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假裝的溫柔(下)
喬貝兒仰頭望着拿着老師遞過來,巴掌大小沙包的皇甫少恆,倔強的小臉上,一雙大眼染着薄霧。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不曾出現過。”像兩根平衡線那樣,永遠不會有所交集。
她和小楠也不因此而被傷害到,媽咪也不會難過。
望着那雙眼角閃爍着的晶瑩,正在強忍着不讓它落下的大眼時,皇甫少恆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着。
眷皇甫少恆擡手輕拔着額前的碎髮,企圖將那沉悶的情緒甩掉。
“可惜我已經出現了!”很淡很淡的語氣,卻也更傷人心。
喬貝兒咬着粉脣,望着在老師一聲哨子響聲下,雙腿夾着沙包跳着圓圈的皇甫少恆,默默無語。
筋是呀!他出現了!卻殘忍地將她與小楠曾經對自己生父所存的幻想打破了。
他出現了,所以她和小楠就要被傷害?!
私生子女,難道就真的那麼不能讓人接受?
未婚生子,就註定要被人看輕?
爹地,你可知道。
我曾經想過,你即使沒有錢,沒有車,沒有房。只要你疼我們,愛媽咪,我們都能接受。
你可以不偉大,可以不帥氣,可以不有錢。可是你卻不能不疼我們,不愛我們,甚至於不要我們。
爹地,你可不可以,別再這麼殘忍?
原本充滿期待,理該興奮的勝利,此時卻讓喬家三人頓感沉重。
半個小時後,所有家庭所接沙包的數量名單公佈出來。毫無意外,喬家三人組接得最多。
喬貝兒臉上的甜美笑容依然,只是大眼中卻顯得冷漠生疏。
皇甫少恆接過兩個園主大人親自遞過來的大抱熊,未待喬貝兒伸出小手接過大抱熊,便將大抱熊給了這個遊戲第二名的那個家庭的小朋友手中。
皇甫少恆蹲下身子,抱着排第二的那個小女孩,微笑着望向笑容頓僵的喬貝兒。
“貝兒乖!如果喜歡這個大抱熊,爹地等下再送你一個。可是你看這個小妹妹哭得這麼傷心,不如送給她。如何?”
低垂的藍眸,閃過一絲的得意。很拽嗎?不希望他出現嗎?那他會讓她知道,他已經出現了。而且對他們這一對奶娃,勢在必得。
望着一接過大抱熊,便緊抱着不放,深怕會被人搶回的小女孩。喬貝兒只是冷笑,“不用了!既然你想將它送人,那就送人吧。”
果然,她對爹地大人的期望,還是高了。
喬沫沫瞪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做。
總裁大人明知道貝兒有多喜歡,多想擁有那隻大抱熊,竟然將它送人了,然後才安慰性地對着女兒說重新買過一個送她。
該死的,那她先拿把菜刀狠狠地砍他一刀,然而再微笑着對他說:如果想砍我,等百年歸老後,再砍好了。
她就不信他還能笑得出來。
“園主,抱歉!我們下午還要有事,既然親子活動已經結束。那我們先行離席!”喬沫沫吃力地抱起喬貝兒,淡淡地朝園主說着。
總裁大人到底懂不懂,他這樣的舉動,會將貝兒推得更遠?有多傷貝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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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貝兒是個女兒,那也是她的寶貝。
總裁大人和那個老頭子一樣,只要小楠不要貝兒嗎?
爲什麼?難道生成女兒,就註定要被人拋棄?
想起自己孤兒的身份,喬沫沫不禁將女兒抱得更緊了。
小時候,總是聽孤兒園裡的老師說,她們都是沒人要的孩子。曾經有一天,她鼓起勇氣問老師,爲什麼她會是沒人要的孩子。
老師只憐憫地摸着她的發頂,望着她久久才道:因爲你是女孩!
因爲是女孩,所以註定難逃拋棄的命運。
這是她與還沒有改變性向前的子俊所總結出來的道理。
或者,就是因爲老師那憐憫的眼神,以及那句刺耳的——因爲你是女孩!所以子俊纔會想改變性別。
曾經,她真的好恨老師爲什麼要那麼殘忍地告訴她答應。
可是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好恨的。
畢竟是她自己問她的,她也只是實事求事地告訴她答應罷了。
因爲那一句,因爲你是女孩。
所以,她與子俊都不再像孤兒園的其它小朋友,天天期盼着來領養孩子的夫婦會看中自己。
也是因爲那一刻,她才發現整個孤兒院裡的男孩子少得可憐。
剩下來除了新進的,就是患了病,需要治療的男孩。
唯一一個例外的是大師兄蕭迎敖,不管是誰要領養他,他都直接會提出一個條件。
可惜那個條件,所有的夫婦都拒絕了。
因爲,沒有人會願意多收養兩個賠錢的女兒。
直到神偷老頭的出現,答應了他的要求。
不過按神偷老頭的計劃,原本是打算養子俊與在師兄的。而她,不過是一個附帶品。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神偷老頭看向自己的目光,憐憫、猶豫、掙扎,到最後的點頭。
既然總裁大人不愛貝兒,那麼更加別想小楠會答應認祖歸宗。
畢竟,兩個寶貝雖然偶爾會吵架。但是那不可分割的血緣,與那濃厚的親情,是不可能會答應分開獨自長大的。
“愛哭鬼。”喬小楠僅是鄙夷地掃了一眼抱着大抱熊不放的小女孩,然後跟在喬沫沫身後走下主席臺。自此至終,都沒有再看皇甫少恆一眼。
爹地大人今天真的太過份了,明知道老姐從一開始就很明白地告訴他,她喜歡那隻大抱熊,想要它!
然而爹地大人卻在得到它後,連碰也不讓老姐碰一下,便已轉身將它送人。
OK,將別人喜歡的東西送人,很好玩是嗎?
最好別讓他知道,爹地大人最喜歡的是什麼。
要不然,他一定會像他今天這樣,當着他的面,毫不猶豫、一點都心疼地送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十倍奉還。
這是他與老姐的誓言,也是爲了報答媽咪的養育之恩。
因爲,他與老姐都清楚都知道,未婚生子對一個女人需要多大的忍耐,才能堅持下來。
流言蜚語、身邊朋友的指指點點,一切,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更何況,他們不是因爲媽咪愛着那個男人的情形下有的,而是因爲一杯加了料的香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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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媽咪是他們最重要的人。因爲她不但給了他生命,給了他快樂,給了他那溫暖的愛。
讓他折服的是,是媽咪的勇氣與那像打不死的小強精神。
爹地大人既然與瘋老頭一樣,不能接受老姐的存在,甚至於還傷害老姐。那就別怪他替老姐,將所有的傷害,加倍還給他們。
因爲,這樣的爹地、爺爺,不要也罷。至少他還有媽咪,還有老姐。
“沫沫,等等我呀!”被丟下的皇甫少恆,尷尬地站起來,朝園主點了下頭,然後追了上去。
走出幼兒園,喬沫沫實在抱不動了,纔將喬貝兒放下來。
喬沫沫語氣甚爲憂心地喚道,“貝兒……”
喬貝兒擡起頭,討喜的臉上揚着甜美的笑容,“媽咪,貝兒沒事!”
如果不是那微紅的眼眶,以及長長的睫毛上還掛着未乾的晶瑩淚珠,喬沫沫或許真的會相信女兒沒事。
“媽咪,小楠!貝兒想回家!”喬貝兒假裝困了,擡起小手,輕輕地打着哈欠。
只要回了家,所有的傷害就會遠離。
只有回了家,她才能假裝自己不曾哭泣。
一句‘貝兒想回家’,讓喬沫沫鼻子微酸,聲音哽咽地道,“好!我們回家!”
如果不是死咬着脣,她真的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喬小楠伸手將頭上載着的鴨舌帽拉低了一點,微溼的眼眶望向她,“老姐,你永遠都會是小楠的姐姐!”
“哼!你敢不認我這個姐姐,我不把你的電腦砸了纔怪!”喬貝兒悶哼一聲,怪聲怪氣地威脅着。
喬小楠淡淡地笑着,“好,如果我不認你做姐姐,你就把我的電腦砸了。”
只有他才知道,自己的這個笑有多假。
喬沫沫聽着兩人的對話,心中的苦澀不斷蔓延。
因爲不認得路,加上喬沫沫三人走得太快,所以皇甫少恆直到現在才走出來。
“Sorry,我迷路了。”宛若大抱熊送人事件不曾發生,皇甫少恆若無其事地道着歉。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小孩的記恨,絲毫不比大人差。
喬沫沫宛若女王一般,朝皇甫少恆大發嬌嗔,“還不是開車過來?你想害我們餓肚子嗎?”
不僅是皇甫少恆感到奇怪,就連喬家寶貝也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在那件事後,竟然像個小女人似地朝他撒着嬌。
接到三人投過來的狐疑目光,喬沫沫僅是不慌不忙地再次催促,“你不會是連請我們吃一頓飯都不願意吧?”
此時,喬小楠像是知道了喬沫沫的意思,不禁故作生氣地道,“媽咪,我們還是打電話找趙叔叔吧。他一定會願意請我們吃飯!”
聽着喬小楠的話,皇甫少恆匆忙道,“別!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去開車過來。”開玩笑,他可沒有忘記那天晚上在醫院裡聽到,那個小美男要與這女人結婚登記的事。
讓他的種喊別人爹地,Sorry,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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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舉辦親子活動,所以來參加的家庭,大部分都有開着轎車過來。
然而,皇甫少恆因爲來得太晚,停車位早就已經滿了。
所以車子停得比較遠,至少要走三分鐘的路程。
皇甫少恆的身影消失後,喬沫沫便擡起纖手,攔了一輛路過的小黃。
既然總裁大人傷了貝兒的心,那她耍他一次,也不爲過。不是嗎?
錢,對於總裁大人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是耍他一次,卻肯定能讓他氣爆。
總裁大人,估計沒有猜到,她和小楠會耍他吧?
五分鐘後,皇甫少恆開着一部藍色的寶尼堅停在幼兒園門口,卻不見三人的身影。
不禁在車上低咒一聲,Sthi!他竟然被那個女人與那個奶娃給耍了!
他剛剛就覺得奇怪,在他將那大抱熊送給別人家的小孩後,她竟然破天荒地和他撒嬌了。
囧囧,某君又當了一次後媽……