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上,因利而起,因仇而動,實在太過於常見,不過若非生死大仇,或者財富外露,很少遇見以老欺小的情形出現。
畢竟,誰家還沒個小輩了,這是九州之上默許的潛規則。
但是七宗弟子行走天下之時,有一項超脫尋常宗門的特權,那便是憑藉身份令牌,可以保住一條性命,隨後可憑令牌讓七宗付出代價。
理論上是可以換得出手機會或者說功法典籍亦或者修煉資源,可是時至今日卻是寥寥有人選擇登門。畢竟正道屬於秩序陣營,表面上還是會選擇要些麪皮,但是魔門乃是混亂陣營,誰敢呢?
不過也正是因爲這些舉措,雖說上門討要之輩寥寥無幾,卻是大大保證了七宗行走天下的弟子生存率,一般除卻生死大仇亦或者隻手遮天之輩,一般都會選擇息事寧人,萬事留一面。
“哼,看爾等出手的法器,未必便是散修吧,你二人應該是一個陣營的吧,不然我可不相信會真的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嗯,這年頭,好人都死了。”
來,說出你們背後的勢力,興許,本尊還會饒爾等一條生路,說出一個讓我忌憚的名字。”陷入深度角色扮演的容澤越發地肆意張狂。
“閣下還真說對了,在下不過是一介散修,只不過是看不過閣下這般草菅人命,所以方纔出手,閣下真的要趕盡殺絕麼?”目露滄桑的青年委曲求全地說道。
容澤不屑地說道:“不願意說就不說,本尊也不勉強你,不過你既然甘願充當這個好人,那麼我又怎麼能夠不印證我的話語呢?”
這個世道,好人,都死了。
這是一個亂世,羣雄磨刀霍霍,隨便哪一段,都鋪排不下半分的仁義心腸。
匆匆而行的世人早已經被這亂世的猙獰和血腥麻痹了心靈,一個人的死亡好像一條蟲子撞在一張蛛網上,激不起半點漣漪。
事不關己,又有幾人會爲了心中的道義而赴死?
容澤上前,主動出手,當即就是一聲輕叱,如一道晴天霹靂劃過長空,將自己的修爲壓制在與這目含滄桑的青年同樣的等級,無相初期。
閒着也是閒着,磨礪自己的戰力也是極好的,反正徐浩然都被囚禁這麼久了,早一天晚一刻得也都無所謂了。
“好賊子!受死!”這個滄桑青年口中輕喝,手中光華一閃而過,出現一柄劍若秋水的法劍,上面銘刻有各種符文,主動迎向了容澤。
“道友小心!此子修爲不可小覷!”俊逸青年掙扎着起身,口中連忙提醒道。
容澤大袖一甩,雙手之上泛起瑩瑩黑光,握緊之時錚錚作響,悍然迎上了那宛若神虹一般的法劍,交擊之時,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炸出了一片能量風暴,兩者的戰鬥真正開始。
縱橫交錯之間,目含滄桑的青年目中閃過一絲疑惑,此人戰力雖然不俗,但是修爲也就僅僅和自己伯仲之間,爲何之前會有那麼大的差距,想到此時,不禁餘光瞥了一眼後退的俊逸青年,目中古怪莫名。
若不是因爲你跟我是一起的,我都懷疑你在演我。
容澤左手捏印,演化出一座黑色的山體,向着滄桑青年鎮壓而去,伴隨着滔天的轟鳴,不斷的有劍氣被寸寸碾碎,一時之間流光四散,璀璨於剎那的劍氣化作了一片黑暗。
“跟本尊交手,還敢走神,當真是不知死活!”容澤一聲冷喝。
滄桑青年手中刻滿銘文的法劍頓時鋒芒璀璨,暴漲出無盡的劍氣光華,渾身法力瀰漫,似是染上了起來一般,發出刺目的光,悍然迎擊容澤鎮壓而下的黑色大山。
“轟”
二者交手的瞬間,似是那光與暗在交混着,似乎被攪動的含沙之水,又似乎混沌初開時的爭鬥。
容澤嘴角露出一縷笑容,此人臨戰反應終歸還是不錯的,但是也僅僅止步於此,未能給自己半分驚豔之感。
頓時,容澤右手凝聚出一道熾烈的金光迎擊而上,頓時震動四方,磅礴的巨力撞在了一起,那是一種滔天的法力對轟,金光閃動之間,化作一條虛幻的法力金龍,向着滄桑青年轟殺而去。
“噗”
滄桑青年大口咳了一口鮮血,身子如遭雷擊,身子向後橫飛而去,若非俊逸青年,怕是也要被打落凡塵,狼狽不堪。
他終是沒有擋住容澤的驚天一拳。
其實容澤不是沒有法器,但是在他看來,雖然自我封印,但是面對一名無相初期的修士還要動用法器,多少有些欺負人了。
而與白驚心動手之時不是不想動用法器,而是目前自己手中尚未有能夠承載淨火的法器,用與不用都一樣了。
與此同時,圍觀的諸多吃瓜羣衆鴉雀無聲,始一爭鋒,目含滄桑的青年就吃了一個小虧,血濺天穹,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要知道,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無相修士啊。
“同爲無相初期就有這般戰力……能夠如此碾壓我等,就算是七宗弟子也少有人能夠做到。”滄桑青年與俊逸青年對視一眼,知道遇到了麻煩,若是稍有不慎,都可能命隕當場。
但是仍然忍不住心中對俊逸青年腹誹不止,你也太水了,若是僅僅這般戰力,貌似自己未必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你要是爭氣點,我們未必不能夠反殺。
人生錯覺,我能行。
不知道滄桑青年若是知道容澤乃是故意壓制修爲與他相爭,甚至一些威力絕倫的術法都不敢使用,心中又該是作何感想。
容澤淡淡說道:“你今日自裁於此,我可以放過那人。”容澤擡起手來指了指俊逸青年,繼續說道:“若是你這個好人願意自行兵解,我可以放過,同時我只去四季城地宮之中取回一物便可,其餘秋毫無犯,不置可否?”
容澤將好人二字,咬得很重。
最終二人慘然一笑,緩緩平復了一下心情,心知這是此人貓戲耗子的手法,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駁。更何況,割肉喂鷹,捨生取義,這種事情若是出現在別人身上那自是交口稱讚,若是自己面對這種抉擇嘛,敬謝不敏!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聖人,都是英雄。
半晌無言,俊逸青年臉上的陰狠早就消失不見了,現在只餘下淡淡的悔意,他心中明白,若是繼續下去,自己的這位老友,怕是真的要被打怕了,生與死的抉擇,他可不認爲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可以讓老友陪着自己一同赴死。
更何況,生死本是一人事,又何必連累他人,畢竟朋友一場。
俊逸青年蔚然一聲嘆息,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宗器物,衆人定睛望去,發現赫然是一個嬰孩般大小的白骨架。
“終歸是要用到此物了……”俊逸青年心中百味交雜,最終右手並指如劍,狠狠地插入跳動的心臟之中,隨後抽出,激盪而出的心血澆淋了白骨一身。
“老友,待會若有機會,你便離去吧。”俊逸青年傳音說道。
目含滄桑的青年,雙目微凝,仍是不動聲色地傳音道:“我又如何能夠舍你而去,要是我選擇獨去,方纔我還出手幹嘛。”
俊逸青年默然搖頭,不再言語,倒是容澤饒有興致地看着被無相修士心頭熱血澆灌的白骨,在俊逸青年的法力催動之下,開始緩緩發生了變化。
最初不過是心血被白骨吸收,若不是俊逸青年不斷的操控身體,澆灌心血,怕是這白骨架早已恢復了最初的潔白。
但隨着不斷吸收俊逸青年的心頭血,骨架也開始由白漸漸地泛起了粉色。
容澤並未有絲毫打斷的意思,這也讓俊逸青年不禁長舒了一口氣,他哪裡知道容澤如何想得。
看着這般的變化,容澤心想這會不會直接便將這俊逸青年吸死?這般淒厲古怪的法寶,竟是需要主人的心頭血澆灌方能開啓,這究竟是人駕馭法器,還是法器操控修士?
不過難怪這青年一開始一直是一副陰冷模樣。
隨着白骨的飽和,已然可以脫離俊逸青年獨自懸浮在空中,只是隨後白骨在空中開始崩潰,一開始只有星星點點的碎痕掉落,隨後更是大規模的坍塌,隨着化作漫天的白粉之後,便是呼嘯着籠罩住俊逸青年。
最終,煙消雲散,俊逸青年被一個白骨道甲所籠罩,像是一尊於九幽回還的鬼仙。
“現在,你要爲你的自大,付出代價!”俊逸青年的聲音從白骨鎧甲中傳出,但是聲音再也不負方纔的陰冷,竟是在一瞬間變得蒼老嘶啞!
如今的俊逸青年好似一尊鬼仙,周遭氣勢不斷凝聚,原本澎湃的法力也開始逐漸轉化陰冥死氣。
吃瓜羣衆頓時不淡定了,這邊是無相真人的手段麼?這是個啥,白骨鬼仙麼?爲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隱隱聽到百鬼的哭嚎。
“轟”
白骨戰甲一掌拍下,粉碎了真空,將容澤淹沒在幽冥死氣之中,威勢舉世無雙。
然而,當一切靜下來時,容澤站在遠處毫髮無損,並未被擊中,冷聲道:“九幽白骨鎧,你竟然有此物,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