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規矩,第一場比試棋道,第二場比試經義,第三場比試詩詞,第四場比試算道。
秦相的棋道在大楚幾乎無人能出其右,乃是楚國的國手,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能勝最好,勝不了也爭取以和局收場,萬不能敗!
首站若敗的話,會極大的打擊後三場的士氣。
秦相身上的擔子很重。
大殿之內早已備好了棋桌。
與秦相對弈之人乃是一老者,看上去年紀跟秦相大不多,都是到了孫子都能婚配的地步了,不過雖有老態但是卻體格康健,精神面貌極好。
看樣子,中午吃兩碗大米飯不成問題。
不過想想也是,楚國國都距離趙國國都甚遠,駕車而行都要兩個月有餘,體格不好的老頭兒,走着走着就在馬車上顛沒了,哪裡能跑到楚國國都下一場棋再回去?
秦相與老者分坐棋桌兩旁,各執一子。
“本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yue)乎”的原則。
秦相執白子,老者執黑子。
客人先請。
這也是傳承了成百上千年的規矩了。
老者倒也不客氣,和藹一笑,隨後落子天元。
天元,也就是棋盤正中心。
圍棋有一棋諺:金角銀邊草包肚。
意思是:下在角上的棋子,像金子一樣可貴,因爲角上不僅得空多,而且易守難攻,先佔據的一方可以以逸待勞;邊上便次一等,如銀子一般;中腹更次了,簡直象茅草一樣不值錢。
沒辦法,天元之位,八方皆空,自然無險可守,開局便處在了劣勢。
開局下天元之人,要麼是絕頂高手,要麼是絕世菜鳥。
但是,代表趙國出戰的旗手,能是菜鳥嗎?
光看頭頂上已經幾近絕頂的頭皮也應該知道,這老者是個大高手啊!
秦相看到這一幕明顯是選入了思索,手中的圍棋在手中溜來轉去也猜不透老者的心思,隨後還是以穩爲重,落在一隅。
這場對弈牽動着兩個國家的心神。
高位之上的楚皇臉上都是陰晴不定。
由於諸多官員都是圍過去看弈棋了,許青周身的座位便是空了去。
蕭如雪這時候從女眷那邊蹭到許青旁邊坐下來:“許青許青,你覺得秦相會贏嗎?”
許青搖了搖頭:“我又看不到,我怎麼知道會不會贏?”
蕭如雪好奇道:“你怎麼不去看秦相下棋啊?”
許青實話實說道:“因爲看不懂啊。”
蕭如雪小眉頭皺了皺:“你下棋不是很厲害的嗎?”
許青想了想道:“要不你跟你皇叔說說,下一局咱們改下五子棋?”
若是換成五子棋,許青敢肯定,這個世界上無人能出其右。
但是圍棋這玩意兒,他一個從來沒玩過圍棋的絕世大菜鳥,身上也沒個棋魂,又不會神之一手,他拿什麼贏?
這場棋一直從上午比到下午,中午的時候封個盤,配以三國使者共同看守,吃完了飯繼續下。
這並不是什麼稀罕事情,若是棋手實力相當,有的棋局甚至能連下兩個多月都未分勝負,相較之下,一天下不完一場棋?
小場面而已,大驚小怪。
蘇淺跟許青一樣,五子棋玩的不錯,卻看不明白圍棋,蕭如雪就更頭疼了。
索性下午的時候蕭如雪就拉着蘇淺去玩五子棋了,圍棋什麼的又複雜又無聊了,她纔不要看。
這就因人而異了,內行人看圍棋仿若千軍萬馬在戰場廝殺一般,你來我往,爭奪激烈。
會因爲吃掉對方一字而激動地熱血沸騰,也會因爲失去一塊地而懊惱嘆氣。
而外行人?
就如同許青蘇淺和蕭如雪,無聊到只能大眼瞪小眼。
讓他們去看棋,估計就跟看天書差不多。
蘇淺和蕭如雪還能隨時離場,許青和蕭葉就不一樣了,兩國比到什麼時候,他們就得呆到什麼時候,想提前離場都不行。
兩排的座位,除了許青和蕭葉什麼都不懂只能在這裡坐着之外,其他的人都圍上去看棋了。
這就顯得蕭葉和許青周圍頗爲空曠。
也就女眷那邊很守規矩,差不多都坐在座位上。
許青看了看蕭葉,蕭葉看了看許青,蕭葉掏出一本熟悉的小冊子對許青歪了個頭,使了個眼色,許青點了點頭。
於是許青和蕭葉很默契的走到了最後一排挨着坐下,開始學習。
……
這場比試整整比了五日,許青和蕭葉也學了五日。
雖然漲了很多知識,但是唯一的缺點就是學的過程中很難受。
學習向來是一個痛苦並快樂的過程,這都很正常。
終於等到第五日的時候,秦相與那老者終於是分出了勝負,周圍是一片嘆息之色,楚國官員都是垂頭喪氣的走開了。
看來這一場比試,是楚國輸了。
許青站起來,走上前去。
此時秦相的面容有些憔悴,顯然,這五日的對弈耗費了他極大的心力,而對面的老者也沒有了一開始的那種神采奕奕的精神狀態,看樣子這場棋他贏得也並不順利。
秦相走到姜相面前拍了拍姜相的肩膀,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姜相也是拍了拍秦相的肩膀,似乎是想要安慰安慰這個並肩多年的老夥計。
而後秦相又走到許青面前,拍了拍許青的肩膀,也是發出一聲嘆息,沒有說話。
最終,秦相走到楚皇面前,拱手道:“陛下,是臣輸了。”
一旁的老者向秦相拱手道:“老夫本就是山野之間的閒人,此生餘下的時間都在鑽研棋道,秦相是一國宰相,平日裡多是處理政事,鑽研棋道的時間應是甚少,能與老夫下成這樣,秦相對於弈棋一道的天賦已經在老夫之上了。”
秦相也向老者拱手道:“輸了就是輸了,本相不是那輸不起的人,待到本相致仕之後,放下身上的擔子,定當會再去找先生好好對弈一番。”
那老者也是笑道:“好,到了那日,老夫必定掃榻相迎。”
雖然楚皇因爲首戰失禮而心情不佳,但是還是道:“秦相乃是我大楚丞相,爲國操勞多年,力有不逮也是正常之象,不必氣餒,今後我大楚還需秦相輔佐,萬不可因爲一棋局而傷了心神。”
秦相聽到這裡向楚皇拱手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