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奶奶知道棠莞不會說話，所以也就自己多說了幾句。
“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葉子，也沒有完全一樣的靈魂。”
“大家喜歡你，也不僅僅是因爲你的媽媽。”
“糖糖你也很值得被喜歡，你本來就是一個值得被愛着的小朋友。”
“當初陸家那小子把你帶走，也不是因爲你的母親，而是因爲你本來就很好。”
“你就算沒有那麼懂事，愛你的人還是會愛你。”
棠莞的小手緩緩地拽緊，身上的膚色都有些蒼白。
她原以爲，自己要是像母親，大概大家都會開心。
做事之前，想想，要是媽媽遇見這樣的事，她會怎麼做？
棠莞每次想到這裡，都會覺得自己充滿力量。
也不覺得這算委屈。
她像是爲媽媽而活，也像是爲了一個執念，一個沒有完成的信仰。
一雙略微有些冰涼的手撫摸着棠莞的後腦勺，輕輕的把棠莞往自己的腿上按了按。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也像是帶着歲月的痕跡，說出來的話，有着厚重的力量。
“好好休息一下吧，這裡是你的家。”
“在家裡，就是要做自己的。”
棠莞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緩緩地閉上。
春末夏初，天氣還不算炎熱，後院的枝頭翠綠逐漸轉向墨綠，綻放的花悄悄結成青澀的果，等到秋收，大概又是一場豐收。
大家都發現了，棠莞沒有之前那麼沒有原則的好心了。
如果真的要說，棠莞現在和司家的執行長官，以及陸家的少爺有些像了。
她的身上帶了些對在意的人的護短，以及一種在盔甲之下的柔軟。
遇見危險的時候，再也不會是用自己柔軟的軀體去抵抗了。
學校之間的交流生活也要開始了。
比起和國內普通學校的交換日子，更早到來的，是和國外交流生交換的日子。
三位會長，除了初中部的會長被留下，剩下兩位都坐上了學院的飛機，去向大洋彼岸。
獨獨留下的初中會長臉上掛着笑嘻嘻的表情，一關上門就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掃了下去。
憤怒染紅了他的雙眼，動作全然不見平日的氣定神閒。
獨獨留下了他！
三名會長，被留下的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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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在給其他人說，自己不如那兩個嘛！
季胡瀟想到這裡，牙尖咬上下嘴脣，一下子就把嘴皮咬破，鐵鏽味一下子瀰漫了整個口腔，疼痛喚醒了他幾分清醒。
但不多。
“棠莞！蕭鶴卿！”
他們的名字就像是不可翻越的大山一樣，死死地壓在季胡瀟的身上。
而這一切，坐在飛機上的棠莞一概不知。
不過就算棠莞知道了，大概也不會放在心上。
她的目標裡有太多的人，但絕不會包括季胡瀟。
這一次傅聞之沒有跟着棠莞一起出國，只有蕭鶴卿和棠莞。
空蕩蕩的機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是不會說話，一個是不愛說話。
安靜極了。
在這個空間裡，有的只有翻書的聲音，嘩啦啦的聲音，倒也算得上悅耳。
就在這時，蕭鶴卿突然開口道：“你這幾天都跟着我，不要亂跑。”
“國外的治安不比國內。”
蕭鶴卿的聲音冷冰冰的，聽起來像是很討厭帶着棠莞這個“拖油瓶”。
但棠莞卻敏銳地感受到，其實說出這樣話的蕭鶴卿言語之中並沒有太多情緒，只是在說一個事實罷了。
棠莞點了點頭，很快想起蕭鶴卿的視線沒有落在自己這邊，便點開了平板上的喇叭，把自己剛剛寫下來的話朗讀了出來。
“好的。”
機艙裡又恢復了寧靜。
隨機人員都比平時要輕手輕腳，給他們拿毛毯和飲品的時候，恨不得自己只能發出一點點聲音，全然不想機艙裡面的寧靜是被自己打破的。
等到了目的地，看着兩個小祖宗和他們的隨行保鏢匯合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沒忍住竊竊私語。
“我的天吶，我真的沒見過這麼坐得住的小孩子。”
“就是，他們兩個眼神都不對視一下的，就自己在那裡看資料的看資料，看書的看書。”
“什麼叫做比自己優秀的人，比自己還要卷啊……”
“我要是上學的時候，班上有這樣的同學，我真的會崩潰的，太恐怖了，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沒有遊戲。”
“何止啊，我發現他們的平板裡面，全是教學資料，連聊天軟件都沒有幾個。”
“真恐怖啊……”
棠莞和蕭鶴卿不知道那些機組人員在背後議論自己，他們坐上一輛邁巴赫，就往佛利爾學院駛去。
和凌雲學院差不多的教學理念，也是和凌雲學院差不多的教育資源。
兩所學校是長達三十年的“學院之友”。
只是和國內的安全環境不同，這裡上學的同學，可不僅僅是商賈和入仕的後代。
有些家族的生意，可不是能進入東方的。
正因如此，每次來交流的時候，凌雲學院的學生都要帶上大量的保鏢。
還需要和學校高層打好招呼，以及和那些踩高壓線的家族說一聲，不能壞了大家的交情。
棠莞一走進這所學院，就感覺到周圍的視線，落在了自己和蕭鶴卿的身上。
不過說來也是，像自己和蕭鶴卿這樣的膚色，突然出現在這裡，也算得上是異類了。
只是棠莞想不到的是，其中一部分小孩子看清棠莞的長相之後，就跑向了會議室的方向。
然後猛地推開門，用不算熟練的西語對着最裡面的白髮黑皮少年說道：“弗爾，我好像看見你圖片上的東方小天使了。”
弗爾緩緩的擡起頭，一雙藍色的眼睛看着衝進來的少年，緩緩的從沙發上跳了下去，嘴裡咬着一顆糖果，慢慢地走向那位剛剛衝進來的少年，嘴裡說着。
“你沒看錯？”
房間裡熱鬧的聲音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一下子鴉雀無聲。
角落裡一位渾身都藏在黑暗裡的小女孩顫抖着身子，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睜大了那雙黑色的眼睛，卻在心裡不敢置信的想着。
棠莞來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