這就證明他是滅情師太的熟人。熟人見面了,這架自然也就打不起來了。拉一份交情。賣一份情面,日後大家也好相見!所謂人情,無非就是這樣了!凌霄劍垣被打傷的數十名弟子和滅情師太的名頭比起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但是,沈小白剛剛出道,她心中只有最基本的善惡感觀,哪裡知道什麼人情世故?
大威天龍劍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去勢更快了數倍。
鏗鏘一聲巨響,御劍衝來的十幾名凌霄劍垣地高手前輩劍光齊齊斷折,慘叫連連的自高空中墜下,摔了個半死。
更多的劍光從四面八方沖天而起,同時朝這邊涌了過來。
沈小白看到凌霄劍垣的人越來越多。不由得心中一陣害怕。她也搞不清虛境高手在如今的修道界意味着什麼。她看到敵人越來越多了,本能的就衝進了挪移陣。丟出靈石發動了挪移陣,一陣彩光中逃得無影無蹤。她卻不知道,就她一個人,就能將僅有一名元神初期高手坐鎮的凌霄劍垣整個給覆滅呢!
數十名白髮白鬚地凌霄劍垣長老飛身到了挪移陣外的廣場上。他們草草的檢查了一下那些凌霄劍垣弟子地傷口,急得大聲尖叫起來:“你們怎麼觸怒了滅情前輩?滅情前輩百年前就已經是了不起的大高手!你們,你們怎麼能觸怒了她?快快去追滅情前輩,我們要向滅情前輩請罪,請罪!快,快!”
凌霄劍垣忙碌得雞飛狗跳,沈小白卻早就跑得不見了影子。她經過啓元星的一個極少有人使用的挪移陣,來到了一片荒蕪的星空中,然後以滅情師太留下的八寶法輪護體,帶起一道彩光飛入了茫茫星空,按照滅情師太的指點,去尋找隕界的入口。
“林大哥小白來找你了!”
虛空中,迴盪着沈小白欣喜無比的笑聲。
隕界,碧雲軒外。
林逍手捧一大把他剛剛煉成地金黍丹,滿臉是笑地看着丈許外謹慎的望着他地七個孩童。
“你們過來啊!不要害怕!嘿嘿,這是我特意給你們煉製的金黍丹,對你們草木化形的精怪最是有好處。它能洗伐你們體內的混濁木氣,讓你們的精氣變得精純凝練,對你們的修爲有大好處啊!”林逍眯着眼睛笑着,笑得好像給母雞拜年的黃鼠狼一樣奸詐。他不斷的把玩着手上一粒粒綠豆大小黃澄澄的金黍丹,不斷的從喉嚨裡發出嘿嘿的笑聲。
七個靈藥化形的孩童有點饞涎欲滴的望着林逍手上的金黍丹,但是,他們謹慎的本性讓他們遲遲不肯接近林逍。雖然林逍是古翁帶來的客人,雖然金尊、花神他們似乎和林逍也很是友好,但是這七個孩童深知自己對於修道人意味着什麼。能夠化形的藥材,都是有着萬年以上的氣候,更是得到了天地靈脈的滋養才能幸運的化形而出。吃他們一口精血,就能頂上修道人百年的苦修,若是將他們完整的吃下去一支。就能讓一個修道人安安穩穩地、迅速的從凝氣期直達元嬰地修爲。更是能滋養根源,令得修道人的根基穩固。走火入魔的風險都少了許多。所以,他們是修道者心目中的無上至寶。
試問,這七個小精怪又怎麼敢冒冒失失的接近林逍?
但是,林逍手上的金黍丹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這些草木精怪的本能就是不斷地修煉,以求有一日能夠超脫精怪之軀,修成地仙之體麼?任何能夠增長功力、輔助修爲的東西,對他們的誘惑力都大到了極點!
可是這些可愛的、引人流口水的金黍丹。卻是在林逍的手上!
林逍笑得更加和藹可親了,他伸手進了袖子裡,又慢慢的掏出了一把黃豆粒大小地青色靈丹,微笑道:“看看,除了金黍丹,我還給你們煉製了乙木升靈丹,這可是純木屬性的靈丹。能夠幫你們增長功力的!更能收斂你們身上散發出的靈藥氣息,讓你們不受各種兇獸猛禽的侵害,這乙木升靈丹啊,對於你們靈藥化形的精怪,可是有大用的。”
七個小妖怪同時翻了翻白眼。這座小峰上,被數千年來無數地修道之人施加了無數的禁制,什麼兇獸猛禽能夠侵入這裡?那收斂他們身上靈藥氣息的功用。對他們而言實在是雞肋。但是,能夠增長他們地功力!能夠直接的增長他們的功力呀!
一株靈芝化形的男童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搖搖擺擺的走到了林逍面前。謹慎的打量了一陣林逍,搶了一大把金黍丹和乙木升靈丹揣進了小肚兜前面的小口袋裡。他望着林逍,吱吱呀呀的哼了幾句,用力地對着林逍抽了抽鼻子。男童驚訝地看了林逍一眼,飛快的繞着林逍走了幾圈,像一條小狗一樣在林逍地身上嗅了好一陣子,這才突然嘎嘎笑了起來,親熱的依偎在了林逍的胳膊上。
林逍身上的氣味很好聞。很清淡,很自然。有着一股淡淡的生氣。更加重要的。是這對人的心念感應極其敏銳的男童,在林逍的身上沒有聞到任何的惡念。林逍是本能的喜歡他們。只是想要親近他們,所以巴巴的給他們煉製了這些靈丹,並沒有其他額外的用意。當然,林逍剛纔的笑容實在是難看了一些,笑得很像是他心有惡意一樣!實際上,這是因爲林逍很久沒有笑過了,他的笑容自然很難看。
所以這男童依偎在了林逍身邊,還朝自己的幾個同伴招了招手,興奮的叫嚷了幾聲。
那六個孩童飛撲向了林逍,歡呼着將林逍手上的靈丹搶奪一空,隨後紛紛在林逍的身上蹦跳起來。他們的個子不大,身體也是極輕,身法更是輕盈無比,七個小孩兒在林逍的身上扭打玩鬧,林逍只覺得渾身癢酥酥的,終於控制不住的,真正歡欣歡喜的笑了起來。
這一笑,就將他心中這幾年的陰霾似乎盡數洗了出去;這一笑,讓林逍的心境又透亮了許多。
碧雲軒外的池塘裡,剛剛長出了一個腦袋的瑤瓔有如水鬼一樣慢慢的浮了出來。她口水吧嗒的望着那七個繞着林逍蹦跳的小孩兒,嘀嘀咕咕的說道:“只要一個,一個就可以讓我恢復人形,還能讓我的修爲大進!如果吃了七個,嗚嗚,我就能結成妖核!就再也不容易被人砍成碎片了!嗚嗚,七個,七個!他們都圍着林大哥!嗚嗚!這池子裡的靈氣,也不怎麼濃厚嘛!”
小小的腦袋無聊的在池塘中飄來飄去,瑤瓔自得其樂的和那幾條錦鯉遊戲起來。她淡青色的長髮不斷的卷出去,捲起一條條錦鯉高高的丟上天空,瑤瓔咯咯的笑着,笑得很是開
林逍歡喜的和七個小精怪玩鬧,每個小精怪身上都是香噴噴的,有着一股子清幽的藥香。看着這些在大羅丹經中都極少有記載的小精怪,林逍真的是喜歡死了他們。作爲一個丹師,能夠看到這些傳說中的存在就很高興了,用他們來煉藥?林逍也只是剛見他們的時候有過這個念頭,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林逍拋去了九霄雲外。他們是如此的可愛,如此的類似生人。用他們來煉藥,林逍作不出這麼殘忍地事情。在大羅丹經的記載中。大羅丹道地祖師們發現了這樣的精怪後,也只是向他們求取一兩滴精血合藥,事後還給了他們極大的補償,幫助他們一一修成了地仙。
想到大羅丹經中的這些記載,林逍的心氣益發的平和,他對於這些精怪更是喜歡了幾分,興致勃勃的陪着他們遊戲起來。
碧雲軒地門口。臉上沾了一片黑灰的青鋤拿着一個鍋鏟悄步走了出來,脆生生的叫道:“林大哥,吃飯了!”
天空中傳來一聲大喝:“慢點!快救人再說!這老道真麻煩,上次被五毒蜂叮了也就罷了,這次居然被三頭郫蛇給咬了!”
隨着大喝聲,敖雪拎着滿臉黑氣的玄羅老道自空中急飛了下來,後面遠遠的。古翁等人正架着遁光疾飛過來,只是他們遁光的速度比起敖雪,卻是慢了太多太多。他們距離小峰還有百多裡地,敖雪就已經拎着玄羅跑到了林逍面前,重重的將玄羅丟在了地上。
林逍眉頭一皺,長嘆道:“三天前玄羅前輩被五毒蜂叮傷,怎麼今日又是他?玄羅前輩也太不小心了。”
搖搖頭。林逍長嘆道:“隕界,就真這麼危險麼?五毒蜂、三頭郫蛇這些上古兇物都有留存?”自言自語地嘆息了一陣,林逍大聲說道:“三頭郫蛇的毒性也好解。青鋤,弄三錢砒霜混合二十年的陳年老酒,給玄羅前輩喂下就成。”
“什麼?”急匆匆飛回來的古翁大叫了一聲:“三頭郫蛇這種兇物的毒,這麼簡單就能化解?”
林逍翻了個白眼,朝古翁嘆息道:“三日前的五毒蜂的毒,不也就是一兩大黃就解了麼?古翁前輩,說到修爲,我不如你;說到丹藥之道,你們不如我!”林逍地表情很古怪。有點自豪、有點驕傲、更有一點點的傷心。他的這些知識都來自於大羅丹經。而大羅丹經,卻是大羅丹道地諸多前輩一代代的增益而來。大羅丹道。一想到這個名字,林逍的心頭就一陣陣的抽搐。幾個小精怪感受到了林逍心中的悲痛,他們急忙跳上了林逍的肩頭,輕輕的用手掌摩擦林逍的臉蛋。
敖雪鐵青着臉蛋,氣極敗壞的看着那幾個靈藥化形地女童摩擦林逍地臉,心中一股子醋勁,幾乎要衝得她發瘋了。
只要是女性,她就不能容忍她們靠近林逍!這是母血龍的本性,是她們對配偶強烈地獨佔慾望所引發的本性!
“一個小妖精、一個青鋤也就罷了!不能再多了!”敖雪死死的咬着牙齒,正準備走過去將那幾個女童丟出去,虛空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雷聲,一團七彩寶光裹着一條小巧的人影自虛空中衝了出來。
那人影飛出的方位正好在碧雲軒的上空,林逍等人擡起頭看着那人影徑直落下,堪堪在小峰的禁制外圍停下。
沈小白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低聲嘀咕道:“師父說的這空間禁制真厲害!幸好有闢空鑑能穿梭虛空,否則,小白還沒辦法進來這裡是這裡是呀林大哥!”
沈小白一眼就看到了被幾個孩童簇擁着的林逍,她發出了一聲欣喜若狂的尖叫,周身七彩毫光一閃,就這麼突兀的避開了小峰外圍的無數禁制,徑直來到了林逍身邊。古翁、金尊、花神等人眼珠子都差點蹦了出來,這是什麼神通?無數前輩修者設置的無數禁制,就被這個小姑娘如此輕鬆的溜了進來?
沈小白一頭扎進了目瞪口呆的林逍懷中,用力的摟住了林逍的腰肢,臉蛋狠狠的在林逍的胸口摩擦起來。
“林大哥林大哥嗚嗚,小白總算是找到你了!”沈小白哭哭啼啼的,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個可怕的夜晚。林逍熟悉的體溫和氣味,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似乎林逍的懷中就是她的全部世界,能夠留在林逍懷裡,她就擁有了一切!
敖雪氣得額頭上青筋都爆了出來,她渾身哆嗦着指着小巧玲瓏、面容秀麗的沈小白,失聲尖叫道:“林逍這個女人是誰?你,你,你,你又揹着我勾搭女人!你,你,你太放肆了!”
“呃?”林逍愕然望着敖雪,半晌沒回過神來。他也一眼就認出了沈小白,正爲兩人的重逢高興呢,怎麼敖雪就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沈小白自敖雪的尖叫聲中感應到了極大的怒氣和可怕的殺氣,她愕然回過頭來,呆呆的望着敖雪,皺眉道:“你是誰?爲什麼要罵林大哥!”
敖雪得意的一挺胸膛,大笑道:“我是林逍的原配夫人!”
林逍急得大叫道:“不是!”
沈小白正爲敖雪的話而面容一黯,猛不丁的聽到林逍的話,她的小腦袋立刻急速的翻滾起來,她猛的跳了起來,指着敖雪大叫道:“林大哥說你不是他的妻子,你就一定不是林大哥的妻子!看你這麼兇巴巴的模樣!你一定是強逼林大哥娶你!你這個不知道羞恥的惡女人!”
沈小白一句話狠狠的捅在了敖雪的傷疤上,敖雪氣得嗷嗷怪叫,她仰天發出一聲龍吟,通體閃出一片刺目的血光,就待撲上去狠狠的教訓沈小白一番。沈小白也不甘示弱的自頭頂放出一朵白蓮,白蓮上有十八顆白色舍利放出萬丈精光,一道白虹橫貫長空,數十柄上古佛門法器一一浮現,虛空中出現了一座寶輪,寶輪上有數十佛陀在念誦經文,滿天裡梵唱聲大作,聲勢一點都不比敖雪差!
敖雪和沈小白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突然同時猶豫了起來,到底要不要動手呢?
敖雪呆呆的看着沈小白手持的一柄奇形長劍,長劍造型就有如一條神龍,鱗、爪、須、牙無不栩栩如生。敖雪清晰的感知到那柄長劍上有着數十條龍族留下了真靈烙印,這是一柄斬殺過數十條真龍的兇器,對於敖雪有着極大的剋制作用。敖雪不敢肯定,她是否能扛住這柄長劍的斬擊。而沈小白則是被敖雪不斷飆漲的氣勢所震駭,她清楚的感應到,敖雪是超越了虛境的高手,如果僅僅比修爲,沈小白完全不是敖雪的對手。沈小白唯一的依仗,就是滅情師太這數百年來辛辛苦苦收集的上古法器!
兩人心中都有忌憚,都不敢出手。她們也都看出了對方同樣在猶豫,所以她們都在等對方主動的提出罷手。
但是林逍打破了這一微妙的平衡。心急如焚的林逍衝到了兩人中間,大聲吼道:“不要動手,你們聽我說!”
一看到林逍,敖雪就想起了林逍居然敢揹着他和女人勾勾搭搭的事情!這個小巧可愛的小女人,不是他偷偷摸摸勾搭回來的又是怎樣?
一看到林逍,沈小白就想起了敖雪居然敢威逼林逍娶敖雪的事情!這個兇悍的女人居然敢欺辱林大哥,這口氣卻又怎麼咽得下?
兩個女人同時一揮手,林逍就被一股他完全無法抗拒的柔韌巨力卷飛了老遠,沈小白和敖雪同時大叫一聲,同時揮出了一擊。
敖雪簡簡單單的轟出了一拳,沈小白則是將周身法器同時釋放了出去。
一道血光和一道七彩長虹對撞在一起,一聲巨響,小峰都顫抖了幾下,強光令得所有人都暫時失去了視力。
林逍有氣無力的站在遠處一棟屋頂上,呆呆的叫嚷道:“不要動手!大家,坐下來慢慢談!”
沒人理會林逍,沒人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