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莞不知道自己的舉動讓高中部的有些學長破防了。
她只是分了一點注意力在這個虛擬商鋪上,然後又打開電腦,看着這一期的交換生須知。
自從上一次棠莞作爲交換生的日子,已經過去三年。
這三年裡,棠莞用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沒有去。
上次離開的時候,弗蘭克雖然沒有出現,但那些同學的視線,棠莞記憶猶新。
他們都是躲着自己的,生怕因爲自己而被遷怒。
克里斯和自己關係還算不錯,所以他們害怕的必然不是克羅斯,而是那個之後都沒有出現過的弗蘭克。
甚至,棠莞還隱約覺得,弗蘭克的名字,大概也是個假名。
可克里斯和其他同學都沒有說話,只是任由這個假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一次又一次。
所以這件事,棠莞也不能確認,只是懷疑。
棠莞沒有忘記自己答應陸藺和司淮的事情,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時候,她絕不會以身試險。
她不能再讓擔心自己的人難過了。
想到這裡,棠莞加快了自己對弗蘭克的調查,但可惜的是,每次她都要抓住一些蛛絲馬跡的時候,弗蘭克的消息又一下子溜走了。
看起來就像是在逗自己玩一樣,讓棠莞很是不悅。
貓抓老鼠的遊戲是很經典,可沒有誰喜歡當被玩弄的老鼠。
就在這時,司奶奶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
她的手裡還拿着一瓶牛奶,放在棠莞的桌子上,嘴裡問着:“明天你父親要去西岸,你要一起去嗎?”
司奶奶雖然說的是問句,但顯然,她是想要棠莞跟着一起去玩的。
別的不說,棠莞一天天地待在家裡,也是有夠無聊的。
棠莞知道司奶奶也是好意,所以點點頭。
打着手語說。
[好的,奶奶。]
司奶奶走上前,用自己的側臉貼了貼棠莞的側臉,然後開口道:“乖乖。”
棠莞歪了歪頭,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裡帶着些不解,像是不明白爲什麼司奶奶會突然叫自己乖乖。
但司奶奶卻沒有說的太明顯,只是摸了摸棠莞的頭,語重心長的說着:“先去玩玩吧,人生還那麼長,重要浪費一些時光,看看那些目的性不明確的風景。”
“然後你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司奶奶把棠莞抱在懷裡,小聲的說着:“你把自己逼的太緊了。”
“乖乖,奶奶希望你能快樂。”
棠莞看着眼前的屏幕,微微垂下眼瞼,沒有任何動作。
她知道,周圍的人都在擔憂自己,他們一次次勸自己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可棠莞心裡有個從未和人提及的事情。
是媽媽的死亡。
大家或許總是以爲自己年紀太小記不住那些事,又或許是害怕提及讓自己難過。
無論是因爲什麼原因,那些問題從未來到過棠莞的面前。
棠莞也沒有主動去找他們。
她記得那個紋身,一條綠色的蟒蛇!
棠莞沒有在自己的身邊看見關於那個圖案的信息,但她會利用自己身邊一切的資源,去尋找答案。
三年,整整三年。
棠莞終於找到了他們活動的蹤跡。
說來也巧,那個地方,正巧是棠莞第一次參加遊輪派對的時候。
有消息說,那些綠色的蟒蛇在周圍活動。
棠莞不覺得這是一個巧合。 說不定遊輪上的火,就是這羣蟒蛇放的呢?
而且,克里斯在那件事之後,記憶也有缺失,和之前的自己一樣。
只是棠莞那個時候,是自己鎖住了自己的記憶,而克里斯,像是他人催眠了。
只是後面這件事不了了之,不知道這件事最後他們是怎麼處理的。
司奶奶看着棠莞的思緒又飄遠了,悄悄的把棠莞放在座位上,然後躡手躡腳的離開。
他們都已經習慣棠莞這種突然陷入自己世界的情況了。
大概是因爲棠莞總是想很多,所以她總是突然陷入沉思。
棠莞是聰明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只是她太容易把自己剝離了。
大家想了很多辦法,就是希望棠莞可以在這個人間有更多的參與感。
棠莞也是這麼做的。
做得還算不錯。
只是有時候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大家都是說做就做的性格,既然說好了要出去旅遊,那便認認真真地開始準備。
棠莞雖然知道他們很快就要去西岸,但沒有想到這個很快的時間居然是第二天。
等棠莞迷迷糊糊從被窩裡起來的時候,飛機已經飛上了天空。
看着越來越小的人影,棠莞突然意識到,這大概是大家專門留出來,給自己和司淮培養感情用的。
這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棠莞也逐漸開始明白他們這些,看似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爲背後的真實意義。
所以她安靜地坐在司淮的身邊,看着好似觸手可及的藍天白雲,心情還算愉快。
而一旁的司淮,則是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棠莞喜歡吃的糕點,遞給了棠莞。
小聲地說着:“要是還困就再睡一會兒吧,很快就到了。”
棠莞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棠莞是喜歡飛機上的失重感的,那種心臟即將從嗓子眼跳出來的刺激感會讓他有一種真實活着的感覺,而不是被關在狹小的空間裡,被那種黑暗的窒息所淹沒。
棠莞已經很久沒有做關於以前的夢了。
可不知道爲什麼,這幾天她的腦海裡總是在回憶着之前的日子。
那些醜陋的巨蟒,還有無處不在的黑衣人。
潑在媽媽臉上的硫酸,以及永遠洗不乾淨的,在自己身邊的血腥味……
像是噩夢中伸出了黑暗的手,一次又一次把她往深淵裡拖拽。
她根本逃不開那些過去的噩夢,在夢中驚醒無數次。
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司淮那雙擔憂的眼神,然後就聽見,司淮說了句:“怎麼了?”
“做噩夢了嗎?”
棠莞搖了搖頭,默不作聲,然後擦了擦汗水。
用顫抖着的手,打了句手語。
[沒事。]
她不可能把夢中的事情說給司淮聽。
她不會說給任何人聽。
這是她要用一生時間去完成的事情。
她要將媽媽的名字。
重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