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讓人無奈的事是,本來兩個相識相愛的人漸漸的變成陌生人。
夏潔如今與秦遠簡直連陌生人都不算,陌生人至少可以擦肩而過,可是如今他們倆只要看到對方就會轉身離開。
秦遠是沒有臉面對夏潔,而夏潔卻是因爲不想觸及傷痛。
一個人要想不受到傷害,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要去做那件事,做了,就必定會有傷害。
夏潔以前本來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子,這個道理她本來懂的,可是當愛情來的時候,她才知道愛情的偉大和誘惑,所以她陷忘記了這個道理以致如今痛不欲生。
難道這就是老天給她的懲罰?
秋風蕭瑟,葉已枯黃,花草已凋謝枯萎。
夏潔的悲傷也在心裡越來越濃。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夏潔都會無緣無故的醒來,當她睜開眼面對着一片黑暗時,心裡的傷痛就好像黑夜吞沒了她的心,回憶也如潮水一樣灌滿了她的腦海。
然後她就會情不自禁的流淚,流淚。
她直到此刻才知道,原來做一個多情的人是那麼痛苦,那麼艱難,那麼偉大。
她不想做這麼偉大的人,她想做一個無情的人,爲什麼老天偏偏要讓她有一顆多情的心?
她很想忘掉秦遠,她甚至每天都在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他,有時候她真的忘掉了他,可是她卻忘不了那些回憶,一起笑,一起玩,一起手牽手的回憶。
這些回憶已在她心裡留下了印記。
這已天,秋風微涼,陽光柔媚溫暖,這又是一個好天氣,可惜人的心情不好,在好的天氣也是可惜。
夏潔依然跟以往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都無精打采,一張美麗的臉蛋上充滿了憂傷,那雙明亮漂亮的眼睛已變得呆滯無神。
謝園園這天課間來找她說話,她看着她的臉,看着她的眼睛,說道:“小潔,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在同一個寢室,晚上睡在一張牀上的那些日子嗎?”
夏潔並沒有看着謝園園,她微微仰頭,面向陽光,淡淡說道:“記得,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小曉他們。”
謝園園露出了一絲微笑道:“你還記得我們有一天晚上說了很多話,甚至差點就聊到了天亮。”
夏潔依然淡淡回道:“記得,那是我們認識以來說的最多的話。”
謝園園道:“那你還記得曾經跟我講過一句話嗎?”
夏潔柳眉微皺,轉頭過來看着謝園園,轉了轉眼珠道:“我說過了什麼?”
謝園園緩緩道:“你說,如果以後你找到了一個喜歡的人,而那個人不喜歡你,你絕對不會因爲他的不喜歡而對生命和生活失去信心,失去希望,失去信念。”
夏潔看了謝園園很久很久,她那呆滯的眼神之中好像閃過一道光,一閃即逝,最後她突然嘆了一口氣,語氣十分悲傷的說道:“我何嘗不記得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圓圓。”她直直的看着謝園園,接着道:“那時候
我們根本什麼都不懂,以爲愛情也只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然後就可以在一起,我不喜歡你瞭然後就可以分開那麼簡單,可是,”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起來,那呆滯的眼眶裡已有熱淚在滾動,“我現在才明白,有些事根本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謝園園看着她,熱淚也已將要流出來,良久良久她才緩緩說道:“我知道,我明白你心裡的感受,但你不能這樣下去,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的話,”淚已從她那雙美麗的眸子中流了下來,“你會毀了你這一生,你會後悔的!”
夏潔也已忍不住流下淚來,她語氣變得更悲傷痛苦,甚至成了哀求一般:“你要我怎麼辦?我能怎麼辦?我也不想這樣,圓圓,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辦?”說完她已淚流滿面,整個人蹲了下去,捲曲着,無聲的哭泣。
陽光灑下來,灑在她那捲曲的身體上,就好像一雙溫柔的手,在輕輕安慰着她。
謝園園看着她,用那雙早已因眼淚而變得模糊的眼睛看着她,心裡有說不盡的疼痛,更多的是無奈。
一個人覺得一件事很無奈的時候,他就必須要承受這件事帶來的痛苦,因爲你已對它感到無奈,無奈就是無可奈何,既然無可奈何你還想怎樣?所以你只能默默的承受痛苦。
謝園園已沒有話說,因爲她知道不管說什麼,夏潔也不會因此而振作起來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潔慢慢的站了起來,她那張美麗的臉已變得蒼白,蒼白如紙,雙眼變得通紅,紅如鮮血。
一個人在痛到至極,哭到極致的時候也會哭出血淚的。
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的臉顯得更蒼白,滿臉的悲傷已說明她心裡的痛。
謝園園忍不住張開雙手抱住了她,這個擁抱或許不能帶給她什麼,但已證明謝園園的決心,她絕不會離開夏潔。
有時候朋友比情人更可靠,但有些人有了情人後,偏偏就會忘記朋友。
夕陽滿天,滿天的霞光如此美麗,世人卻無暇欣賞,這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多麼讓人嘆息的事。
平靜的日子會讓一個對生活充滿熱情和希望的人,變得頹廢安於現狀。
痛苦的日子會讓一個對生活充滿希望和信心的人,變得潦草葳蕤,散失鬥志。
謝園園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夏潔因爲這麼不值得的愛情而失去對生活的鬥志。夏潔是一個好女孩,好女孩就應該得到幸福。
這是她所認爲的。
以前她因爲蘇小飛不接受她而痛苦的時候,總認爲自己是一個不幸的人,可是最後她還是得到了幸福,所以她一直相信一個好女孩一定能得到幸福,但在得到幸福的前提還需要人做一些配合。
她去找秦遠。
此時已是晚上,校園燈火通明,教室裡時不時傳出學生們吵鬧或朗誦的聲音。
這麼一個神聖而平靜的校園裡,怎麼會產生一段讓人刻骨銘心的愛情,說出來,實在沒有人會相信。
當然不會有人相信,因爲他不是主角,他不知道其中的歡樂和痛苦,體會不到其中的滋味,當然不會相信世界上會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愛情。
夜,秋夜,秋夜涼爽,夜空昏暗,一輪明月高掛中天,如此明亮的圓月,如此遙遠而神聖的明亮也有被烏雲遮蔽的時候,更何況人?
所以謝園園覺得,只要她在其中努力調合,事情一定會得到好轉的。
她相信秦遠不是那麼無情的人,她也相信秦遠在離開夏潔的時候,心裡也一定不好受,但他爲什麼要離開她,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或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
秦遠此時正坐在教室裡看書,突然聽到有人找他,便連忙放下書走出了教室,一看才知道原來是謝園園。
他嘆了一口氣,話也不說,就乖乖的跟着謝園園下了樓。
然後兩個人來到了一個籃球場旁的一棵樹葉已全枯黃了的大樹下。
謝園園看着秦遠說道:“小遠,你這些天都在幹嘛?”
這是一句很無聊的話,只有無聊的人才會問這樣的話。
秦遠緩緩道:“沒幹嘛,除了上課吃飯,其他時間都在寢室裡睡覺。”
謝園園點了點頭,沉呤了半響又說道:“你知道小潔的情況嗎?”
聽到“小潔”兩個字,秦遠那因半夜睡不着覺而變得有些疲勞的眼角抽動了一下,眼神之中隱隱透出痛苦之色。
他語氣裡略帶關心道:“她怎麼了?”
謝園園笑了笑,冷笑,她那雙溫柔的眼波里看到秦遠的時候,已隱隱有一種怨恨,她語氣有些冷,“她怎麼了難道你不知道?她不管現在怎麼了都是因爲你,難道你沒有想過要做點什麼?”
秦遠沉呤半響,眼神之中的痛苦之色更甚,問道:“我能爲她做什麼?”
謝園園道:“做什麼都可以,總比不做要好。”
秦遠已無話可說,這個時候他還能說什麼?說什麼都是他的錯,既然說也是錯不說也是,倒不如不說。
謝園園接着道:“我問你,爲什麼要離開她?她哪裡不好了?”
秦遠微微垂着頭,不說話。
月光把他那濃黑的短髮襯得發亮,一絲絲光芒就如已根根針。
謝園園語氣已變得冷硬,已沒有一開始那麼溫柔:“你怎麼不說話了?”
秦遠仍然垂着頭,肩膀似已在顫抖。
他難道在哭?
他此時就像一個做錯的事的孩子站在媽媽面前接受着她的責罵、教導。
謝園園看着他那顫抖着的肩膀,盈眶也已有熱淚在滾動。她實在不忍心這樣逼問他,因爲她知道逼一個不想把心裡的秘密說出來的人,那是一件很無恥的事,更是一件不應該的事,因爲每個人都有秘密,她沒有資格這樣逼問秦遠。
他有保守自己心裡的秘密的權利。
可是她不得不問,爲了夏潔,她不得不問清楚秦遠爲什麼要這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