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在第二天,此刻已是晚上十一點,時間上並不早了。
次日還要早起。
雲箋和斯繹,以及到此參加訂婚宴的人,大多數都早早睡下。
夜晚羣星瀰漫天際,彷彿在預兆着舊的時代終止,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呼!呼!呼!”
別樣的夜晚,司洛手裡握着一根吹泡泡用的愛心木棍,用木棍蘸着點泡泡液,對着天上閃爍的星星和月亮吹泡泡。
“外面這麼冷,你在這兒做什麼?”雪鷹走出來,見司洛孤單的坐在外邊用木棍蘸着製作好的泡泡液吹泡泡,走過去不由分說的一把手拉住司洛,說着就要帶司洛往屋內走。
“我想家了,我想回家。”平常沒啥力氣的司洛用另一隻狠狠的推開雪鷹握住自己的手腕,面無表情的開口。
只是兩頰間嘟起的小嘴脣,讓雪鷹心中狠狠一動容。
司洛從未提起過她的家。
雪鷹也從未過問。
雪鷹見司洛一臉難受的模樣,他伸手牽起她:“那我帶你回家。”
“不是我們的那個家,是我家!我想回家了......雲箋姐姐她們都好幸福,我是真心的爲雲箋姐姐感到高興的......
“可是我想回家了,想回到爸爸媽媽還在的家,可是爲什麼這麼難呢......
“爲什麼我小時候這麼不聽話,如果知道後來會發現這樣的事情,我會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們,我一定會乖乖的......一定會......很乖的......”
司洛這回沒鬆開雪鷹抓着她的手,她緩緩蹲下身,最後抱住頭。
初見司洛的時候,司洛很天真。
但她的天真,其實只是爲了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懼和害怕。
“我十三歲那年,爸爸生意場上的仇家找上門來,他們僱了殺手,將我們全家滅了門,我就被媽媽塞在牀底下,我不敢吭聲,就這樣看着我的家人,倒在了血泊中......
“小時候我可不聽話了,我六七歲的時候,家裡的日子還沒這麼好過,那個時候爲了每天都能吃上飯,每天不到凌晨三點,爸爸媽媽就起牀。
“他們出去賣報紙,撿破爛,家裡的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我當時不懂事,看上了一個洋娃娃玩具,家裡的開銷完全不夠我買洋娃娃,爸爸就去賣血,給我買了一個洋娃娃,我當時......可開心了。
“後來爸爸做了生意發了財,我一直覺得他們爲我做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甚至覺得他們本該對我這麼好......”
說到這裡,司洛的身軀猛烈顫抖了兩下,她停頓了兩秒,又開口:
“剛纔看見雲箋姐姐她們一家都這麼幸福,我好羨慕,我的爸媽還在的時候,我一直理所應當的承受他們對我的好,可現在,連再看看他們,想再和他們說說話,都是奢侈......
“我真的......好後悔......”
司洛的天真,有一半是裝的。
那是因爲她必須利用自己的天真,保護自己。
現在司洛纔敢跟雪鷹敞開心扉。
年輕的時候不懂事,覺得父母對自己的好是理所應當的,可直到失去了後才懂得珍惜。
但一切都已經太遲。
雪鷹這回什麼話都沒有說,他只是在司洛說着說着,說到最後埋下頭痛哭的那一刻,伸出長臂將司洛抱入懷中:
“以後,換我來保護你,我對你的好,都是你理所應當應該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