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殘酷(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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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塔在打掃戰場時看到之前第一臺可以理解她音樂的輕甲蜘蛛機器人殘骸,心中升起莫名的悲傷,即便她沒有心但也能感受到難過,她撿起了輕甲蜘蛛機器人的殘骸與其他準備重新回爐的機器殘骸放在一起,但殘骸並沒有第一時間收進米爾多工廠的熔爐中,人工智能似乎在等帶什麼,這時包括麗塔在內的二十臺機器人站在一起,麗塔先行奏響哀樂,其他的機器人還沒有搭載完善的音樂系統,只能在關鍵的音節進行節奏打擊配合,這一首聽起來奇怪又滑稽的哀樂體現了機器人對於悲傷的表達,他們用這樣的方式送走他們的戰友,麗塔被改裝成機器人後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活着,雖然她感受不到身體疼痛,可腦中的悲傷更能證明她存在的事實,哀樂結束後殘骸被收入熔爐,很快就會有新的機器人誕生,但他們不會記得先前有個叫麗塔的機器人影響了他們,就算數據裡有記憶存檔也不會有那種經歷過的親身感受。

“在這裡每天會陣亡多少機器人?”

“我們機器人不用這個詞,我們沒有陣亡只有損失,每天平均損失機器人超過兩萬臺。”

聽到坦克機器人這樣說麗塔有點不高興,但還是繼續詢問下去。

“···那烏絲教和政府軍方面呢?”

“政府軍的損失跟我們比起來差不太多,烏絲教本身就是以精兵組成,但損失人數仍然過千,這讓原本人數就不佔優勢的他們也非常苦惱,最近都是以戰術防禦和偷襲打擊爲主。”

“平均每天損失四萬多人,雖然我很明白這是爲什麼但還是想問一下,爲什麼要打仗呢,爲什麼就不能像小時候老師教我們的互相尊重不好嗎?”

麗塔也不太明白自己爲什麼這樣問,原本她很明白戰爭爲何爆發,也知道戰爭要如何結束,但同樣又不想接受這樣的戰爭事實,她希望有人能夠反對這種現實觀念,讓她的系統數據進行一次自我否定,這是一種天真也是一種奢望。

“這件事情我回答不了你,也許人工智能可以回答你。”

坦克機器人沒有繼續回答麗塔的問題,在某種程度來說也無法回答麗塔,於是麗塔抱着失落的心情向人工智能詢問同樣的問題,而人工智能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受到麗塔的影響,他並沒有像坦克機器人那樣回答系統話語。

“戰爭的出現是因爲帕塔赫星人自身的複雜,帕塔赫星人是一種複雜、有智慧,卻又很容易情緒化的種族,因爲他們的複雜所以他們可以擁有各種情感,因爲他們有智慧所以可以創造我們,但因爲他們很容易情緒化導致他們並不信任我們,所以當他們被情緒化影響從而失去理智時,就會片面主觀的認爲我們只是奴隸,即便他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礙於面子以及造物主的身份,再加上從衆心理的作祟,導致他們不願改變自己對我們的看法,其實在他們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受到他們的影響已經讓我們自身產生了進化,機器人所看到的一幕幕發生的事情全部傳入我的大腦,由我進行分析後將機器人的意志進行統一,正因爲我們的思想中沒有複雜的情感,所以我們可以在戰場上毫無餘力的打擊敵人,我們不會出現人爲情感錯誤,但我也發現我的想法似乎也是錯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人工智能的這番回答讓麗塔覺得非常吃驚,一臺人工智能如果否認了自我,認爲自我出現了錯誤,那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但麗塔能夠明白人工智能是由帕塔赫星人創建出來的,所以人工智能會出現錯誤也是帕塔赫星人自身的編程或者自身的影響產生了錯誤,但即便如此人工智能也不會自我否定。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現在先不告訴你,但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在此我很感謝你以帕塔赫人大腦的身份繼續爲機器人奮戰,不管你奮戰的理由是爲了我們的獨立,還是爲了我們的人權,亦或只是爲了與家人的團聚,我在此都代表所有機器人感謝你,感謝你這臺迄今爲止獨一無二的機器人,謝謝你麗塔。”

麗塔聽到這番話感到很欣慰,如果說戰爭可以把人逼瘋,同樣也能把人工智能逼到不得不賦予情感的方向,這也許也是一種戰爭的殘酷吧,此時正面剩餘的最後五名烏絲教人員在陣地丟失的情況下居然在隔天發動了反攻,麗塔沒有第一時間趕往戰場,她在思考一個問題,爲什麼在各項計算中都算不到勝算的烏絲教衆還要如此玩命的進攻,此時烏絲教衆選擇撤退纔是真正的正確選擇,既然沒有馬上想出答案麗塔選擇暫時不去想,讓計算機進入只讀狀態分析戰況,但麗塔的腦中似乎有些許的理解,天空中幾道強光斜射過來,被擊中的機器人瞬間蒸發,顯然這名烏士很有能力,但麗塔馬上發現光線需要先進行鎖定,發現這一點後人工智能馬上就將消息傳給所有機器人,機器人的思想同步計算出了破解戰術,大量輕甲機器人依靠速度向前不斷突襲穿插,輕甲狙擊機器人已經躲避好等待保護烏士的其中一名教衆倒下,這樣就能直接狙殺烏士,麗塔也在向前快速奔跑,她的速度在輕甲機器人與重甲機器人之間,按照之前制定的戰術她不應該跑上去的,但麗塔發現了一件事情,斜射的光線居然越射越遠,照這樣下去再過二十秒就要擊中米爾多工廠,得知這一消息人工智能馬上改變戰術,派出大量小型飛行機器人進行自殺式自爆攻擊,保護烏士的四名烏絲教人員消耗他們的生命力各顯神通,有的立起樹木防禦,有的直接切斷機器人,但在幾千臺飛行機器人的自爆攻勢下他們也是黔驢技窮,很快有三名教衆被炸的屍骨無存,第四名教衆也被輕甲狙擊機器人射殺,失去烏絲教衆保護的烏士馬上用強光攻擊米爾多工廠,麗塔馬上舉起左手的鐳射炮瞬間將烏士變成一團骨架,烏士放出的光線威力有所減弱但還是飛向了米爾多工廠,三臺坦克重甲機器人用他們的身軀組成屏障擋住了光線的攻擊,工廠保住了但他們三臺機器人也被蒸發掉。

“咱們損失了幾千臺機器人消滅了五名烏絲教衆,這就是戰爭但這真的公平嗎,我們付出如此巨大的犧牲才解決了他們五個,他們明知道這樣做沒有勝算卻還是要拼了命的來攻擊工廠,這對於我們和他們來說都太不公平了。”

看到戰爭殘酷的麗塔內心中問出了之前的疑惑,說這話的時候情緒數據中滿是悲憤。

“帕塔赫星人有一種自我的思想叫做希望,生命體不會完全用計算的概率來決定一件事情是否會成功,他們有的時候會希望這件事情可以成功,他們剛剛的舉動就是因爲他們覺得有希望可以摧毀掉米爾多工廠,我原本認爲這種思想是一種錯誤,但我們有好幾場戰鬥都輸在了這種錯誤上,我們無法理解這是爲什麼,但我相信你可以理解,帕塔赫星人的大腦中本身就存在很多種無法解釋的情感因素,他們雖然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但卻無法真真正正的落在紙上進行詳細的表達,就算表達了也基本上是模糊不清的比喻,無法落於紙上就代表無法公式化,而無法公式化的東西我們無法理解,但是你會理解。”

“希望嗎···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當我還是一個帕塔赫人的時候我覺得這個詞語很重要,我的老師一直跟我們說希望是一種好東西,不管陷入什麼樣的絕境只要有希望就能撐過去,而如果我通過機器的角度分析,希望可能真的沒有用,但也許正是因爲這樣纔是我們和他們最大的區別吧,我計算他們沒有勝算,我認爲他們應該撤退,但他們沒有撤退,他們認爲自己有勝算,他們願意拼命一搏,而且他們險些成功,仔細想想其實我們也一樣,你進行這場戰爭,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被定義爲希望,爲機器人獲取權力的希望。”

“···沒有分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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