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賞百花秋望月,夏沐涼風冬聽雪。”
這該是多少人憧憬的生活啊!
可這芸芸衆生,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董書蘭的視線投向蒼茫玄武湖上,那些飄落的雪花就像一隻只起舞的蝶兒,它們扇動着晶瑩的翅膀落在了冰封的湖面上,在那一剎間,彷彿都變成了熱切的希望。
雪花當然是冰冷的,但董書蘭卻覺得它們就是孕育着熱切的希望。
傅小官在爲未來而努力,他不再是當初臨江初見時候那個莽撞的少年,他彷彿在很短的時間裡蛻變,並懂得了所肩負的重擔。
“走,我們逛街去,說來這上京城我還真沒有仔細去看過,就快過年了,我們順便去採買一些東西。”傅小官牽着董手蘭的手站了起來。
“嗯。”
兩人回到了院子裡,帶上了蘇柔和春秀以及十來個家丁離開了傅府。
年關將近,上京城的街道愈發繁華。
哪怕是在這漫天飛雪的寒冷天氣也阻擋不住這就要過年的熱鬧。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羣摩肩接踵,人們的臉上洋溢着喜慶,富貴人家的身後跟着數個家丁,手裡都擰着採買的各種事物。就算是上京城的尋常百姓,此刻也將家裡的存銀拿了出來,換來的是豐盛的食材或者是家人的新衣等等。
有孩童在大雪裡嬉戲追逐,手裡拿着一隻燃着的香,將那爆竹點燃,丟人了人羣中,砰的一聲驚響之後換來一陣大呼小叫的責罵,然後這些孩童們便哈哈大笑着跑了,又去了別的地方點燃了鞭炮。
傅小官和董書蘭一行在街上走着,他覺得很新鮮,這畢竟是來到這個世界將要過的第一個年。
至於買啥……傅小官壓根不知道,一應事情都是董書蘭在操辦。
回想前世,小時候的春節也是熱鬧的,哪怕那時候的日子過得很清苦,但過年的熱鬧卻從未曾消減。
反倒是大了,去了基地訓練,然後像一匹孤狼一般的遊走在那世界最黑暗的地方,過年這兩個字就離他越來越遠。
所以,他只知道過年要吃好的,別的就毫無概念。
“明日若爹爹同意了你去我家裡,那麼後面的事情就會很多。”董書蘭將幾匹精美的綢緞放在一名家丁挑着的籃子裡,“那就意味着爹和娘默認了我們倆的事,我得帶你去各家親戚走走,認個門,也讓他們認識一下你這個人。另外就是上次你受傷那事,兩次送禮的禮單我都記着的,你現在好了,理應逐一去登門拜訪,倒不是回禮,而是需要去表達一番謝意。”
傅小官明白了,這董家家中的親戚去走走算是爲自己和董書蘭之間的事定個調子,至於此前送禮給自己的那些人,可都是這上京六大門閥之人,此去登門拜訪,便是爲了以後在這京城行事多一份方便。
“六大門閥就不用送什麼禮物了,但我們那些親戚得置辦的豐厚一些纔好。”傅小官樂呵的說道。
董書蘭嬌羞一笑,對此倒沒有提出異議。
傅小官哪怕而今才名鼎盛,可畢竟是地主家的少爺,雖然現在有了官身,還是從五品,可這官兒在這上京城着實算不了什麼。自己家的那些親戚,尤其是母親家,這眼神兒可勢力了,如果在禮物方面小氣,恐怕他們對傅小官會更有看法。
這些親戚們可都以爲她是會嫁給燕熙文的,免不得將傅小官和燕熙文加以對比。這是很討厭的一件事,卻偏偏是一道必須邁過去的人情坎兒。
一行人一路挑挑選選的走着,便來到了最繁華的青鸞巷。
巷頭原本上京最大的永樂坊自從上次被五皇子的清風細雨樓一把火燒了之後,而今依然沒有重建,漆黑的焚燒痕跡大部分已被大雪蓋住,但那斷壁殘垣上卻依然可見。
傅小官在此駐足看了數息,心想在這上京寸土寸金的地方,這麼大一片地卻依然空着,實在是可惜,那施家……此舉之意究竟是給我看呢?還是給別人看的?
就在這時候,迎面而來兩架馬車,前面的一架馬車上走下了一個少年,這個少年傅小官認識,正是今科狀元施一鳴。而後一輛馬車上走下來了兩個人,兩個頗有氣勢的中年人,傅小官不認識。
施一鳴此刻也看見了傅小官,心裡一怔,心想這惡魔什麼時候又到了上京?
他在這看什麼?
傅小官笑嘻嘻走了上去,對施一鳴拱了拱手,“一鳴兄,過年好!”
施一鳴又是一愣,這還沒到過年呢,好尼妹啊!
兩月前金殿上的事至今依然歷歷在目,這混蛋不但令自己大伯吐血昏迷,還在那金殿上出盡了風頭令我這狀元毫無顏色。
在施一鳴的內心裡,他是絕不待見傅小官的,甚至他曾經問過大伯,難道此事就這樣算了?
猶記得當夜,施朝淵沉默數息,一聲長嘆,說如果這傅小官沒有遇襲之事,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可偏偏這傅小官就出事了,然後五皇子就出手了,那麼這打落的牙齒……只能暫時吞下。
來日方長啊!
這是大伯施朝淵那夜最後說的五個字。
隨後施家居然也派了人給傅小官送了兩份豐厚的禮物,這事兒施一鳴是知道的,他甚至也去了傅府,只是當時這傢伙臥牀不起未曾見到,你倒是一輩子臥牀不起那多好啊!
短短的瞬間,施一鳴想了很多,然後他也訕訕一笑,拱了拱手,“小官兄……傷勢可痊癒?”
“託了施家的福,我倒是好了,託你帶個話給你家家主,改日小官我登門道謝,很真誠的那種。”
施一鳴心想這小子難不成又要打什麼鬼主意?反正無論什麼事,只要有這廝存在,就一定不是什麼好事。但他卻不能拒絕,他不過是施家三房的長子,而人家傅小官要去拜謝的是家主,所以他也只能笑道:“那可就得看看家主是否有空了。”
傅小官忽然走了過去,嚇得施一鳴後退了一步,眼裡有些驚懼,這傢伙可不是什麼善茬,難不成他還敢揍我不成?
“一鳴兄啊,你是不瞭解我這個人,以後我們多些走動你對我瞭解深了自然會知道我是個好人。比如燕熙文,熙文兄以前對我也有諸多誤解,可現在那些誤解不就解開了嘛。”
你特麼是好人?
你如果是好人這世上可就沒有壞人了!
但燕熙文和傅小官的事他最近倒是有聽大伯說起,燕熙文去了瑤縣任了縣令一職,前些日子押解了三個人犯和八百人頭入京,大伯說這是燕熙文和傅小官合作所斬殺的叛匪,陛下很歡喜,那燕熙文可是得了陛下一句大讚:師道啊,你可生了個好兒子,文韜武略齊備,朕,未來又多了一名肱骨之臣!
而奇怪的是對於那份奏摺中所提到的傅小官,陛下反而輕飄飄一句帶過:嗯,這傅小官也還行。
沒人明白陛下的意思,因爲此事就這樣留中了,陛下並沒有任何賞賜下來。
但通過此事,施朝淵認爲,這傅小官恐怕是攀上了燕家,那麼傅小官和燕熙文之間的矛盾,似乎真的已經解了。
就在施一鳴亂想的時候,傅小官又說話了:“這片地不錯,要不……賣給我?”
施一鳴瞪了傅小官一眼,“你可別想多了,家主就要重建永樂坊,沒可能賣給你的。”
“嗯,”傅小官想了想,“那這事我去和施家主談談,一鳴兄,你一定要改變對我的觀念,我真的是個好人,等我這段時間忙完了,咱們四方樓上吃個飯?熙文理應快要回來了,到時候一起,還有席爽方文星他們,哦,對,我記得還有一個叫薛東臨的,到時候一併叫上,我來做東,大家親近一番,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等我通知哈,你先忙,我隨便轉轉。”
傅小官說完拍了拍施一鳴的肩膀真的就走了,施一鳴皺着眉頭看着傅小官的背影,心想老子可沒同意,你還就這麼定了,定個屁!
他身側的兩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問道:“他是誰?”
“回父親大人,他就是傅小官。”
施鶴翔也蹙眉看向了傅小官,那背影漸漸遠去,消失在了人羣之中。
董書蘭心裡頗爲疑惑,問道:“你和他說那麼多幹啥?”
傅小官摸了摸鼻子,笑道:“畢竟是今科狀元,再說……不是本就計劃要去拜訪六大家族嗎?這既然遇見了就打個招呼,倒沒有別的意思。”
董書蘭沒有多想,一行人進了一家珠寶店,又買了許多珠寶,然後去了胭脂樓買了一些水粉,最後去了這胭脂樓旁邊的挺美。
這是自己家的店,傅小官還是第一次看見。
嗯,相當不錯,這牌匾果然是按照自己的方案設計的,裡面的擺設也相當精美,此刻裡面也有許多女子,想來這生意已經漸漸被人接受。
董書蘭吩咐家丁們將一應東西送回傅府,然後她帶着傅小官上了二樓。
董修德此刻就在二樓,這是他的辦公所在,畢竟一個大老爺們站在下面賣那事物還是很不妥當。
董修德一見傅小官頓時大笑,然後說了一句:“剛纔九公主來過,說是有急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