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盡頭的石頭鬆散程度難以想象,這讓任何人都有撥開迷霧看到真相的衝動。
巴克做了個決定:“你們回去搬點柴禾過來,把火把留下我自己先翻動。”這幾根隨手拿來的火把並不能堅持多久,而且隨着夜色愈深,裂縫空間的擴大也導致裡面的溫度下降很厲害,生堆火是很重要的。
倆姑娘有些興奮的去了。
巴克把火把插在旁邊的巖縫裡,開始全憑雙手搬動石頭,一直浸泡在海水中的石頭並不難搬動,而且巴克大多采用往外刨的簡單方式,等方靈穎體貼的幫他帶了一根粗樹幹當撬棍,效率就更高了,刨出來的石頭也在逐漸降低的海水邊形成了可以站立的區域,倆姑娘就把火堆生在這裡,多餘的木柴都放在船上,繫好錨繩,蹲在旁邊看巴克揮汗如雨的葉明靜不說話,只看火光映襯了巴克的身影在洞壁上,方靈穎還很有同感的欣賞:“很有力量美感吧?我都有想做個男人體雕塑的衝動了……”
果然大約在兩小時以後,水位就沒有再往下降,這一片岩縫洞裡的高度也不過就三五米,卻有十來米的寬度了!
腳下的石頭全都是鬆散的堆積形成,巴克外刨的進度也越來越慢,因爲隨着他自己都探身進去一米多,難度成倍的增加,方靈穎覺得婦女要頂半邊天,起身過去在缺口處詢問:“要不,我們用傳的吧?”
巴克搖頭:“別傷了手,我有種感覺,這個崩塌的深度不會太深……”伸手一推,原本是想推拉那塊腦袋大的石盤,卻讓石頭一下就掉到那邊去!
一個黑洞口立刻就出現在石頭之間!
巴克自己也有些激動:“火把!火把!”這個他都只能蹲着的洞裡,頭上是成型的巖壁,腳下是石塊,他只能藉着外面火堆的光線操作,帶火把進來就是燜燒了。
方靈穎興奮的回頭揀燒得旺點的木頭,葉明靜聞聲跳過來:“真的有通了?我要看,我要看!”
三個人立刻就聞到一股夾雜海鹹味的空氣撲面而來,其中還夾雜着……一種怎麼形容呢,方靈穎和巴克第一反應是:“血腥味?”
葉明靜是絕對不相信的:“怎麼可能……”伸頭看巴克推開前方的石頭已經能容納一個人爬過去,有些迫不及待:“趕緊,趕緊,我們也沒幾個小時時間!”
巴克也有急迫感,但不着急,大不了再呆一天來探險,深吸一口氣感覺含氧量沒問題,才蹲着側身伸腿過去,聽着腳下石頭蹬過去哐嘡滾動的聲音,裡面一片黑暗沒有任何反應靜謐得可怕!
換個人可能真沒有這樣的膽量過去,洞穴探險從來都會讓人產生一種難以言表的心理壓迫感,那種黑暗中隨時可能撲出噬人惡魔的感覺很嚇人的。
巴克心臟大,把手裡的火把慢慢伸過去,重點觀察火把的火苗,沒有波動,沒有忽閃,說明這裡面並不是沒有空氣流通,然後仰頭,習慣了火光照亮周圍的環境,驚呆……
後面葉明靜着急:“老巴?!老巴?”
巴克不回頭:“來吧……找到了……”
葉明靜馬上抓了一個火把爬進來,然後悠長的驚聲尖叫差點刺穿巴克的耳膜!
最後撲進巴克的懷裡,這一次,她絕對不是故意揩油。
方靈穎最後,卻冷靜得沒有一點聲音,看着眼前無數的……白骨!
法醫和軍醫的職業素養,保證了他們在這一刻能夠坦然面對眼前的一切。
和外面海水基本平行高度的水面,說明內外水面實際上是通的,然後就在露出水面的石灘上,幾乎都散落着白骨,很明顯是人體骸骨。
一眼望過去,就連自己的腳下都是頭骨腿骨,一籠胸骨,當然會嚇得葉明靜尖叫連連,現在抱住巴克差點把指甲都陷進肉裡。
而巴克和方靈穎的目光卻都集中在水面中央,那血腥味的來源,當然就是靜靜的停泊在水面上那艘鏽跡斑斑的巨大潛艇!二三十米外,就那麼漂浮在水面上,由窄變寬的艇頭正對他們,讓人覺得窒息!
應該從六七十年前就被封閉在這裡的潛艇,隨着海水漲跌,當那些白骨已經都沉在岸邊石灘上,潛艇卻依舊靜靜的漂浮着,那種鐵鏽的氣息,跟鮮血中的鐵元素有點類似,的確有點像血腥味。
巴克感覺頭上似乎還有很大的空間,舉起火把都看不到頂部,這個石頭島原來是完全中空的存在!
根據外面那巖壁的寬度,如果沒有這些垮塌的堵塞,當海水漲潮時候……不,甚至就算現在這樣的狀況,這艘潛艇依舊能夠下沉,然後沿着寬闊的岩石裂縫駛出去!
可最終這艘巨大的潛艇,卻被鎖在了山體裡面!
甚至沒有時間可以感嘆浪費,巴克推開葉明靜:“你到外面拿柴火進來做火堆……我去潛艇上看看!”能站的就是進來這一塊,回頭看這一片都是碎石,左手下方有一條寬闊的渠道,想來就是裡面的人曾經想挖通出去的,卻半途而廢,而自己不過是選擇了外面能進來的高點,準確的破碎而入,但從堆積了大量岩石的內部,卻無從判斷薄弱點在哪裡,看看上部空曠的空間,也許都是被這些白骨搬掉的!
巨大的岩石島內部空腔,巴克伸手摸摸石壁,溼漉漉的說明退潮前裡面也是海水淹沒到一定高度,而其他角度就是深淵一般的海水,讓人心生懼意的平靜之水。
方靈穎不是一般的姑娘,蹲身撿起一個還在滴水掛了點海藻的頭骨細細端詳:“不是菲律賓人,這邊是馬來族居多,鼻寬和眼窩都不一樣,應該是日本人,你看這裡……”
葉明靜已經蛻變成搬運工,抱着一捆柴火蹲在洞口小聲:“我怕……”
方靈穎揀個大腿骨過去嚇唬她:“來,我們生一堆骨頭火,這根待會兒拿回去熬湯。”
葉明靜想吐!
巴克已經又脫了t恤和短褲,只穿着內衣,舉着一個火把慢慢走進冰冷的死亡水域裡,單手遊向那巨大艇身頭部的u形梯。
舊跡斑斑的巨大艇身,從正前方看過去,和巴克見過的所有潛艇都不一樣,一個尖頭之後突然加寬的艇身上,驕傲的標着一個依舊醒目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