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腳步帶風,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辦公室,繼續撥打高飛的手機號。
接連三遍,都沒有人接聽。
急得她只嘟囔:接電話啊,快接電話啊小子
第四遍打過去時,手機中卻傳來了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的機械女音提示聲。
高飛的手機沒電了。
顏紅只好打電話給樑明。
樑明的手機倒是一打就通了,但不等她說什麼,這個老實倔犟的傢伙就冷笑道:顏副總,您有什麼指示啊我現在正忙着開會,沒時間和你說什麼廢話
現在樑明恨透了北山集團的人,因爲他現在也得到消息了,懷疑那些在專櫃上詆譭天涯化妝品的人,差不多就是沈銀冰的人,所以懶得和顏紅說什麼,冷嘲熱諷幾句後,直接就扣掉了電話。
傻比,你特麼的敢扣我電話
顏紅恨恨罵了句,繼續撥打樑明手機,但人家根本不再接了。
她只好再給老王打,幸好以前就有老王的手機號。
但可惜的是,老王始終沒有接她的電話。
老王現在也算是老總一枚了,不過以前可是紅姐的御用車伕,而且他人有老實,不管身份有多大的改變,每次見到顏紅時,臉上也會下意識的露出諂媚的笑。
對這個火爆的小女人,老王不敢像樑明那樣對她冷嘲熱諷,所以乾脆不接她的電話了。
接連找了好幾個人,都沒有人肯搭理顏紅,無奈之下,她只好決定親自去天涯集團去一趟,當面找樑明說清楚,要求他毋需聯繫到高飛。
她相信,樑明在得到這個消息後,肯定會大吃一驚,不管真假,都會告訴高飛的。
顏紅拿起桌子上的小包,剛走到電梯門口,就看到蘇青從樓梯上走進了走廊,看到她後說道:顏副總,沈總請您去小會議室參加一個緊急會議。
顏紅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你去告訴沈總,就說我有緊急事要處理,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不等蘇青說什麼,顏紅就急吼吼的走進了電梯內。
幸好今天才18號,一切還來得及。
顏紅心裡嘟囔着這句話,走出北山集團總部大廳時,對那些對她點頭哈腰的員工理也不理,踩着高跟鞋飛快的去了停車場,上了她那輛紅色的法拉利。
到底那個自己人會是誰呢難道是小冰不可能,小冰最多也就是折磨高飛,不可能真對他下手。是鐵屠,還是秦紫陽或者說是高雅鐵屠他們不可能,高雅倒是很有疑點但也不對啊,高飛已經離開高家了,對他麼什麼威脅了。
顏紅邊開車,邊琢磨誰要是那個要暗算高飛的自己人,幾乎把能有資格成爲自己人的人選,挨個篩選了一遍,也沒想出那個人誰。
到底是誰呢
紅姐黛眉緊皺中,彷彿看到了前面路口的綠燈變紅了,但卻沒有該有的反應,車速依然不減,紅色的流星那樣,嗖的飛了過去。
然後,她就聽到了砰的一聲大響,身子劇烈的一振,腦袋重重撞在前面擋風玻璃上,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高飛洗了個舒服澡,裹着浴巾來到了臥室內。
換了一聲整齊的衣服後,高飛拿起手機要看看幾點時,才發現昨晚忘記充電,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
接上充電器,高飛開機後拿起電話,和酒店前臺訂了早餐。
剛放下酒店內的電話,充電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來電,看號段應該是公用電話。
高飛拿起電話,接通後隨意的問道:喂,我是高飛,你哪位
前些年紅遍大江南北的還珠格格中,有一句經典臺詞是這樣說的:皇上,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這本來是一句很普通的話,不過經過無數網友的各種版本惡搞,知名度是火箭般的上升,高飛這種從來不看宮廷戲的人,想不知道都很難。
現在他的手機中,就傳來類似的一句話:果果,你還記得祁連山下的上官風鈴
在手機那邊的人,說出前兩個字後,高飛的雙眼就猛地睜大。
果果,在很多人看來就是個名字,像可愛孩童的乳名。
其實這就是一個名字,高飛的乳名,果果。
上官風鈴這個名字,可能要比果果這個名字有內涵,正式,優雅多了,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的名字。
果果,和上官風鈴這兩個名字,一下子讓高飛的心咚咚的跳了起來,覺得嗓子發乾,緊攥着手機啞聲問道:我怎麼不記得,怎麼敢不記得你你在哪兒
那個叫上官風鈴的人,聲音在電話裡聽不出男女,但很蒼老,聲音和這個優雅的名字一點都不相配,不過聽在高飛耳中,卻比天籟還要好聽
上官風鈴沒有說自己在哪兒,在稍稍沉默片刻後反問道:你在這兒,有比較安靜點的地方嗎
比較安靜點的地方
高飛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連聲說道:有,有,你在哪兒,我這就去接你
高飛想到的地方,是方小艇的老家,方家村的老宅。
方小艇當初把老宅的鑰匙給了他,說是把那個老宅送給他了,讓他有空的話就回去看看,不過高飛始終沒有得空去鄉下。
現在分別二十年之久的上官風鈴來到了冀南,高飛知道她不喜歡都市的喧譁,那麼去老宅暫住應該是最合適的地方了。
方家村,位於冀南東北邊緣一座叫做錦繡山的山腳下。
翻過錦繡山向北直行兩公里左右,就是被華夏人民稱之爲母親河的黃河。
爲維護黃河兩岸的環境,國家明文規定兩岸近距離內,儘可能的維護自然環境,嚴禁開發兩岸,建廠啥的,只能植樹造林,搞綠化。
這樣一來,黃河兩岸近距離的所有鄉下村莊,經濟都不怎麼發達。
沒辦法,爲了維護兩岸環境,有必要得做出一些犧牲才行。
方家村就在黃河岸邊,所以村裡不像別處那樣,可以在田地裡搞什麼企業,村民只能靠種地,外出打工來維持生活。
就因爲留在村裡實在沒啥發展前途,所以方家村的居民,在近十年來,絕對是隻出不進,絕大多數青壯年勞力都走了出去,只剩下一些留守老人和兒童,通往村裡的路,也坑坑窪窪的,一看就是多少年沒修過了。
高飛沒有開方小艇送他的那輛邁巴赫,那車子雖然牛拉風的,不過地盤太低,跑這種路肯定得經常擦徹底。
他開了一輛小越野類似於麪包車,是天涯集團運輸用車,還得小心的躲着坑子。
坐在副駕駛上的,是一個身穿明月藍老式襯衣,黑褲子,黑色平低方口布鞋的老嫗,盛夏六月,田地裡的玉米已經半人高了,知了都熱的不住的叫,她頭上還圍着一塊藍花頭巾最老式的那種,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農村婦女經常用來裹頭。
老嫗的牙齒幾乎都掉光了,臉上的皺紋幾乎遮掩了她的模樣,稀稀疏疏的眉毛全白了,癟着的嘴巴偶爾動一下,也看不到一顆牙齒,那雙老眼也混濁的要命。
更讓佷多現代都市女郎反胃的是,老嫗佈滿老人斑的皮膚還發烏,渾身散發着一股子老氣。
所謂的老氣,就是指老年人因爲年齡過大,疏於洗澡,勤換衣服等,身上就會散發出一股子尿臭味。
這個老嫗,說的難聽點,就像死了三十年不腐爛又從棺材裡爬出來的那樣,別說是和她這樣近距離相處了,就是遠遠看她一眼,恐怕都會噁心半天的。
但身穿名牌,渾身散發着一種若有若無香氣的高飛,卻對這個老嫗沒有絲毫的嫌棄,甚至是無比的尊敬。
尊敬不是尊重。
尊重是敬重的意思居多,尊敬則是多了一些親切。
高飛對老嫗就是尊敬,每當車子過一個坑時,他都會及時減速慢行,偶爾側臉看向她時,眼裡是帶着暖洋洋的愛意就像出嫁三十年的女兒,看老母親那樣。
這個老嫗,就是上官風鈴。
四十多年之前,祁連山下上官風鈴,那是西域一帶無雙的美女。
傳說她的聲音像銀鈴,唱起歌來時,甚至連百靈鳥都忘記了飛行,會落在她的肩頭,癡癡的聽到歌聲消失。
每當她去小溪前洗臉時,水裡的游魚都會變呆,情不自禁翻起白肚皮,渴望女神能夠把它吃掉歷史上的四大美女之一西施最多讓魚兒羞愧她的美麗,而沉入水中,可上官風鈴卻能讓魚兒甘心成爲她的午餐。
你說,她會美到何種地步吧
可就是這樣一個曾經美麗無雙的美女,現在卻成了一個讓人看一眼就反胃的老嫗,由此可見世間最惡毒的東西不是毒藥,而是歲月。
歲月如刀,紅了果子綠了芭蕉,也把上官風鈴變成了一個老嫗。
上官風鈴側臉看着道路外面的玉米地,混濁的老眼微微眯縫着,乾癟的嘴巴不時的動一下,吐出兩個模糊的音節。
高飛能聽懂。
她說的這兩個字,是盛世。
盛世。
也唯有在盛世,纔會有這一望無際的農田,纔會有遠處村落的炊煙,纔會有在路邊到揹着雙手沿着低頭散步的老頭,老頭後面那條老狗,纔會吃的胖胖的,走路都一步三搖,沒有精神。
高飛嘴角的笑意,卻慢慢的收斂。
他不喜歡聽到盛世這兩個字。
如果必須聽到的話,他只希望那是在他有可能創建的國度中。
不過,高飛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更小心的開着車。
車子慢慢的駛進了方家村。
村內不是水泥路,是土道,每逢下雨天就會踩一腳泥,倒是沒有太大的坑窪。
街道也很凌亂,七拐八拐的,會跑過一羣扭着屁股的鴨子,後面跟着幾個拖着鼻涕的小孩子,手舉着水槍,嘴裡發出開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