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月色溶溶。
別墅二樓的臥房內,牀頭的壁燈安靜地亮着,流瀉一室溫暖。
這一夜,韓思藝睡得很香很沉,牀頭的手機震響了好幾遍她都毫無知覺,以至於錯過了來自太平洋彼岸的電話。
美國紐約,一幢高級別墅裡。
浴風陽臺上,身穿白色襯衫的少年抱臂斜倚在欄杆邊,金色的朝陽映在他的身上,彷彿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清貴得如同希臘故事中的神祗。他俊目微斂,凝着手中無人接聽的行動電話,神情有些焦急。
“哥,”陽臺門被轉開,穿着睡衣的女孩左手拿着一杯牛奶,嘴巴里叼着塊吐司,含糊不清地問道,“小藝的電話還打不通嗎?”
“電話一直沒人接,可能她已經睡下了吧。”他直起身,將手插入褲袋裡。
“怎麼可能?”紀凡悅咬了一口吐司,邊吃邊道,“現在臺北最多是晚上九點鐘而已,以我對韓思藝的瞭解,她絕對不可能這麼早睡覺的,肯定上哪兒瘋去了。”
“既然這樣,還是不要打擾她,東西明天應該就能寄到學校,給她一個驚喜也不錯。”他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俊秀的臉轉向自家妹妹,“你吃完快點換衣服,等會兒我們還要去醫院看外公。”
“知道啦!”紀凡站在陽臺的欄杆前,看着湛藍的天空,有些傷感道,“以前小藝的生日都是和我們一起過的,今年不知道是不是隻有她跟妙姨兩個人。”
紀天磊隨着她的視線看向遠方,同一時刻,兄妹倆默契地在心裡緩緩說道:小藝,生日快樂。
幸福街,道兩旁的梧桐樹葉在夜風中沙沙輕響。昏暗的路燈點亮,幽幽地照着大地,給深沉的夜色點染了些許顏色。
一道黑影趁着夜深人靜,悄然從巷子口潛入了韓家小院。
街頭路燈全都被院外高大的樹影遮住,只有暗淡的月光透過半掩的木板門落入主屋。
黑影望着滿屋狼藉,冷哼一聲,拉開了門口的電燈開關線。舊式的烏絲電燈頓時亮起,照在了來人的臉上,正是賀太太——江妙如。她美目微眯,緩緩掃視着房間內的擺設。
主屋中央的木桌上已經落了一層薄灰,很顯然,這個房子的主人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了。如果那個從她家儲物室裡逃跑的女人就住在這裡,那麼曾經出現在報紙和賀家宴會上的小丫頭呢,她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
自己手下那幫人拿錢的時候動作比誰都快,做事的時候卻連半點有用的消息也沒有查到。今夜,她便親自來這一趟,就不信找不出與神偷門有關的蛛絲馬跡。
江妙如在主屋中翻找了許久,除了瑣碎的生活用品,什麼收穫也沒有。她不死心,又推開了旁邊房間的門。
這個房間陳設很簡單,一張單人木板牀,一個牀頭櫃,一張寫字檯,一個衣櫥,一張凳子。牀頭的牆壁上,貼着一張臺灣明星鍾漢良的海報,枕邊放着幾本英文單詞書,寫字檯上更是摞着高高的模擬卷和資料書,看一眼就知道是學生的房間。
江妙如從牀底下一直找到寫字檯的抽屜,除了課本就是作業紙,根本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目光無意瞥到試卷下壓着的相冊,她不禁停住手上翻找的動作,將相冊拿了出來。
打開寫字檯上的檯燈,她緩緩將相冊打開。相冊裡,記錄的都是那個小丫頭從出生到高中的生活照,似乎每張照片的主角只有她一個人。江妙心看着覺得很沒意思,把相冊合上,正要放回去,卻突然有一張照片從相冊裡掉了下來。
她彎腰將照片撿起來,卻意外地發現這張照片竟然是全家福。照片裡站着四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和一個半大的女嬰。
這個女人就是那晚與她交手時被她擒住的人,而這個男人,居然是天地盟前一任老大——韓東烈,照片中,他們倆的親密動作,顯然是夫妻。從旁邊這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的長相不難看出,她正是現任東聯邦老大洪啓安身邊最受寵的女人——韓青青。而這個女嬰就是韓東烈與這個女人的孩子,也就是說,宴會上的那個小丫頭是韓東烈的女兒!
當年,韓東烈死後有多少人想找出他妻子和女兒的下落,卻沒想到他居然將她們母女藏在這種地方,難怪沒有人能找到她們。如果,她能找出韓東烈的女兒,以她作爲籌碼,就不信那個女人不就範,到時候還怕她不乖乖交出鑰匙嗎?
江妙如從照片上收回目光,心底頓時生出一個極深極暗的想法。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洪爺,是我……對,我這兒有樣好東西想給你瞧瞧……沒錯,保管你見了一定會很驚喜。”
掛斷電話,她盯着照片上幸福的一家人,勾起嘴角陰惻惻地笑了下。
翌日,學校門口。
韓思藝拎起書包打開後座下了車,然後對駕駛座上的男人揮揮手:“大叔,再見。”
“嗯。”祁牧焱溫和地對她點點頭,“晚上放學,我過來接你。”
“好。”說完,她轉入進了校園。
直到目送着她走遠,他才發動引擎,疾馳而去。
這一天,韓思藝上課都有些心不在焉,右眼皮一直突突跳個
不停,似乎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韓思藝背起書包就出了教室。還沒走出教學樓,手機就響了起來,接了才知道是學校保衛室打來的,說是有她的快遞。
她快速走到保衛室,保衛大叔把兩個包裝精緻的禮盒捧給她,看了眼盒子上面的卡片笑着對她道:“小同學,今天是你生日呀?生日快樂哦。”
韓思藝看着卡片上清秀雋永的字跡,心頭一暖,漂亮的大眼睛彎出月牙的形狀:“是呢!謝謝叔叔。”
她拎着兩個盒子,剛轉身卻突然撞在一個人的身上。
“嘭!”手中的禮品盒頓時飛了出去,滾到身後女生的腳邊。
任倩倩也是來拿快遞的,看清對面的人當即不爽地皺起眉頭。她揉了揉被撞痛的手臂,大聲道:“韓思藝,你走路都不帶眼睛的嗎?”
“不好意思,我的確不像某些人後腦勺都長眼睛。”女孩不想與她多作糾纏,低頭撿起地上的禮盒就要走人。
任倩倩眼尖地瞥到了她快遞上寄件人的姓名,連忙攔住她,有些吃味地質問道:“天磊他爲什麼要給你寄東西?”
搞笑,誰允許她叫這麼親密地叫天磊哥的名字了?
韓思藝挑釁地朝她揚了揚手中的禮盒,擡高下巴一字一句地回道:“這是天磊哥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你有意見?”
“是,我就是有意見,怎樣?”任倩倩亦不甘示弱地瞪着她,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妒忌。
憑什麼她看上的男生要給別的女生送生日禮物?她不允許!不允許!
就在她們倆互不相讓的時候,臺北某條公路上,一輛漂亮的黑色保時捷一路疾馳,朝她們學校的方向駛來。
岔路口,紅燈亮起,跑車減速緩緩停住,透過車窗,隱約可以看見副駕座上放着用精美禮盒包裝起來的慕斯蛋糕。
祁牧焱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等綠燈,心裡盤算着,晚餐到底要配什麼酒。就在這時,手邊的行動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
“殿下……”電話那頭,拓野開口後卻欲言又止。
“說!”男人冷聲命令。
拓野沉默了片刻,語氣沉重地稟報道:“……韓小姐,出事了。”他口中的韓小姐指的並不是韓思藝,而是韓青青。
“怎麼回事?”聽着電話裡的回答,祁牧焱眉心皺起,明暗交織的俊臉上雙目瞬間變得冷冽犀利。下一刻,綠燈亮起,原本應該向前直行去韓思藝學校的跑車猛地一打方向盤,華麗麗地違反交通規則,拐過彎朝相反方向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