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英一聽這話,急了,趕緊說道:“王師叔,我師傅說您神通廣大,學識淵博,您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我哥的命就掌握在您手上了!”
王玄一苦笑道:“樸師兄謬譽了,丫頭,我這哪是妄自菲薄,是真的沒有把握而已,連樸師兄都鬥法慘敗的厲鬼冤魂,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道又有何勝算?不過,既然是樸師兄臨終託付,我焉敢不盡全力,別的先不說,且容我探一探!”
說完,王玄一起身,信步走到一座紅彤彤的神位前,從香爐下取出了六枚被鎮壓着的古代銅錢,圓形方孔,綠色的鏽跡斑斑駁駁,歷盡滄桑。
“來,你擲個卦象。”他伸出手,把銅錢遞給了劉伯陽。
“好。”劉伯陽點頭表示明白,然後接了過來,五指一攏再一鬆,隨手往那半空裡就是一投。“叮叮叮叮”一連串脆生生的金屬撞擊過後,那六枚銅錢已經乖巧的躺在了水泥地上,三正三反,陰陽參半,卻不知是兇是吉。
“啊?”看到這一幕,王玄一原本就糾成一團的眉頭擰的更緊了。他瞥了眼劉伯陽,淡淡的道:“拾起來,再投一次!”
“什麼,再投一次?”
“這不合規矩啊。”劉伯陽頓感大惑不解,他雖然不懂易經算術,但也知道算卦歷來都是一次定因果的,哪有擲兩次三次的道理?
“我讓你投你就投,這般動作自然是有原因的。”王玄一連聲催促道,語氣焦急中竟然透着三分惶恐。
“那,好吧。”劉伯陽只好點了點頭。
就這樣,他連連投了三次,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每次的結果都是三正三反同一個卦象,就像這些銅錢,一半隻有正面,一般只有反面那樣。
“奇怪!”
王玄一焦惶的揹着手踱起了圈子,嘴脣緊閉,愁眉不展。而劉伯陽此時如同被人在大冬天從頭到腳淋了一盆冷水,臉色冷寒,坐在那兒,心裡特別的沒底。身旁的恩英同樣面無人色,秀眉緊蹙。
王玄一如此驚惶不是沒有理由的,天下絕沒有如此詭異的巧合,三次卦象都是一模一樣,看來劉伯陽的命運已經板上釘釘了,不是平步青雲,就是死無葬生之地!平步青雲,哼哼,想都別想。那就只有……想到這,一條條冷汗渾然不覺的淌下。
良久,王玄一取回了那六枚銅錢,在手心上掂了掂,才遲疑不決的解起卦辭來:“二十四卦金錢課,分八八六十四門,此爲第四十門:山風蠱卦!正所謂:卦中象如推磨,順當爲福反爲禍。心中有數事改變,凡事盡從忙裡錯。”
最後,他補上一句道:“切忌,出行無益,行人未回,走失難見,諸事莫爲。”
“王道長,您的話是什麼意思,能指點迷津嗎?”劉伯陽直起腰來,有些緊張的望着王玄一,企圖從他的瞳孔裡找到答案。
“小夥子,如是我聞,這段時間你還是小心謹慎方妙啊!不然免不了血光加身,死於非命!”王玄一嘆了口氣,說話停停頓頓,帶着很多顧慮,但還是吞吞吐吐的說了個大致。
“這……能通過什麼法子避過此劫難嗎?”劉伯陽終究是害怕了,韓殿那傢伙居然真有那麼恐怖,他下的毒咒就真的無人能解嗎?自己真的必死無疑?!
“我……怎麼說呢?這卦象出奇的怪異,連續三次盡皆如此…就仿若冥冥中有一隻看不見得手來操縱的一般,鬧得我也搞不明白了。”王玄一苦笑着搖了搖頭:“反正切記:諸事不宜。”說完他瞄了眼安安靜靜躺在手心的六枚銅錢,心力交瘁的道。
突然,疊在最下方的那片銅錢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突地爆出了一團火花!緊接着從方孔中鑽出許多若隱若現的黑色觸鬚,細如蚊針,就像女子梳洗時掉落的頭髮一般。只一恍惚,那些觸鬚就盡數纏滿了王玄一的整隻手掌!
“啊!”
王玄一臉色一白,手就如電打了般的刺痛,驚慌失措中來不及多想,第一反應就是趕忙將這堆銅錢甩脫出掌心,“嗶嗶**”銅錢激射在牆上,又彈回到地面,起起落落,直響個不停,當真有些珠落玉盤的味道。
不過他到底是一位能人,關鍵時刻立即將右手手背彎成一個弧度,大拇指和食指相交,呈“紫府大道君咒”,飛速的點在了剛纔被刺傷的手背,頓時,被觸鬚刺傷的肌膚髮出了一陣燒焦米飯的糊味,還伴有“茲茲”的沸騰音符,一團黑色幻影不斷的繞來繞去,但始終逃不開王玄一道教咒印的禁制,最終化爲烏有。
“荷……荷……”王玄一喘了兩口粗氣,一抖系在腰板上的拂塵,警惕地巡視着四周,要找出始作俑者。
“什麼東西!”他短鬚顫動,聲嘶力竭的喝斥道,回答他的是一陣揪心的摩擦聲,原本亮如白晝的密室突地一片漆黑,轉過臉來他才知道,屋子裡的那盞明燈,竟然在這危急時刻自動熄滅了。更詭異的是,連屋子裡用來通風換氣的那扇窗子,也自動的合上了!
要知道這種窗子設計極爲巧妙,應爲作爲機關的木楔安在了裡面,所以也只有屋裡人才能隨意開合,但現在屋裡除了自己和劉伯陽恩英二人,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那會是誰?
無邊的黑暗擴散在這間密室的每個角落,死神伸出利爪,緊緊的勒住三個人的脖子。
咚,咚,咚,門外不斷的有腳步聲響起,卻又沒有推門進來的跡象,好象有人在“原地踏步”。
“冤有頭債有主,這時間也沒有解不開的疙瘩。既然你來了,何不坐下說個明白?”王玄一眉毛倒豎,一指房門,似乎已經知道了來的是什麼東西。
沒有人回答,但腳步聲卻真的停了下來。一時間,房間裡沉寂的連一根針落下來都能聽見,讓人臆想連篇。
門的把手開始扭動,好像外面有人在用鑰匙開門……
“好,那老道也不怕你!”說完,王玄一不想再糾纏下去,當下拂塵一掃,雪白色的正氣凜然的喝道:“清心遠慮,安定其衿袍!”
一道金光亮起,光亮鋪灑在房內!
以此同時,門鎖‘咔嚓’一聲,接着輕輕的被推開。一聲明明滅滅的嘆息透入心底。
“咯咯,咯咯。”來自女性獨有的笑聲若有若無,時大時小。一會兒飄忽在左耳道,一會兒又盪到了右耳道,讓人捉摸不透,毛骨悚然。隨着笑聲的擴散,一條黑漆漆的影子有生命般的爬到了牆上,可惜這裡的光線實在太暗,屋裡人睜大了眼睛,也只能隱隱的看清一件沾滿血污的長袍,還有條瀑布般披下長髮。
“魑魅魍魎之徒怎麼可能在李爺的道場裡出入自如,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王玄一兩片脣兒發着抖,眼睛瞪大,厲聲的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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